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秦太醫(yī)便在門外候著了,等著華冰起身收拾停當,才著人稟報。
華冰見這人心思機敏,若是沒有主,便想收了他,畢竟,身邊沒有個知根底的醫(yī)生也是不行的。
進了帳篷,華冰端坐在一旁,秦太醫(yī)行了個禮,便要上前換藥,華冰淡笑道:“秦太醫(yī)在太醫(yī)院供職多少年了?”
秦太醫(yī)解紗布的手一頓,道:“老臣在太醫(yī)院供職二十載了?!?p> 華冰心中有些驚訝,笑道:“那秦太醫(yī)可算是太醫(yī)院第一人了?!?p> 秦太醫(yī)面色有些黑中發(fā)紅,道:“院令大人少年英才,才當?shù)闷鸬谝蝗恕!?p> 華冰瞧著有門,又道:“那位太醫(yī)院院令我是沒見過的,但是我看著秦太醫(yī)確是個醫(yī)術高明的?!?p> 秦太醫(yī)解開紗布,見粉色的肉已經(jīng)長住了,笑道:“公主謬贊了,公主的恢復能力真是嘆為觀止,才兩三日,就已經(jīng)可以拆紗布了?!?p> 華冰看了眼透著血的粉色,淡笑道:“都是秦太醫(yī)的功勞,秦太醫(yī)想必治療過不少疑難雜癥吧?”
人一旦聽到吹捧,心情必然會上揚幾分,秦太醫(yī)此番聽到華冰的話,心中的尾巴早就高高的翹起,嘴上便直言道:“老臣是看過些疑難雜癥的,像是鎮(zhèn)水郡王府的南先生,贏侯的千金,和郡王府的少爺,就連大將軍的病也是由老臣常年照料的?!?p> 華冰越聽越?jīng)]了笑意,淡笑道:“有勞秦太醫(yī)了?!?p> 秦太醫(yī)不知為何面前的公主情緒變化這么大,便留了藥膏,囑咐了注意事項,由菘藍送了出去。
這樣的老油條,進過這么多府邸,就算躲過了宮中人的納入麾下,也躲不過宮外這么多府邸的親近。就算是用重金打動,想來將來也會叛主,再加上聽到了兩個最不愿聽的府邸的名字,對此人就更加厭惡了。
見菘藍回來,華冰將小玉瓶給她,道:“去打聽一下,這個大將軍是哪個大將軍?”
“是?!?p> 看著菘藍小心翼翼的涂藥,華冰笑道:“不礙事的,已經(jīng)不疼了?!?p> 菘藍叮囑道:“公主,太醫(yī)剛剛說了,現(xiàn)在還不能沾水,若是再傷了,便要留疤了?!?p> 華冰淡笑著點頭,便聽到帳篷外傳來金公公的聲音,道:“公主,會凌公主,您在嗎?”
華冰抬了抬頭,菘藍急忙將小玉瓶收好,去迎金公公。
金公公進來行禮,低頭的功夫看到了華冰張開的右手,道:“吆,公主的手這么快就好了,哎呀,公主真是天選之人啊?!?p> 華冰嗅著空氣中異香,微微蹙眉,道:“都是秦太醫(yī)的功勞,時時來換藥。”
“那可真是有勞秦太醫(yī)了,老奴一定跟皇上說?!?p> 華冰淡笑道:“公公來時有什么事嗎?”
金公公一拍腦袋,笑道:“公主不說,老奴都忘了,昨天不是有一只惡虎傷人嗎,昨日便抓住了那惡虎,今日羽林軍將那老虎放在營地中央,也想著讓二皇子處置,公主像不像去看看呀?!?p> 華冰的心思已然動了,但想到昨日和清魄的行為,心中又有一絲顧及,金公公看華冰似是又片刻猶豫,便道:“公主不要怕,皇上和諸位將軍并世家子都在呢,也有好些女眷在?!?p> 華冰淡笑道:“那就走吧?!焙颓迤亲鼍郑共幌袷菚櫦澳切┤说娜?,既然把自己計劃上了,像來怎樣都會把自己拉進去。
一行人走到昨天的空地,見周圍果然圍了不少人,眾人聽到金公公的聲音,轉(zhuǎn)身看到了這位皇上珍愛的嫡公主的真容,驚艷、嫉妒、勢在必得。避讓后,華冰走近一看,果然中間有一個大大的鐵籠子,其中關著一只一兩百公斤的老虎,看著像是已經(jīng)成年的,氣勢不凡,正在籠子里來回走動,不時發(fā)出一聲聲的示威。
華冰看著那威武不凡的老虎,心中覺得越發(fā)吸引,便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兩步,那老虎發(fā)出一聲怒吼,嚇得眾人連忙后退兩步,金公公急忙上來拉住華冰,道:“公主啊,您可小心些,若是傷著,老奴可擔不起啊?!?p> 華冰回神,淡笑道:“有勞公公了。”側(cè)頭一看,高臺上皇帝正看著自己,眼神有些奇怪。華冰收了心,走到皇帝跟前,行禮道:“父皇。”
皇帝的態(tài)度有些冷淡,應了一聲,便專心看底下的老虎。華冰心中疑惑,此刻卻也無法問出,便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候。
不多時,見二皇子坐在椅子上,由宮人抬著,到了此地,遠處看還好些,衣冠整齊,只是近看,便看到厚重的紗布異常突兀,明顯是受過傷的,面色還有一道上了藥的血痕,看著好不猙獰。
“父皇,昨日這惡獸上我,今日兒臣便在眾人面前將這惡虎殺死,也不算丟了父皇的顏面?!?p> 華冰飲了口茶擋住嘴角的笑意,父皇的顏面?原來今日是來找回自己的場子的,也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二皇子,被一只老虎打傷,老虎自己還毫發(fā)無損,也是夠丟臉的。
那邊皇帝允準,二皇子已經(jīng)手提利劍慢慢靠近了籠子,只不過是被人抬著,華冰淡笑搖頭。
不斷的靠近,讓老虎越發(fā)暴躁不安,口中的涎水不斷流到地面,抬著二皇子的宮人早就腿嚇的發(fā)軟,二皇子眼中泛著嗜血的光芒,面上帶著笑意不斷的靠近。
忽然,其中一個宮人腿一軟,二皇子的劍便換了一個角度,那毫無破綻的籠子竟被劍挑開了?籠子里的老虎和籠子外的人明顯都愣了一下。而后,老虎迅猛的撲了出來,周圍的世家子并女眷在護衛(wèi)的保護下落荒而逃。
二皇子被嚇壞的宮人落在的地上,一只手一條腿不能動,二皇子只有仰著頭不斷往后挪,看著自己頭頂?shù)睦匣⒙平?p> 華冰自是樂得在一旁看戲,身后的皇帝在蕭統(tǒng)領的掩護下不斷后退,一面不斷的叫人去救二皇子。不知為何,偏偏此刻除了保護皇帝周圍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上前救助二皇子,華冰正疑惑的四周看了看。
突然,一個身著官服的大胡子武將提著重劍就沖向二皇子,華冰下意識的看了眼皇帝身邊樂豐的臉,只見樂豐蹙著眉,眼中盡是疑惑之色,華冰不解。側(cè)過身子去看二皇子那邊,只見那名武官已經(jīng)同老虎纏斗在了一起,華冰死死的盯著那人,只因為,那人便是那日太爺爺帶走的武官,亦是甄御女的父親,懷遠將軍甄安戚!
華冰胸中氣血翻涌,死死的盯著甄安戚。甄安戚的武功并不弱,與老虎糾纏在一起,不分上下,此刻,甄安戚與老虎身上都布滿了血跡,甄安戚更是像從血里撈出來似的。
華冰緊緊的盯著場上的局勢,卻是忽略了身后的目光。皇帝看著眼前這個鎮(zhèn)定自若的少女,絲毫不見恐懼與慌亂,似還在想著什么,眼中越發(fā)渾濁。
甄安戚是不能死的,太爺爺?shù)南⑦€在他身上,華冰這般想著,便想讓蘇秦出手。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見那老虎不知受到了什么信號或者刺激,放棄了與甄安戚的糾纏,直沖著前方奔去。
此時的二皇子已經(jīng)由宮人和侍衛(wèi)護著退到了自己前方不遠處,此時二皇子、皇帝并幾個宗室是在一個方向的。雖不知那老虎是沖著誰,但有侍衛(wèi)不斷的想沖上前去攔住,卻不斷被撞飛。
華冰站得近些,看著那老虎似是沖著二皇子去的,華冰余光瞟了一眼身后的皇帝,看到桌上剛剛皇帝把玩的弓箭,摸了摸手心,當機立斷的拿起弓箭,拉弓搭箭,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射出了雷霆一箭,正中老虎眼睛。
華冰放下弓,左手貼著身體不斷的發(fā)抖,再看那老虎,應聲而倒,竟被華冰一箭射殺。中有武官忍不住叫了聲好,驚得眾人回了神,再看一身淡紫色宮裝的會凌公主,只覺得頂天立地,英姿颯爽。
皇帝拍手叫好,哈哈大笑道:“好,好,會凌好樣的?!?p> 一面叫人去救護二皇子,一面像華冰走來,看了一圈,道:“會凌,你可有受傷???”
華冰將左臂貼著身側(cè),下意識將裂開口子的右手藏到身后,淡笑道:“父皇,沒有受傷?!?p> “好啊,好,不愧是朕的公主?!?p> 華冰側(cè)過身子,見甄安戚正緊盯著自己,目光被血遮住,全身是血,好不駭人。華冰面無懼色的看著甄安戚,回頭淡笑道:“父皇,剛剛這位將軍久了二皇兄,是不是該論功行賞???”
聞言二皇子與甄安戚都盯著自己,皇帝笑道:“好,好,那是哪位將軍?。俊?p> 甄安戚聞言連忙跪下道:“微臣懷遠將軍甄安戚,恭祝吾皇萬歲?!?p> 皇帝一想,道:“哦?可是甄御女之父,前些時日清除邊境敵軍的甄將軍?”
甄安戚又磕了個頭,道:“微臣不敢,正是微臣?!?p> 皇帝大笑道:“不愧是懷遠將軍啊,回宮后論功行賞,會凌,快讓太醫(yī)給你看看,父皇擔心你受了傷?!?p> 華冰淡笑道:“多謝父皇?!?p> 華冰朝遠方的樹上看了一眼,示意跟著甄安戚,自己跟著太醫(yī)回到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