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思念是一種病

　　自打薛定柔閉關(guān)，一個多月過去了，方苔真的就再沒見過他。以至于時間一長，她偶爾還會想到他……

　　方苔搖搖頭，將腦中思緒揮去，聚焦在手上的圖紙上。如今她已經(jīng)小有積蓄，是該開辟些新的事業(yè)了。

　　圖紙上畫的是一口大爐，中間開一大口，除了可以添柴火，還有空位可以攤餅。中世紀的歐洲人管這叫明爐，在烤箱發(fā)明出來前，古人就用明爐來烤披薩。

　　想到披薩，方苔咽了咽口水，好久沒吃了，這披薩餅好做，芝士又從哪來呢。

　　之前去朋友的烘焙工作室，倒是見他做過，只隱約記得幾樣材料，之后再試試吧。方苔把圖紙揣進腰包里，記得村里的老鐵匠就在東頭，那白發(fā)老頭脾氣古怪，手藝倒是不錯。

　　往東邊走，這一路會經(jīng)過薛定柔家，沒想到真的就見到了他！

　　遠遠的，就瞧見薛家門口站著兩個人影，一男一女，是薛定柔和路明熙……

　　哈……她可真會趕巧。方苔不自覺地低頭，加快腳步，不知怎的，她就覺得尷尬，不想被瞧見。

　　“方苔?！?p>　　薛定柔看著眼前要急匆匆走過的人兒，忍不住出聲喊她。許久不見，她這是沒瞧見他，還是不想看見他。

　　真是越想走越走不了，方苔只能硬著頭皮走過來，假裝自己剛才沒有看見他們，笑臉相迎。

　　“好巧好巧，你們在這里呀?！?p>　　路明熙跟方苔不熟，只記得之前在龍舟節(jié)的時候見過，當時未并在意，眼下見薛定柔喊她，也不由得仔細打量起方苔來。

　　夾在兩人中間，方苔覺得渾身不自在，她抬眼看薛定柔，卻見對方也在看她，趕緊撇開了眼神，又對上正在打量她的路明熙，這下尷尬的，一定要說點什么好。

　　“路姑娘好，上次龍舟節(jié)時見過，還沒來得及介紹一下，我叫方苔，就住這附近。聽聞路姑娘年紀輕輕，便繡藝高超，遠近聞名，實在是厲害厲害?！?p>　　路明熙立馬套路般得謙讓了幾句，甜甜道，“見過方姐姐，叫我明熙就好。今天我來給薛夫人送油布的，既然送到了，我也該回去了?！?p>　　小美人轉(zhuǎn)頭，怯聲對薛定柔道，“薛哥哥，那我回去了?！?p>　　“嗯，你回去小心?！?p>　　“明熙妹妹，下回再見?！?p>　　方苔也跟著打招呼，目送著路明熙離開，直到她走到巷口，突然跟出來一個女仆從。那人還回頭看了方苔一眼，轉(zhuǎn)頭跟路明熙低語了幾句。

　　聲音模糊不清的，但她猜也猜的出來。好不容易跟薛公子有個單獨見面的機會，又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

　　她這個“程咬金”冤啊……方苔回頭白了薛定柔一眼，“人家叫你薛哥哥，你怎么就說個嗯字，不喊路妹妹，明熙妹妹什么的嗎？”

　　薛定柔搖搖頭，“總覺得喊什么都有些親昵，不如不喊?！?p>　　講到這里，他微微一頓，道，“你希望我喊你什么？”

　　方苔本意是想嗆下他，萬萬沒想到薛定柔會這樣問。叫她什么？不叫她方苔，那叫？

　　“你還可以叫我，方姐姐啊，苔姐姐啊?！?p>　　薛定柔聽得直皺了眉。

　　“是不是啊，薛弟弟？”方苔得意地笑了，薛弟弟這稱呼聽起來就很慫啊。

　　“不許這樣喊我?！毖Χㄈ岬难凵褡兊蒙铄?，略一沉吟道，“苔苔，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方苔瞪大了眼睛，他、他喊她苔苔？

　　苔苔，爸爸把這個項目交給你。

　　苔苔，幫媽媽看下你弟弟。

　　苔苔，幫我跟老師請個假唄。

　　……

　　前世周圍親近的人都這么喊她，爸爸這么喊她，媽媽這么喊他，連方巍這個臭小子，也這么沒大沒小的喊她……突然聽到苔苔這兩個字，恍若隔世。

　　她仿若被點了穴位一般，這一世，他還是第一個這么喊她的人。

　　見方苔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并不答話。薛定柔也只能先顧左右而言他了。

　　“路明熙來給我送油布的，你知道油布什么用嗎？”

　　路明熙這樣的富家小姐，親自來送一塊油布，他卻在這跟她討論油布的用途。方苔隨口接話，“什么用？”

　　“考場里，考生們一人一個號舍，白天考試，晚上就睡在自己的號舍里，沒有門窗的，這油布就是用來遮風擋雨的。”

　　方苔有些驚訝，古代考場里條件這么差，“那吃飯呢？”

　　“我想著帶點干糧。”

　　“那考試要幾天？”

　　“九天吧?！泵块澣龍觯繄鋈龝円?，共是九天七夜。

　　方苔睜大了眼睛，她原先覺得高考就挺苦了，未曾想到古代科考會這么難熬。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大熱天悶在小屋子里奮筆疾書，時間長的堪比精神折磨。

　　薛定柔接著說，“不知道這回運氣如何，分到的位置好不好，聽說以前有考生被毒蛇咬死……”

　　“呸呸呸，胡說些什么，你肯定運氣超級無敵好，給你分到全場最好的位置。別瞎想了！”

　　撲哧一聲，薛定柔笑了，方苔從未見他這樣笑，笑得如陽光和煦，天朗氣清。她突然明白了，薛定柔這是在故意賣慘，想看她反應(yīng)。

　　“你這臭小子，故意編這些來嚇我！”方苔氣不過，舉起右手錘了薛定柔一拳，反被他輕輕捉住了手腕。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毖Χㄈ岵簧岬厮砷_了方苔的手腕，“這些倒不是編的。不過你放心，各種情況我都做了準備。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嗎？”

　　“什么？”

　　薛定柔略微低下頭，嘴角含笑地，望進她的雙眼里。

　　“我說，相信我?！?p>　　這一刻，他充滿自信的笑容，深沉溫柔的嗓音，連帶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松香氣息，都深深地鐫刻在方苔的腦海里，充滿魔力。以至于若干年后，還能清晰得回憶起來，莫名的，相信他。

　　那一天方苔也不知道是怎么去的鐵匠鋪，怎么回得家，總之過得暈乎乎的。直到睡前，她才清醒過來，內(nèi)心大罵薛定柔這個禍害，以前看他挺生澀靦腆的，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撩人！

　　想到方圓幾里，喜歡他的姑娘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方苔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也這樣不經(jīng)意地撩過別人？哼，如果讓她知道，他經(jīng)常這樣對別人講話的話，她以后就再不理他。

　　如果沒有……那、那她就考慮考慮……心房突然跳動得有些快，她剛才想考慮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