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是一條潺潺的溪水,他坐在岸旁,靜靜看著它流逝。
寧澤溪長著不同于薛辭的臉,因為放假的緣故,染了綠色的頭發(fā),這發(fā)色配上他精致的五官,也有另一種風(fēng)格。
因為太無聊,除夕夜的前一天
他坐在屋子對著鏡子自拍,腦海里就忽然想到了葉南嘉。
他在初中的時候,就知道葉南嘉,為了制造機(jī)會和她偶遇,幾乎想盡了所有辦法,可是每一次在學(xué)校的碰面,他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難道要說,嗨?你好,我想認(rèn)識你。這種白癡的話嗎?他實在說不出口,也覺得難為情。
對比薛辭,寧澤溪是自卑的,
他不明白同樣都是人,為什么薛辭那家伙好像永遠(yuǎn)都是不悲不喜的一副面孔,又好像不用怎么努力學(xué)習(xí)成績永遠(yuǎn)都是名列前茅。
他努力努力地偽裝,努力努力地想復(fù)刻成薛辭那樣完美的人,著裝、發(fā)型、護(hù)膚品、鞋子、運動鞋、從頭到腳,就連寫的字體他都想要和他一模一樣,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和他一樣優(yōu)秀。
好在這些舉動沒有落在薛辭的眼里,卻在無意中差點被同班級里的其他女生察覺,一次那個女孩無意中問他,說,你和薛辭的風(fēng)格好像。他很害怕,自己的小心思別別人發(fā)現(xiàn),于是就在第二天他就換了其他風(fēng)格的衣服,在他面前,他總找不到自己。
他很努力的想要靠近葉南嘉,卻一直沒有機(jī)會。
這種感情聚集在他的心里,越來越濃,越來越難以排解,就連正式認(rèn)識葉南嘉的時候,都是在薛辭旁邊??粗忧拥目粗约捍蛘泻舻臅r候,當(dāng)自己精心策劃的遇見竟然沒有對她起一丁點作用的時候,那種挫敗感一直在他身邊縈繞不去。
原來,她一直不記得自己?想到這里,他就異常難受。
一起吃火鍋的那天,他喝的不省人事,縱使是這樣,他也能清晰的察覺到她所有的情緒,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她側(cè)臉柔和的線條,然后眉心深深皺起。
九思問,你喝那么多酒干嘛?
他喝的酩酊大醉實在無法回答她,于是趴在九思的腿上睡著了。后來,他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現(xiàn)在放寒假了,他實在無聊的很,就提議大家一起出來聚聚。沒想到,和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直到中午安禾才打通他們的電話,看來,他們兩個在一起。
他和安禾打完電話一起去了陸星家里,叫上陸星一起等他們回來。
正在家玩游戲的陸星看著這倆沒提前通知自己就跑到自己家的人,坐在電腦桌邊抬頭看了看他們,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嘖嘖嘖!你們怎么不敲門就進(jìn)來啦!看看,我死了吧!我死了啊啊??!”
寧澤溪緊緊逼到他的面前,手一橫,
把他的電腦關(guān)了,然后笑著看著他,說,我們來了。
你還強(qiáng)調(diào)你們來了?難道我沒看到嗎?
看了看安禾,說,怎么了?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二位來干嘛?
你就這么不想我們?我們想你來看看你,整天憋在屋子里憋傻了都。
陸星沖安禾笑。那種笑容里有一絲不屑,一絲懷疑,一絲邪魅,是嗎?
“就是寒假想來聚一聚,找你,還有九思他們?nèi)齻€?!?p> 我說,寧澤溪,給我從我電腦上起開!喂喂喂!
他坐在椅子上,淡笑,用無辜的神情。他說,讓人家玩一會嘛,我餓了……
一來我家你就餓?想吃什么去冰箱里自己拿!說完,陸星去洗澡去了。
安禾在陸星家沙發(fā)上百無聊賴的捯飭手機(jī),沉默地低著頭,點開列表里張夢君的頭像,說,明天,要來一起玩嗎?大家一起。
寧澤溪在冰箱里拿出了雞蛋,想著自己在廚房里做煎蛋,看見安禾在沙發(fā)上無聊的坐著,就叫上她說,走,做飯去。
安禾看他冷不丁的走到自己身邊,把手機(jī)放到了沙發(fā)上,然后說,噢。
陸星洗完澡出來就吃上了剛煎好的雞蛋。吃著飯的時候問,他們什么時候來。
“誰知道呢!今天晚上我們就住你家了??!”
“喂喂喂!寧澤溪,你怎么臉皮比城墻還厚!你,還有你,統(tǒng)統(tǒng)給我拿住宿費和伙食費!”陸星笑著對他們說。
安禾對他笑笑,說,不給不給就不給。
他微不可查的嘆氣,無奈說:“你們就知道欺負(fù)老實人,唉!”
安禾忽然很認(rèn)真的對他說:“我們只欺負(fù)你!”
“變態(tài)吧你安禾!滾去刷碗!”
“你怎么不刷!再罵我一句變態(tài)我今天讓你嘗嘗什么叫暴力。”
……
她說:“哼,誰吃的的多誰刷?!?p> 不久,寧澤溪就去默默的刷碗去了,安禾去了陸星家的客房,她困得不行準(zhǔn)備入睡。
安禾在陸星家里的大床上翻來翻去,最后把手機(jī)一放,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輕輕哼著小曲兒。
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
她聽見了自己門外的一聲慘叫。
“哎呦!你干嘛啊,寧澤溪!你就不會小心一點,我都心疼你的jio!你的小jiojio沒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寧澤溪在上完廁所之后回來的間隙,不小心讓自己的腳碰到了桌角,他疼的腳趾失去了知覺,咬著牙,哭笑不得。
安禾聽見門外的聲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想寧澤溪這家伙還挺好笑。
嗯,有點渴了。安禾下床去給自己倒了點涼白開,然后一口氣灌進(jìn)嘴里,而那水還沒進(jìn)到體內(nèi)就嗆得她不停咳嗽。
緩過來之后,她就進(jìn)入了無邊的黑暗,呼呼大睡。
“您好,歡迎光臨?!?p> 另一邊的薛辭和葉南嘉在深夜到達(dá)了小鎮(zhèn),薛辭帶她去了超市買些吃的。
葉南嘉臉上掛著微笑,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都一網(wǎng)打盡。
一邊的薛辭穿著紅色衛(wèi)衣,頭發(fā)有一絲絲的凌亂,因為一路太疲憊的緣故,眼睛周圍已經(jīng)有了黑眼圈,即使是這樣,但還是遮擋不住帥氣。他一笑瞇瞇的望著她,說,拿這么多?
薛辭一只手拿著手機(jī),一只手幫她拿購物袋。
“喂,爸。嗯,我們到了。好,你放心吧?!?p> 少年站在一邊,掛斷電話之后抬了抬眼,目光定在某個方向定了幾秒,像在思考些什么,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原來,他還是挺在意自己的兒子的。
買完東西之后,薛辭和葉南嘉并肩走著,一起回家。
薛辭問:“冷不冷?”
葉南嘉好像沒有聽見,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薛辭提高了些聲音又問:“南南,你冷不冷?”
葉南嘉這才聽見,
說,啊?不冷。
“我們明天幾點去陸星家?。俊比~南嘉問。
“等你睡到自然醒。我們就去。”
“?。亢冒伞!闭f這話的時候,葉南嘉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薛辭,我好開心?。 ?p> “開心什么?”
“嗯,我也說不上來,就是開心!一個人開心還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薛辭笑,繼續(xù)走著??傆腥嗽谶@樣孤寂的生活中為他嵌上一抹色彩,他很少覺得快樂,在與很多人的相處中,他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游離于世界之外的人。
走到葉南嘉樓下的時候,他們就要分別。
“早點休息?!?p> “晚安。你也早點休息?!?p> 彼此都覺得疲憊不堪,就互道了晚安回家去了。
“辭辭?你回來了?”
薛羅從臥室走出來,身上的煙味還未完全消失。
“爸,你怎么還沒睡?”
“嗯,今天睡不著,有點擔(dān)心你?!?p> “沒事的。您趕緊去睡吧?!?p> 薛羅將臉抬起,目光直接對向自己兒子那雙略顯疲態(tài)的眼睛,他開口:“你阿婆怎么樣了?”
“您還知道關(guān)心她嗎?”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總這個態(tài)度!我是你爸,你就這樣跟我說話?”
“要不然你還讓我怎么和你說話?我要睡覺去了,您別說了。”
聽到關(guān)門聲,薛羅露出了一對無措的雙眼,長嘆了一口氣就也去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薛辭曾經(jīng)快樂過,在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他也算是小小的富二代,要什么有什么,他還記得那時候他看電視劇上的有錢人都為了愛情甘愿放棄家業(yè),他問媽媽,媽媽媽媽,他們?yōu)槭裁炊家活欁约杭胰说姆磳ζ疵谝黄鸢??媽媽只回他了一句,你現(xiàn)在還小,還不懂。
可他現(xiàn)在長大了,想到當(dāng)時那段可笑的對話,他不禁苦笑。
實在太累了,需要休息,懶得洗漱就去了自己房間睡覺。
那個叫葉南嘉的小女孩在他生命里有著不可或缺的位置,只有她,不管自己如何對她,她都會眉眼彎彎的在他身邊跟著他。
可是,每每想到自己的媽媽,他都覺得恐懼。
悲傷一寸一寸的蔓延他的在心頭,失望和絕望反復(fù)交遞,可能終此一生他都無法抵到達(dá)她的彼岸。
每一天,他都是在這樣的復(fù)雜的情緒之下緩緩入睡。
這是一月的早晨,他們徹底的告別了二零一五年,來到了二零一六年。
天氣漸漸變暖,晨光流溢的緩慢,太陽在窗外隱約浮現(xiàn),光芒在交錯掩映中吵醒了葉南嘉。
她睜開眼睛,起床輕啟窗簾,看了看時間,洗漱完畢之后,打算去找薛辭。
她和往常一樣,收拾好東西之后熟絡(luò)的下樓,伴著鞋底與地面摩擦的聲響往薛辭家走。
“醒了?”
她隨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揉了揉眼睛,看見早已在原地等候他的薛辭,少年看著她,身形依舊挺拔。今天,穿了拼接的格子衫。
“嗯。醒了。”
太好看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是她看一眼就會怦然心動的存在。再低頭看看自己穿的衣服,簡直和他是生活在了兩個季節(jié)。
“你不冷嗎?穿這么???”
“不冷?!?p> 嘴上說著不冷的薛辭,早上六點就起床了,還為了穿什么衣服顯得更好看苦惱了很久,最后選擇了這樣薄薄的格子衫。
“噢,行吧!那我們走吧?”
“好?!?p> “還挺帥的。”
“噢”
薛辭聽到葉南嘉的夸獎眼神沒有任何波瀾,但內(nèi)心竊喜的很,想著自己果然沒有白白受凍。他平靜地回答她,然后去自行車旁推車。
“上車吧。我們?nèi)リ懶羌摇!?p> “好!”
他們走到街角,然后轉(zhuǎn)彎,葉南嘉在車上環(huán)顧四周,看來來去去的行人,然后準(zhǔn)備自己給安禾打電話。
她一只手扶著薛辭的腰,一只手打開自己的斜挎包,拿出手機(jī)撥出了號碼。
少年感受到這個動作,嘴角一笑,故意把車騎到凹凸的地面,她一個沒扶穩(wěn)就本能的雙手抱住了他。
葉南嘉的臉頓時紅的像蘋果,她干脆不再害羞,順勢摸了摸薛辭的肚子。
“有腹肌耶!哈哈!不錯不錯?!?p> 少年面若桃紅,停住了車,一把抓住葉南嘉的手腕,氣呼呼的說,
“葉南嘉!”
“你吐字不用這么清晰,我能聽的清的哈哈!”
“再鬧你自己走路去!”
“那可不行!”
“葉南嘉你干嘛去了,你讓我白白叫你那么久,跟傻子一樣!”
手機(jī)里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過來,葉南嘉
把手機(jī)拿的老遠(yuǎn)對安禾說,哎哎哎?安禾啊?我在呢!我們馬上就到??!
薛辭蹙眉不語,繼續(xù)帶著葉南嘉走。
葉南嘉她也坐上車?yán)^續(xù)走。
在去陸星家的路上,路過了學(xué)校,頓時萬分感慨。
進(jìn)到陸星屋里之后,葉南嘉看清楚了里面的人,心頓時沉了下來,然后固執(zhí)的站在門口,不肯往里走。她愣在那里了一會兒,心里一片荒蕪。
陸星聽見門響,扭過頭看他們,說,趕緊進(jìn)來??!你倆暗戳戳的搞什么呢?
“就是啊就是?。≮s緊進(jìn)來!嘉嘉!你看,我和寧澤溪買了好多零食?!?p> 安禾身旁身著時尚的張夢君對他們示意點頭。安禾和陸星坐著打游戲。他們抬頭看了一眼,就繼續(xù)他們的戰(zhàn)爭。
“你們怎么這么晚?”
“嗯。來晚了。”
“南嘉?你是不是不開心?”
張夢君對葉南嘉說。
少女留著和她不同的長發(fā),那頭發(fā)將她的臉襯的更加小,涂了很好看的口紅,顯得她更加驚艷。
“開心啊,沒有不開心啊。”
葉南嘉干笑幾聲,那口是心非的模樣都擺在了臉上,旁邊的薛辭皺眉,他不喜歡這樣帶有敵意的葉南嘉,沉吟了片刻之后,沒有說話。
安禾拉著葉南嘉和張夢君,請示二人一起玩斗地主。葉南嘉看看張夢君,你會玩兒嗎?
張夢君笑著對她說,會。
安禾看著二人氣氛已經(jīng)有所緩和,就拿出在包里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紙牌。
“??!給我來個大牌!”
“哎哎哎!我輸了臥槽!”
“葉南嘉,你丫的能不能讓我一下!”
正在打游戲的那三個聽見三人咋咋呼呼的聲音,就尋聲望去。
薛辭看著她們,不自主的微笑,他細(xì)細(xì)看葉南嘉,嘴角微微上挑。
什么游戲玩得多了都會膩,在陸星接連戰(zhàn)敗之后,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就煩躁的放棄了。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運氣不好,咱們改日再戰(zhàn)!”
“嘁!明明就是你太菜了!你說是吧!薛辭!要是九思來了就好了。”寧澤溪發(fā)出輕蔑的語氣,
指著薛辭對陸星說。
那邊三個人還在樂此不彼的斗地主,這邊三人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戰(zhàn)斗,三人面面相覷,
走到她們身邊。
寧澤溪說,“玩什么玩,好無聊!不如…我們六個玩真心話大冒險?”
“嘖嘖嘖,這個提議好哈哈哈!你們覺得呢?”陸星接話。
“好啊好??!不玩了不玩了斗地主沒意思!”安禾一邊說,一邊把牌收了起來。
張夢君目光深深,看了看薛辭,
溫柔的笑說,好啊。
薛辭笑起來,看著葉南嘉,說,要玩嗎?
“玩!”
六個人決定好之后環(huán)坐在厚厚的毯子上,
準(zhǔn)備開始。
“咳咳!那石頭剪刀布,輸?shù)娜诉x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你,寧澤溪你竟然輸了哈哈哈
?。 卑埠绦Φ们把龊蠛?,一邊指著他一邊說。
寧澤溪一臉黑線,思忖多時之后選擇了大冒險。他笑著對安禾說,你說吧,冒險些什么?
“嗯,你就在班級微信群艾特你們班班主任,我喜歡你就行了!哈哈哈!”
“哇塞!刺激啊,安禾,是個狠人!”陸星對蘇木豎起大拇指說。
寧澤溪對著安禾攥了攥拳頭,“行,愿賭服輸。你給我等著!”
薛辭雙眼微瞇,看著暴躁的寧澤溪說,自求多福。
葉南嘉:“……”玩兒大發(fā)了哈哈哈!
張夢君:“這樣……不太好吧?!?p> 安禾:“唉~只是游戲而已~沒關(guān)系的!”
張夢君:“好吧?!?p> 在眾人的強(qiáng)烈期待和要求下,寧澤溪不情愿的拿出了手機(jī),在班級群里艾特了他們的滅絕師太,并且緩緩打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寧澤溪發(fā)完之后實在沒勇氣看班級群,于是趕緊關(guān)了手機(jī),說,繼續(xù)!
那,這次輪到你了!張夢君!陸星說。
“你問唄?!?p> 葉南嘉咽了咽口水,很想知道些什么。
陸星:“那我開始問咯!那你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陸星:“嗯…那你在生活中又沒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必須要真心話?。 ?p> “你們確定要知道嗎?哈哈”
寧澤溪眉頭緊鎖,裝作沉思的樣子,說,:“我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說吧!”
薛辭:“嗯?!?p> “哈哈哈,就是每天睡覺脫掉襪子的時候,會聞一聞?!?p> 哈哈哈哈!原來女神也有這種聞襪子的癖好
哈哈哈!
張夢君羞紅了臉,小聲的說,
不是女神不是女神。
安禾:“怎么?難道仙女就不拉屎了嗎?你這是什么邏輯陸星?!?p> 寧澤溪:“咦,你真惡心。”
葉南嘉:“哈哈!”原來?別人眼中閃著光芒的女孩子也是一個普通人。
薛辭噗嗤一笑,想著好傻。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天空已經(jīng)從清澈的湛藍(lán)轉(zhuǎn)成了灰白,游戲結(jié)束之后,張夢君站起來說要回家。
同桌。他叫住她,不能繼續(xù)在這里了嗎?卻被拒絕。她搖頭,微笑說,不行的,要回去了。今天很開心,謝謝你們肯邀請我來。
寧澤溪笑起來,說怎么?還舍不得你同桌啦?
陸星不為所動,說,好吧。我送你回去?
“好啊?!?p> 薛辭聽著他們的對話,眸子里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心,然后瞬間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
提到張夢君,陸星對她有了改觀,因為彼此是同桌的緣故,他已經(jīng)漸漸不那么討厭她了。
他送她回去的路上,說,“你急著回去也沒留你吃飯?!标懶菗蠐项^發(fā),不好意思的說。
“我不怎么吃飯的?!彼恼f。
“嗯?為什么”
“會胖?!?p> “你是不是傻啊?”
在陸星的世界里,只有游戲和吃飯,從張夢君的嘴里,他知道了胖的另一種定義。
眼前的女孩腰肢纖細(xì),骨架分明,臉都是巴掌那么大一點兒,竟然在說什么怕胖不吃飯,再想想安禾和葉南嘉那倆人的食量。嘖嘖嘖…陸星不自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陸星陪她走出家門不久,就看到了張夢君家的司機(jī)來接她了。
他們互相道別,張夢君說,再見,今天很開心。
“再見?!标懶强此€有專門接送的司機(jī),不禁感慨,嘖嘖嘖,真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唉~雖然自己也不差什么錢……
私家車?yán)镆粋€女孩靠窗而坐,天漸漸暗了下來,即使只露出了側(cè)臉,也依舊美的不像話。她凝望窗外漸次出現(xiàn)的星星,
盯著一個地方久了,會不自覺難過,也許是因為凜冽的風(fēng)導(dǎo)致的,她無心去想,闔目,
把自己埋進(jìn)了無邊的孤獨里。
她經(jīng)常能看見薛辭和其他人有說有笑,竟然……有些嫉妒。她看不清自己真實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一滴淚就那樣砸在了自己的衣服上,氤氳成更大一些的淚漬。
她冥思苦想都想不通自己為什么不受女生們的歡迎,就連看起來很受大家喜歡的葉南嘉都很討厭自己。她在自己的記憶里抽絲剝繭,每一件小事都不放過,卻越想越難過。
不過,她挺受異性歡迎,不論到哪,她的身邊都不缺各種追求者,
可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她做朋友的,她對那些不喜歡的人都刻意保持距離,久而久之,那些男生也都逐漸遠(yuǎn)離了她。
為了保持光鮮,不輕易被人忘記,
不輕易被其他人取代自己頭上的光環(huán),不輕易被父母的朋友們的孩子比下去,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吃到過一丁點兒自己喜歡吃的高脂肪食物了。
每一天她都會化著最精致的妝容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不管前一天晚上多晚睡,她都會按時卸妝護(hù)膚做瑜伽。
早上睜開眼永遠(yuǎn)是一杯溫開水在她的面前。
夜晚的天空星星點點。不時有人在這樣的夜晚經(jīng)過。有人在火鍋店里三五好友聚坐在一起。有人對著路人,大聲歌唱。
而那些人,不過是這滾滾紅塵里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但這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也許已經(jīng)在別人的生命里占據(jù)了半壁江山。
時針和分針像一把巨剪,一圈,又一圈,鉸碎了白天,迎來了黑夜。
今天,又收到了那個拋棄自己的那個女人的信息。
葉南嘉來自深夜的憂悒,都掛在了滿天的繁星中間,她凝視著在一天前還屬于陸星的天花板,默默的發(fā)呆。
對于缺少父母真正深刻的愛和長遠(yuǎn)關(guān)心的她來說,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熱烈而分明的快樂過了。
被長期滯塞住的感情就在某些時刻被喚醒,她又在這樣深的夜失眠了。
她的眼睛總是在一個人的時候濕蒙蒙的,由于某種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相宕又碎裂相錯的悲傷在她心里生長存在。
在這樣長的歲月里,她已經(jīng)搞不清自己究竟是產(chǎn)生的一種怎樣的情緒,在每一天的一段時間都會麻木的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
她不能從瑣碎的生活里變得更加成熟,每每面對人生重要課題的時候,她都選擇了逃避。
她的眼里出現(xiàn)了少年閃耀著的形象,想到了少年在她每一個重要時刻都留下來的瞬間。
回想起來每一次生活的瑣碎,好像……都是他在幫自己完成。
如果沒有薛辭的存在,她不敢設(shè)想自己怎么能夠在生活的荊棘里險象環(huán)生。
母親這個詞,已經(jīng)離她很遙遠(yuǎn)、很遙遠(yuǎn)了。她也從不奢求什么拋棄自己多年的母親突然上演回心轉(zhuǎn)意回到家鄉(xiāng)照顧女兒的戲碼,最重要的是,她已經(jīng)無法從內(nèi)心深處建立起對生活的熱望與期盼。
“嘉嘉,你過得好嗎?”
這樣短短的一句問候,讓前幾個小時正在陸星家敷面膜的葉南嘉心生厭惡。她很想說一句關(guān)你屁事,但想到如果說出這樣一句話給自己的母親,也太大逆不道,于是就制止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我過的不好。”
“對不起,媽媽過年還是不能回去?!?p> “無所謂?!?p> 彼此沉默了下來,每次對話,都是以這樣簡短的形式結(jié)束。
她的思想紛亂而苦痛,
她的家庭和她的經(jīng)歷,讓她有被感到拋棄的恐懼。
她一個人靜躺在那里,悲從中來。翻了翻身,轉(zhuǎn)過臉去用一只手蒙住眼睛,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淚光落在了枕頭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地靜下來,之后沉沉睡去。
陸星在自己富麗堂皇的臥室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蜴I盤,這和一邊手里捧著書看的薛辭很不搭調(diào)。
“在干什么?你竟然看的下去書?是游戲它不好玩還是電視劇不好看?你太荒廢自己的時間了!”陸星一邊打游戲一邊吐槽他。
“閉上你的嘴?!?p> “……”
“哎,我們明天去上海吧!”
“消費很高的,看你不像沒錢家的小孩兒。”
“為什么要搬來這里?為什么要來這里上學(xué)?”
“這……我們家家庭關(guān)系復(fù)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就這房子、產(chǎn)業(yè)的都是我媽的!我爸算是上門女婿吧哈哈!他們大人的事情我不摻和,他們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弄唄!”
陸星漫不經(jīng)心的說。
“原來如此?!?p> 他們的人生看似是兩條永遠(yuǎn)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但是命運還是讓他們撞到了一起。
“寧澤溪”
寧澤溪轉(zhuǎn)過身去,看到正喘著粗氣追趕過來的安禾。
“嗯?你怎么…也要回家?
”
安禾對著他點點頭。
“那我說要回家的時候你怎么不和我一起走?這我都走大半天了??!”
“嘁!可別說了,我媽大半夜抽風(fēng)非要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說我整天不著家,回去要削我!”
寧澤溪笑,說,走吧,大半夜的也沒什么車了,走路回去吧。
“你呢?你又是為啥半夜要回家?”
“沒什么!就是想回家而已?!睂帩上氲饺~南嘉,心中搐痛。他不想在那里,看見他們親密的樣子,也算是自己作繭自縛,非要提議什么聚會,全給自己找了不痛快。
“噢?!?p> “快開學(xué)了啊!你想好要報哪個學(xué)校了嗎?”安禾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寧澤溪聊著天。
“和薛辭一樣就行”
“學(xué)霸都是目標(biāo)這么明確嗎?!卑埠腆@詫地望著他說。
“哪有。我算不上學(xué)霸,你的林九思今天怎么沒來?”他用溫和的腔調(diào)說。
“行行行!唉!林九思太忙了,她媽媽讓他補(bǔ)習(xí)呢?!?p> “不過,你想好報什么學(xué)校了嗎?”
“就隨便一所就可以咯!哪所錄取我就去哪所!”
“清華北大又不行,一本夠嗆,二本…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吧!就選個老師當(dāng)當(dāng),上個師范也不錯!”
寧澤溪安靜聽完她說話之后就打了個哈欠,點點頭。
“你困啦?”
“大半夜的真的困”
“好了,好了,馬上就到家了?!?p> 安禾莫名覺得他有心事,和他并肩走了很久之后,才終于看到家的方向,越往家走,路燈就越模糊,終于要到家里了,她實在太累了。
安禾的家距離寧澤溪家并不是很遠(yuǎn),只是隔了幾百米的距離,這么近的距離,他們卻在很久之后才認(rèn)識。
“我要進(jìn)去啦!你也趕緊回去吧!手機(jī)燈光照了一路了,沒電了吧?我給你拿個手電筒?”
寧澤溪笑,說,“走吧,我沒事,也沒多遠(yuǎn)!”
“好吧!那,再見?”
“嗯。再見?!?p> 二人道別之后,寧澤溪準(zhǔn)備離開,還沒走幾步就聽見安禾媽媽的聲音。
“安禾,小兔崽子還知道回來???!放個假不知道回家了是吧?!我看你是皮癢了又!安北海!看看你好樣子的女兒!長大了!翅膀硬了!”
母親比較急躁,早就在窗戶旁望著自己女兒什么時候回來,心里一直在想如果回來了絕對饒不了她!
安禾聽見這聲音,心下一驚,轉(zhuǎn)而就嬉皮笑臉的大聲回應(yīng)母親,“媽!我知道錯了嘛~您最美了!最最最好了!最最最最寬容大度了~!”
就在這個時候,寧澤溪恰好就聽見了蘇木刻意拉長尾音哄自己母親的話,笑了一下之后,搖了搖頭,走入了黑夜。
等他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深夜十一點多了,他走進(jìn)家里,開門、關(guān)門、開燈,然后徑直走進(jìn)洗澡間去洗澡,所有動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家里沒人,只有時鐘滴答滴答轉(zhuǎn)動的聲音,習(xí)慣了這種靜悄悄的感受,習(xí)慣了自己一個人開燈睡著,習(xí)慣了沒人給他做早餐的日子。
桌子上放著一張字條和一些現(xiàn)金,上面寫著潦草的字,澤溪,媽媽要上夜班,爸爸又要出差,錢給你放桌子上了,你看看自己買點什么吃。
母親工作太忙,每天自顧不暇,自己也沒有理由去責(zé)怪為了他每天疲于奔波的父母。
也因此,他什么都可以,可以吃些路邊攤,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染漂亮的頭發(fā),可以想什么時候出門就什么時候出門,想幾點回家就幾點回家。
懂得自持,又不會做些出格的事情,不怨天尤人,不抱怨人生,又拼命努力,不辜負(fù)自己。
所以每晚都能很好的安然酣睡。
人生里無數(shù)個第二天,于他而言,都是美好的一天。
洗完澡的他隨手拿起了字條,看了看就隨手扔進(jìn)了垃圾桶。
頭發(fā)因為多次燙染變得有些枯燥,摸起來就像秋日里敗落的草。他不緊不慢的走進(jìn)父母的臥室,看到媽媽梳妝臺上一大堆瓶瓶罐罐有些頭疼,多就算了,刻印在上面的英文字母、韓文、日文是什么鬼?這人到中年的臉,就這么金貴?
翻來覆去的找完之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起眼的護(hù)發(fā)精油。
滴在手心一滴,在頭發(fā)上抹勻之后,一股香精味兒傳到了他的鼻子里。
皺眉,然后放下東西回到自己臥室里。書桌上還擺著自己未寫完的習(xí)題,照例需要做完一張試卷才能去睡,他打著哈欠,實在困得不行??匆娮雷优赃叿胖募t色鐵罐包裝的清涼油,拿起來朝太陽穴使勁又揉又按,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的視力越來越差了,有時候竟然看不清遠(yuǎn)處物品的輪廓,好像無論在什么時候,世界都是毛茸茸的一片。
早就佩戴了近視鏡,只是他不肯戴,因為影響長相。
他拿出在木質(zhì)筆筒里放著的直液式的黑色水筆,拉開椅子坐下,開始在草稿紙上計算。
現(xiàn)在自己學(xué)的數(shù)學(xué),259個核心考點,120個??急乜碱}型,每個題型2—3個變式,共440道題目,卻占高考卷140分左右的分值……
再看課本無數(shù)個密密麻麻需要背誦的知識點,還沒開始寫,都已經(jīng)想要放棄了。
他哈欠連連,太困了!衣服都懶得脫就想趴在床上睡覺。之后,他用強(qiáng)大的意志力把衣服脫了,然后蓋上了被子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得格外順暢舒坦!
次日早上,在窗外還黑得像老鴉的翅膀的時候,寧澤溪就準(zhǔn)時被鬧鐘叫了起來。洗漱完畢之后,就要開始背單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