小五突然在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滿頭大汗。
守夜的方嬤嬤聽見響動,輕輕走進里間查看。
“姑娘怎么了?可是夢魘了?”
“我不記得了……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夢見他出事了……”小五喘著粗氣,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姑娘放心,夢都是反的,邵郎君定會平安無事……”方嬤嬤斟一杯茶給她喝,自從邵玉輕離開后已經好幾個月杳無音訊,五公主越來越焦慮不安。
“真的嗎,嬤嬤?”夢是反的,那就好,嚇死人了……
“當然是真的!以前老奴夢見一個遠嫁的女兒難產而死,哭得死去活來,夫人心善派人送我去看女兒。結果啊,我女兒不僅沒有難產,還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呢……邵郎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姑娘耐心等待便是……”
“那就好,那就好……”小五終于安定下來,乖乖躺回床上睡覺了。
當你總是夢見一個人,大概是很想很想他了吧。
次日一早,小五還是很焦慮不安,跑去玉壺樓找壽山。
壽山尚在病中,每天睡睡醒醒,斷斷續(xù)續(xù),精神十分的萎靡不振,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柿子哥哥,你是不是又生病了?”小五出門前,她哥哥六皇子曾經囑咐過,瑞王身體不好,若非緊要事情就不要去打擾她。
“是啊,又病了……小五怎么來了?有事找我嗎?”壽山沖她招招手,茯苓搬來一張繡墩放在床邊,小五坐了下來。
“沒……沒什么事……就是……就是想問問,玉輕哥哥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小五擰著自己的衣角,“我總是夢見他……”
“小五這是又想他了?”壽山笑笑,捏了捏小五垂落在胸前的小辮子。
“我……我也不知道……”
“小五喜歡他嗎?”
“喜歡……吧……”
“那就等他回來,告訴他?”
“嗯……好吧……”
是啊,人生須臾數(shù)十載,喜歡就喜歡了,愛就愛了,誰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壽山好像也想開了,病情漸漸好轉。畢竟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挺能想開的人,不然早就把自己慪死了吧。
炎炎夏日,滿池荷花盛開,白中帶粉,婷婷玉立,一如待字閨中的嬌俏少女。
壽山病愈后,也沒了賞荷的心情。每每看見若塵,總感到無限惋惜,那么好的一個人,被她害得無兒無女……
若塵犧牲那么多,她又不忍心再繼續(xù)病著令若塵擔心,強打著精神出來走一走,即使強顏歡笑也好過愁眉苦臉。
若塵也明白她內心所想,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治,只能等她慢慢解開心結了……
等到夏日過去,秋老虎還在肆虐,大地被似火驕陽炙烤了整個夏季,余熱猶在。
邵玉輕終于回來了,還帶回了解蠱神器——雪蝶。
小五終于有救了……
壽山盯著琉璃罐子中,飛舞撲騰的兩只白色小蝴蝶,相當普通的蝴蝶模樣,個頭比尋常蝴蝶都小了大半,罐子底部放了幾塊冰。
“這東西吃冰塊的?”壽山指著罐子里的雪蝶,問若塵。
“當然不是……不過雪蝶懼熱喜寒,以霰蚜蟲為食?!比魤m給她解釋道,“玉輕在雪山逗留數(shù)月,除了捕一對雪蝶,還得捉一些霰蚜蟲留著喂它們,不然捕也是白捕,養(yǎng)不了幾天就死了……”
“原來如此……”壽山恍然大悟,“咦?邵玉輕呢?把這寶貝丟給你就跑了?”
“他……估計被五公主纏住了,脫不開身……”
“嗯哼!這兩人有貓膩……”壽山沖著若塵,眉飛色舞。
“你怎么會這么想?”若塵哭笑不得,邵玉輕和五公主,感覺不太可能……
“你不懂,這是女人的直覺……”壽山故弄玄虛。
“……”若塵竟無言以對。
此時,邵玉輕正被小五絆住了腰……
“小哥哥你終于回來啦!小五好想你啊……小五給你寫了好多信,信匣子都裝滿了……”
“好了好了……打??!我回來了,以后要乖乖聽我的話,知道了沒有?!老子這次為了你,差點兒小命都交代在雪山上了……哎……你這丫頭以后再給我闖禍,看我怎么收拾你!”邵玉輕貌似已經習慣了跟小五說話要用吼的,而且似乎吼完她以后內心無比舒暢……
“嗯嗯嗯……小五保證,以后什么都聽你的!”小五舉起三根手指作發(fā)誓狀,繼而又扒在邵玉輕胳膊上,馴服得像只粘人的小狗。
“這還差不多……”邵玉輕的虛榮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雪蝶鱗粉雖然能催化血蠅冬眠,可是小五身上的血蠅已經是蠱王級別的蠱蟲,壽命要比雪蝶長多了。如果只是用鱗粉入藥,估計這兩只雪蝶翅膀被薅禿了,血蠅蠱王還活得好好的……
為長遠之計,邵玉輕只能將雪蝶的幼蟲馴養(yǎng)成蠱,然后種進小五體內,以一只雪蝶蠱誘導血蠅蠱陷入冬眠沉睡狀態(tài),這種蠱被稱之為“安撫蠱”。
種安撫蠱的方法,是在無法安全拔蠱的情況下,最為穩(wěn)妥的辦法。
起先,邵玉輕還擔心,小五或者是她哥會反對這種“一蠱未解又種一蠱”的劍走偏鋒之法,沒想到小五竟然反過來安慰他。
“小哥哥,小五不怕,你決定怎樣就怎樣吧……小五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小五相信你……”
“哎……你這缺心眼兒的傻孩子,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你都不跟你哥商量商量嗎?”
“哥哥有很多大事情要忙,小五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我給哥哥寫一封信說明一下就行了……”
本月十四,邵玉輕將剛剛馴化不久的雪蝶蠱種到了小五身上。
雪蝶蠱無毒無害,小五種蠱后能吃能睡,沒有任何不良反應,邵玉輕松了一口氣。
等待次日十五月圓之夜,邵玉輕守在小五身邊,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雖說邵玉輕養(yǎng)蠱的水平毋庸置疑,但是以前養(yǎng)的都是毒蠱,種安撫蠱這種事情倒是頭一回,難免有些焦慮。
同時也備好了喂毒的藥,以防萬一,雪蝶蠱失效,小五也不至于會七竅流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