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上
祭祀儀式被設(shè)在城鎮(zhèn)中心的廣場。只要順著不斷延伸道路走下去，就能看見被刻著浮雕、四處散落的大理石柱擁簇的廣場。
由血繪制的五芒星圖案赤裸裸擺的在廣場正中，其四角處殘忍的擺放著人的四肢。左手、右手、左腳、右腳。從四肢上附著的衣物上就能猜出它們主人的身份。他們正是先前在失蹤案件中下落不明的四人，無一例外，都被殘忍殺害了?？晌迕⑿堑捻旤c，被稱為首的那部分，卻空著。
而克萊姆，失蹤的神職人員此刻正被綁在十字架上，已經(jīng)雙目無神奄奄一息。
要去救他，吉克內(nèi)心是這么說的。可還沒等他邁出腳步的，一陣很強勁的風(fēng)吹過，將某些東西一點不剩的吹走了。當他能勉強睜眼能看到點東西時……被黑霧包裹著的蒙面人悍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蒙面人的目光絲毫沒有人的生氣，他手持儀式之刃，沉默著朝吉克沖來。
那是把怎樣的刀刃，吉克不知道該怎么描述。無論是呈白堊色、不知由獸骨還是大理石組成的刀身，還是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烏黑刀柄；更或者，是護手處令人厭惡的它猙獰著還像活著一般的黃色眼珠——總之，那玩意令吉克感到莫名的不安。
一閃而過的利刃，雖然吉克已經(jīng)極快的做出了應(yīng)對，但毫無防備之下，手上還是被劃出了道傷口。
該死的東西，盯著那把仿佛有著魔力的利刃，吉克心有余悸。他沒把握從那東西手上全身而退，明明剛才自己已經(jīng)用格擋匕首擋住了那東西?？赡┝?，在他抽身后撤的時候，刀刃卻像獵犬般突然暴起，死死在吉克手上咬了一口。
那到底是什么？魔劍？吉克不斷思索著對策，隨時準備招架對方的襲擊。
“快去救人?！蓖蝗婚g，泰格騎士長的命令出現(xiàn)在吉克耳畔。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這位高大男人就當他身前，搶在異教徒首領(lǐng)出手之前的封住了對方的出手。
“你去救人，快?！眱砂训度信鲎查g，泰格對吉克二度命令道。
雖然兩人相持著，甚至泰格騎士長看起來在力量上還略勝一籌。但從騎士長倉促的話語，還有那充滿緊迫的眼神中，吉克意識到似乎騎士長也沒信心能擋住這個男人。
對方手上的儀式之刃過于詭異，它奇怪的魔力像獵犬般，正貪婪吞噬著對方的體力。
吉克領(lǐng)神，扭頭朝著十字架奔去，只要救下了圣職，這個無聊的祭祀儀式就會被終止。
可……一度消失的洛卡又不知從哪冒出，再次擋在吉克面前，阻礙了他的腳步。
“哥哥……”洛卡低著頭，聲音里充滿了迷茫。
雖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洛卡的異常。時間緊迫，他不能在無關(guān)事項上浪費時間，即使——對方是自己的義弟。、
“讓開！”吉克把手按在劍柄上，厲聲叱喝著，“我現(xiàn)在沒時間陪你。”
“即使對方不是正直的人，你也要去救？”此時的洛卡瞳孔無光，呆呆地像極了木偶的反問向吉克，“即使對方憎恨舊街，是導(dǎo)致災(zāi)禍最終降臨的惡人，你也要去解救他？即使……”
“閉嘴。這件事無論如何，我必須為此負責(zé)?！奔税褎庵赶?qū)Ψ?，話語很明確，“洛卡，不要阻止我?！?p> “可人與人之間的仇恨永遠無法化解，就讓毀滅帶走一切好了?！甭蹇ㄍ蝗槐缐?，神情幾度扭曲，咆哮著的嘶吼起來
“不論是我，還是舊街所遭受的不公。這些無法化解的東西，都當在黃昏之下，得到永遠的審判?！?p> “你瘋了。”
“住口，你永遠不知道我到底遭受了什么?！甭蹇ㄇ榫w激動，一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模樣。他用手指劃破自己的臉，又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指向天空，肆意大笑著。
“你也不知道小吉克經(jīng)歷了什么。比起小吉克的過去，你的遭遇實在是不值一提。”
原本是毫無意義的嘲諷?？伞倥p蔑的話語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洛卡的精神徹底崩潰。
雖然失去了理智，但自知不是吉克對手的洛卡想要猛地沖向十字架，他想殺掉這個人，想要毀掉吉克心中的某種東西。
“你要是把這個人殺掉的話，小吉克會很為難的。難得小吉克變成這個樣子，我還想再看看后續(xù)呢。所以，請你先休息一下?！鄙倥蝗怀霈F(xiàn)在已然癲狂的洛卡的面前，語氣淡淡的拍著他的肩膀，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下一刻，連聲慘叫也沒有的，洛卡身體迅速老化，變成了一具骸骨的倒在地上。
………………
瘋狂的義弟、突然出現(xiàn)的少女、神秘的招式、可憎的儀式。一時間太多的刺激使得吉克暫時愣住，可就在泰格騎士長的驚呼中，肩膀處傳來的劇烈疼痛令他猛地清醒。
他回過頭，發(fā)現(xiàn)先前與騎士長對峙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模樣瘋狂的舞動著儀式之刃。而自己，已然是被砍去了一條手臂。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還來不及讓吉克思考的，原本毫無反應(yīng)的祭祀法陣散發(fā)出了妖異的光，隨著山石震顫，某種存在正從五芒星中隱隱露出身形。
“成，成功了。神明沒有拋棄我們?！焙谂勖擅嫒税d狂的大笑著，眼神中盡是瘋狂。只是下一刻，還沒等他繼續(xù)下去，他就同洛卡一樣變成一具骸骨，倒在地上。
可即便隨著蒙面人的死亡，儀式也沒有停下。在成功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jīng)無法停止了。
伴隨海潮涌動的聲響，漆黑粘稠液體從法陣中沖出，逆流而上吞沒了下沉的夕陽。
在失去光芒的一刻，不知何來的風(fēng)呼嘯過。帶著刺骨的寒冷以及化不開的怨念與悲傷。
邪神召喚儀式成功了，幾乎是每個人都在這么想。隨著太陽沒入地平線的，人們的神情消沒在黑暗中。名為不甘、懊悔、恐懼、仇恨開始彌漫……
不知為何的，這種景象令吉克厭倦?？呻[隱間，他又覺得這幅情形早已司空見慣。他抬起頭，用淡漠的目光看向天空，看著緩緩升起的漆黑圓環(huán)。
當圓環(huán)懸于正中，取締太陽位置的瞬間。天空中仿佛出現(xiàn)了一個奇異空間，某種存在的虛影從中降臨。
雷聲大噪，赤色閃電劃破天空，照亮了昏暗古城的一角。像是被撤去了的幕布般，漆黑的天幕不斷下沉，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所有人都像是被奪去了聲音般，失魂落魄的癱在地上，身子顫抖著的無法邁出半分腳步。
山脈震顫，隱隱有崩落的架勢。自地而天，自天而地，不知何來的暗紅火焰席卷了一切。它們附著在人身上，賜予這些人絕望之人永久的沉默。
就連那些徘徊在坍塌城墻之上，黯淡死寂的迷茫靈魂也在顫抖，用明滅不定的火光表達著無名的恐懼。
突然間，騎士長提劍暴起，神色猙獰的朝著天的彼端怒吼。是不甘，是憤怒，可隨著赤色閃電輕輕越過，這條可敬的生命也被收走了。
比起暗紅火焰，閃電似乎更加無情，如從對待草芥般的不斷收割著人們的生命。——死亡無法避免。
…………
巨大的視覺沖擊，加之失血過多，吉克還沒來得及說點什么的，就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