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不能在這呢?”
風(fēng)冽拎著串在棍子上的魚,疑惑的往前走了一步,低頭俯視著丑叔。
那丑叔立馬警覺的一把將玉魄拉到了身后,穩(wěn)穩(wěn)的護住了她。
“有我老丑在,你別想再傷害玉魄!更別想再跨進封雪紫域半步!”
他吹胡子瞪眼的對著風(fēng)冽怒目而視,一把老骨頭,隨時準(zhǔn)備著大干一場,這凜冽的氣勢倒是把風(fēng)冽怔得一愣。
“我又沒得罪你,干嘛這么怒氣沖沖的對著我???”
風(fēng)冽有些丈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這滿臉憤怒的丑叔,又皺著眉頭求救似的望向了小仙女。
這小仙女亦同樣一頭霧水。她扯了扯丑叔的衣襟,輕言柔聲的安撫著。
“丑叔,您這是怎么了?逐心……他不是壞人?。 ?p> “他還不壞?!”
丑叔緊緊拉著玉魄的手,語重心長又咬牙切齒的冷哼了一聲。
“我們都錯信了他了!”
“丑叔?……”
“這逐心就是一只白眼狼,虧得咱們封家對他那么好!少主還那么信任他!”
丑叔斜眼瞟過風(fēng)冽,雙眼冒火,氣不打一處來。
“他將你送上祭臺,親手燒死了你不說,待你死后,他又領(lǐng)著天火藍城的兵馬,攻進了封雪紫域。如今,這封雪紫域全部被冰封了,都是拜他所賜!”
丑叔面紅耳赤的死死盯著風(fēng)冽,額頭的青筋暴起,滿眼憤怒。
“現(xiàn)在,少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靈兒小姐也……”
他哽咽著,指著一臉茫然的風(fēng)冽數(shù)落著,指責(zé)著:
“你,就是天火藍城派來的奸細(xì),你就是藍家的人!”
“???……”風(fēng)冽聽得莫名其妙,不停的摳著腦袋。
小仙女眉頭緊鎖,亦是不明所以。
她疑惑的一把拉過丑叔,待他氣息稍稍平穩(wěn)了下來,才緩緩接過了話頭。
“丑叔,您一定是弄錯了!將我送上祭臺的,是藍炎寧!雖然是逐心親手燒死了我,但他同時也救了我,您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端端的在您面前嘛!那帶兵攻進封雪紫域的,您也一定是看錯了,絕對不可能是逐心的!”
“看錯?!你以為我老眼昏花啦!他就是化成灰,我都不會看錯!”
丑叔信誓旦旦,悲慟交加,那滿眼的怒火,像是要把風(fēng)冽給燒著了,挫骨揚灰都不能解他的心頭之恨。
“我親眼看著他攻進來的!那天火肆虐,死傷遍野,我永遠(yuǎn)都沒辦法忘記!他連自己的兄長都沒有放過!那一場天火……”
丑叔悲慟到傷心欲絕,哽咽著幾度失聲,卻終是斷斷續(xù)續(xù),將十八年前的那一場浩劫,和盤托出。
事情發(fā)生在玉魄被送上祭臺后的第二十七天。
這二十七天來,日日大雪紛飛,無休無止。整個極地王國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雪落無痕,卻輕輕飄飄的掩蓋住了一切,傷心的、悲慟的、絕望的。隨著這漫天大雪的飄落與沉積,全部化作了一片冰天雪地。
大雪封山,河水結(jié)冰,家家戶戶,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雪阻斷,獵戶不能上山,漁夫無法下水,農(nóng)戶不能耕作,柴夫無法打柴,眼見著家家戶戶都已斷炊斷糧了。
那本就只是暫避于封雪紫域的其他幾大家族,都以各種理由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了。只剩下封家,生于廝,長于廝,大家抱團死守住這一片土地。
封家少主封清吾,也就是玉魄的兄長,在大雪封山后,連日將困在這里的族人,一家家一戶戶,全部派人接到了紫菱閣。
諾大的紫菱閣里,他用自己僅有那些皮毛的水靈力保護住,才沒讓這大雪將紫菱閣給冰凍住。
因為封家的水靈力傳承者,是玉魄,而他所擁有的,不過是后天苦練而來的一點功力與心法,要對抗對漫天的大雪,他亦是無能為力。
紫菱閣里,連日燃燒著早年積存的炭火,照得整個大殿,溫暖明亮。
他終日忙碌在這些留守的族人之中,終是焦頭爛額,眉頭緊鎖,郁郁寡歡。
暗紫色的錦衣,被揉得皺巴巴的,卻依然沒來得及更換。他只是胡亂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隨意將散落的長發(fā)在耳后抓了抓,深紫色的抹額,垂落于清雋的額前,遮住了額頭幾縷零亂的發(fā)絲,卻遮不住滿眼滿臉的疲憊與憂愁。
一雙深邃靈動的眼睛,早已布滿了血絲,眼窩深陷,清減憔悴。
“少主,您休息一下吧。這一連幾日來,您都沒有真正合過眼?,F(xiàn)在族人們都已經(jīng)接來得差不多了,您就放心吧?!?p> 丑叔是清吾的師父,從小將他撫育長大,更像是一位慈祥的父親,對他百般照顧,呵護有加。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輕輕嘆了口氣。二十五歲的年紀(jì),卻有著一股與他年紀(jì)并不相襯的老成與持重。
“丑叔,現(xiàn)在紫菱閣里,已經(jīng)住了多少人了?”
“加上今天接來的這一批,已經(jīng)有三百二十人了。這還只是咱們愿意留守的封氏族人。那些外姓的百姓,都已經(jīng)安排了人馬將他們帶離封雪紫域了。這些在紫菱閣暖閣內(nèi)的,都是一些老弱婦孺,而那些年輕力壯的,都只是安置在了外殿,隨時待命!”
清吾聽完丑叔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長嘆了聲,黯然的坐在了暖閣外的臺階上。
透過暖閣虛掩的簾帳,他能看到在里面橫七豎八的躺著的、坐著的、蹲著的、凍傷的、餓壞的人們,他們都是那么垂頭喪氣、神情萎靡的待著,而他的妻子寥汀正領(lǐng)著丫頭們給大家送上棉被,抹著凍傷藥,端來熱粥和饅頭。
“照這樣的情況來看,咱們積存的炭火和食物,還能維持多久?”
“現(xiàn)在本不應(yīng)該是下雪的日子,咱們本就沒來得及儲存糧食,現(xiàn)在用的都是以前倉庫里的陳物兒,現(xiàn)在這人數(shù)不斷的往上增,我看,最多也就撐個兩三天?!?p> 丑叔心里一邊盤算著,一邊謹(jǐn)慎而擔(dān)憂的回答著。
“兩三天……”
清吾沉默著,將手中的紫冰禪杖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