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人的時候，老婦人以為是大兒子先來了，已經(jīng)想好一開始要怎么說了?？蓻]想到果真如老頭子說的，人家一家子來了，而且快到中午了，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沒準備，待會兒大兒子見到了，指不定又會有什么事兒，不過也不能現(xiàn)在就把人給攆走吧，畢竟要要錢呢，
“瞧你說的，媽怎么會不歡迎你們呢？平常請都請不到的，這能來還不開心嘛，小苗一眨眼都長這么大了，都成大姑娘了，真好啊，我是你奶奶，叫聲奶奶聽聽！”老婦人看著一邊的孩子，還是很喜歡，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大淮。
不過站在那兒的小苗就沒那么開心了，對于這個奶奶，自己總共不知道見過幾次呢，而且每次都不開心，不是她來要吃的，就是要用的，印象很不好，因此在聽到她讓自己喊她奶奶的時候，不緊不慢的轉(zhuǎn)過頭，奶聲奶氣的說道：
“你是我哪個奶奶??？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的？你就會欺負我媽媽！”
被孩子撂了臉子，老婦人的臉色明顯就掛不住了，狠狠的看了眼小苗，又對小云翻了個白眼，想來定是她教的。站在一邊的大淮見此，也不能訓孩子，忙打馬虎眼道：
“媽，別生氣，小苗小，不懂事兒，說話也沒個大小的，別生氣，今天因為小苗貪睡，所以我們來的遲了點兒，要不要讓我們先進去再說？”就算是到現(xiàn)在，老婦人都沒讓大淮一家進門再說，在聽到大兒這話的時候，想到今天是有目的的，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那就都進來吧，雖然入秋了，但外頭的太陽還是毒的，秋老虎厲害著呢。”
大淮一家剛一進門，還沒進屋呢，就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有錢的一家人啊，怎的到這兒來了，不好好在你們的二層小樓里呆著呢，到我們這破屋子來干什么的??！顯擺??！”
當聽到這番話的時候，無論是大淮小云，還是老兩口的臉色都不好看，大淮憋著氣，想著今天是媽的生日，不能生氣，而老兩口則是有原因才將大兒一家喊過來的，自然不能讓人給攪了，這個死丫頭都結婚了還不安穩(wěn)點兒。只見小梅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看了看站在小云身邊的小苗，扯了扯嘴角，不屑道：
“怎么到哪兒都帶著這個拖油瓶啊？也不害臊！”
“陳小梅！你給我閉嘴！”聽到小梅這個不知死活的一句話，大淮憋不住了，猛地走到她面前，“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怒氣沖沖的吼道：
“陳小梅，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說小云和小苗任何一句不好的話，不管是我親耳聽到，還是聽別人說的，只要我聽到一次就打你一次，非得打到你不敢說了為止?！?p> 陳小梅這么多年之所以敢這么耀武揚威，就是看她這個大哥不敢動真格的，因此也就越來越大膽，說起話來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兒。今天還是這么多年來，大哥頭一次動手打自己，怔愣了一會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都怪你，都是你，肯定是你在背后攛掇我大哥的，你個賤女人，這么多年了，大哥從來沒打過我，就在你進門之后，大哥跟我們都不親了，就是你，你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是什么東西啊，你連東西都不是，你個賤女人......”小梅說的是越來越離譜，站在她面前的大淮見她還是這么不知死活，又是“啪啪”兩下，打的小梅牙都出血了，說話都不利索了。
站在一邊的小云在大淮第一個巴掌下去的時候，就將小苗抱在了懷里，擔心她瘋起來傷到小苗，再見到大淮還在打小梅的時候，擔心出什么事兒，忙制止道：
“大淮，夠了，小苗害怕了。”
當聽到小苗這個名字的時候，大淮一下子止住了手，看到攔著自己的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攥拳狠聲道：
“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打你，也別以為你真的長本事了，要是沒有我，你現(xiàn)在連個工作都沒有，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自己把自己給遭踐的那個樣子，村里的人家誰愿意娶你，誰敢娶你。好不容易遠處的棉花莊有家人愿意娶你，結果倒好，人家婆家不想讓住在那兒，把你給攆回來了，爸媽是心疼你，將你留在身邊，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寶了，人人都該遷就你，都欠你的了??！你罵你大嫂不是個東西，哼，要不是你大嫂，你現(xiàn)在就連在廠里掃地這個活兒都沒人找你做，還在這兒顯擺了，有本事自己出去找事兒做去啊，別待在家里等吃的。只逞個嘴上的功夫就能耐了，真的能耐是把自己過好再說?！?p> 被打懵的小梅在聽到大哥這么一番數(shù)落，面子上掛不下去，但又沒話來反駁，看了看自己屋的那個門，也不知道嫁的是個什么人兒，自己都被打成這樣了，他連影子都沒看到，一想到那個人，小梅的心里就氣啊，氣爸媽不給自己找個有錢的人家，找了這么個窩囊廢，要本事沒本事，要能耐沒能耐，一想到這個，小梅猛地推開扶著自己的爸媽，亂吼道：
“你們就知道欺負我，你們就知道說我，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樣子的，怎的？就因為我是女孩兒，就不討你們喜歡了？你們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在我出生之前就扔了?。⑽伊糁墒裁窗。〕隽耸聝毫?，一個個就會說我，就知道我不好，你們就都好了，就都有本事了！”小梅指著爸媽的鼻子罵著，越罵還越起勁兒，絲毫沒有反思的樣子。
突然被罵的老兩口原先還心疼她被打的事兒，這下也不心疼了，只見老頭子陰狠狠的看著她，寒聲道：
“長本事了，啊？”
這么多年了，小梅還是最怕她爸的，在聽到爸的聲音時，也不敢喊了，站在那兒憋著氣，惡狠狠的看著小云和她懷里的小苗。老頭子見她不吱聲了，對著院子里喊了聲：
“聽到的都出來，別在里頭窩著了，有事要說?！?p> 陸陸續(xù)續(xù)的開門聲響了起來，小梅的新婚丈夫也站到小梅身邊，看也不看院里的人，低著頭不說話，小梅一看到他這個窩囊樣，就一肚子的氣，哧哧了幾下。等到大家都齊了，老頭子吩咐二淮將堂屋的八仙桌搬到院里來，都坐下之后，老頭子想了一下說道：
“今天原本是要一家人吃頓飯的，看來這頓飯也吃不成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說事兒吧，大淮，今天將你叫來，是要告訴你，你弟弟和你妹妹都要蓋房子了，問你那兒有沒有錢，借點來用用的?！崩项^子根本就不是商量的語氣，看都不看大兒一眼，完全就是吩咐的樣子。
坐在對面的大淮和小云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知道他們的用意了，看來媽過生日是假，要錢是真的：
“爸，你明知道我們現(xiàn)在正在蓋房子，哪兒還有錢？再說了，前天小梅不是剛把二十塊錢要回去了，要是想蓋房子的話，就自己想辦法吧，總不能讓我那房子就那么放在那兒，幫他們蓋房子吧？”經(jīng)過之前小梅的事兒，大淮對著一家子是更討厭，也不知道爸媽當時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將小梅嫁給那樣的人，小梅被打了，到現(xiàn)在一句話都沒有，一點兒擔當都沒有。
“你會沒錢？那天我可是看到她懷里揣的錢了，厚厚的一沓，怎么會沒錢？”小梅聽到大哥說沒錢，“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不過。再見到爸陰狠的眼神，嚇得小梅咽了幾口口水，慢吞吞的又坐了回去。
當聽到小梅這話的時候，大淮心里更加肯定了，這錢不能借給他們，借了就回不來了，大淮站起身來冷著臉說道：
“看來今天媽的生日也沒法兒過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回去了，以后要是沒什么事兒的話，你們也別來找我們，不，你們有事兒也別找我們了，我們幫不了。”說完，大淮就要拉著小云離開了。
“站住?！崩项^子見大兒要走，這錢還沒拿到手，有些著急的喊了聲。
就在大淮準備回話的時候，一直趴在小云肩頭的小苗奶聲奶氣的冒出一句話來：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煩?。∥野职侄颊f沒錢了，還在那兒要錢，缺錢的話，不能自己去苦啊，就會跟別人要，沒出息?！?p> 一句話說的坐在那兒的人臉上騷紅，尤其是二淮，過兩年自己就要結婚了，可是現(xiàn)在卻連個工作都沒有，沒工作日子就沒法兒過，現(xiàn)在連蓋個房子還要爸媽想辦法從大哥那兒騙來，看了眼小苗，二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內(nèi)心的感受，要是自己有個孩子還這么窩囊的話，那就太沒出息了。
看到大兒子要走，老婦人都有些著急了，這過兩年小兒子就要結婚了，沒個像樣的房子，那可怎么辦啊！因此老婦人一把抓住大兒子的胳膊，急聲問道：
“大淮，你不能不問啊，你要是不問的，那可怎么辦？我和你爸也沒辦法?。∵@可是你弟弟和你妹妹啊，你們可是親兄弟啊！”
大淮見媽到現(xiàn)在還在為他們說話，人家都不記著你的好，你倒是使勁兒地往上湊，真不知道媽是怎么想的，大淮狠心拽下媽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道：
“媽，這些年我們過的怎么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從小苗出生到現(xiàn)在，你帶過一天沒有？沒有！媽，記得有一年小苗夜里發(fā)燒，小云也不舒服，我來找您，您說了什么，還記得嗎？”一說到這件事，大淮就寒心?。?p> “媽，你當時說，那是我們的孩子，跟你沒關系，還說外頭太冷了，你怕冷，不想去，媽，這是你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啊！可后頭小梅的孩子生病了，你可是不顧著外頭下雪了，抱著她們就往醫(yī)院跑啊！媽，這可是你做的事兒??！”
“大淮？”聽到大淮提起那件事，老婦人回想了起來，有些難堪的看著大兒。
“媽，都這個時候，你還讓我?guī)椭麄?？媽，他們有手有腳的，為什么你不讓他們自己去賺錢呢？媽，我沒錢，我也要蓋房子，我也有家，我也有我的孩子要養(yǎng)著。媽，您為什么不想想您現(xiàn)在將他們留在身邊，等你們走了之后呢，他們能一直跟著你們嗎？”大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接著說道：
“媽，不說我沒錢，就算是我有錢的，我也不會給他們的，以后我要是有什么的話，我指望不上他們的，親兄弟，親兄弟有剛借錢就去逼著我們還錢的嗎？我現(xiàn)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小云和小苗，這么多年了，他們有過一次來看我嗎？每次去，不是要吃的，就是要錢的，怎的？還嫌老陳家的臉丟的不夠嗎？麻煩您以后把他們看好了，別一天到晚的盤算著別人，有本事的話，多想想自己以后要干什么，要過什么樣的生活。”說完，大淮也不顧著媽拽著自己的手，掙開了就拉著小云和小苗就離開了。
看著大兒離開的背影，在座的人各懷心思，就在各人想著心思的時候，“啪”的一聲將眾人的心思拉了回來，
“爸？”今天被打了多次的小梅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現(xiàn)在連爸都打自己了？
“老頭子，你在做什么啊？”老婦人看到老頭子竟然打閨女兒了，心疼的看著她，不滿的沖老頭道：
“老頭子，小梅已經(jīng)被大淮打了，你再打，明天早上這臉不腫才怪，好端端的打什么打，有什么事兒不能好好說??！”
“媽......”見到媽維護自己，小梅就像是找到靠山一樣，剛要張嘴哭，就聽到爸的聲音：
“是誰讓你去要錢的？”
“嗯？”
“說，是誰讓你去要拿二十塊錢的？怎的？長本事了！當初可是我做主將那錢借給他的，沒經(jīng)過我的允許你就去要錢了，是當我死了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