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柳先生微笑的看著玉魄,點了點頭,卻并沒有上演著一場涕泣感人的認親戲碼,而是淡然靜默的繼續(xù)盯著無名。
那無名愣怔了半晌,卻終是喟然一嘆。
“懷柳先生言重了。八年了,無名承著先生的救命大恩,卻從未有任何機會回報過。這八年來,先生從未向無名討要過半分人情,今日,卻因著這么個挖心的女妖,放下了身子來求無名?!?p> 她低頭,牽動過細而薄的嘴唇,尷尬的笑了笑。
“無名惶恐,擔不起先生的求情——可此人,卻是十八年前的神女,又攤上了這挖心的罪名,無名奉寧王爺之命,駐守于此,便亦是擔負著守衛(wèi)封雪紫域,守衛(wèi)天火藍城,更是守衛(wèi)著整個極地王國和平的職責與使命。”
她抬眼,定定的看向了懷柳先生,有些許躊躇,些許猶疑,些許無奈。
“先生的情面,無名不得不顧念,可寧王爺?shù)拿睿瑹o名亦必須得遵從!”
“無名首領的處境,老朽明白。老朽定不會讓首領難做。——只是我這徒兒究竟是不是神女,又到底有沒有挖心,還需細細查明。”
懷柳先生對著無名輕輕一拱手,謙遜而禮讓。
“只是現(xiàn)在她受了傷,還請首領念在老朽的面子上,讓老朽先帶她回回春醫(yī)館,好好診治診治。待她傷好痊愈,再送到火甲衛(wèi)隊受審,查明真相,不知無名首領,意下如何?”
懷柳先生已是謙讓到退無可退,若再糾纏下去,便是這無名太不近人情了。她思忖了半晌,終是怏怏道:
“懷柳先生慈悲之心,無名感念。無名就依您,先給她診治好了,再細細審問。只是,不能去回春醫(yī)館,而是將她直接送去我火甲衛(wèi)的幽火府。”
“好!就依首領的意思!”
懷柳先生道了謝,這才轉(zhuǎn)身看向了玉魄。
可是——
這懷柳先生、無名、英叔再加上整個火甲衛(wèi)隊這才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覷,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氣——
哪還有玉魄的影子!
就在他們這說話的空隙,玉魄早就被一陣淡藍色的風給卷襲著,吹得無影無蹤了。
“追!”
無名臉都綠了,循著那一陣風,扯過身邊的戰(zhàn)馬,一躍而上,策馬追去。
身后的火甲衛(wèi)隊亦得令迅速整理好隊形,準備驅(qū)馬跟上,卻不料,那英叔卻一個飛身,直接抽劍將他們給攔了下來。
他和懷柳先生,仔細看向了那陣倏忽而過的淡藍色的風,突然明白過來,那應是剛剛逃跑的逐心,而此刻,逐心便是趁著他們周旋之際,將玉魄給救走了。
他們倒是打心底里佩服起這逐心來。為了玉魄,他確實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只要玉魄不落入藍炎寧的手中,他們便放心了。
所以,這英叔便更是拼盡了全力,阻擋著火甲衛(wèi)隊們的追捕。
只是那無名手腳利索,早騎著那長腿寶馬跑得不見了人影。
他亦只能看著那一溜煙遠去的一藍一紅兩個身影,暗自祈禱——但愿逐心能帶著玉魄逃得過這無名之手。
這無名雖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子,可她的狠辣果絕,卻是任何一個男子都比不上的。
而此刻,帶走玉魄的,卻正是那不學無術,愛耍點小聰明的風冽。
本來,他是跟著那面具大叔的腳步過來的,可半途才發(fā)現(xiàn),這面具大叔又折回了回春醫(yī)館,他想著他應是去搬救兵了,便也沒再跟著他,而是循著那火甲衛(wèi)的聲音,繼續(xù)跟了過來。
可誰知,他跟過來一看,這黑壓壓的一片火甲衛(wèi),這凌厲的架式,倒讓他不自覺的后退了兩步。
就他身上這點子三腳貓的功夫,想要闖進去,怕是只能多一具尸體而已。況且,還不能暴露了自己,若是被藍炎寧發(fā)現(xiàn),說不定連大哥都得有麻煩了。
他深為自己這三思而后行的聰慧感動了起來,便一直躲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
還好,小仙女選擇了這封雪紫域的大門口,這冰封絕地,那天火根本奈何不了她。
他剛想為小仙女的聰慧亦叫個好,卻不料,她自己卻直接送上了門。
他心里那一口老血都要被她給氣吐出來了。
怎么就是個這么傻的小仙女呢!
他幽怨的盯著她,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那利箭齊發(fā),正猶豫著到底是救還是救還是救時,他探出了腦袋,正準備躍身而上。
卻冷不丁的看著面具大叔那玄色而冷峻的身影飛過,利落的斬落下片片飛箭,又讓他為面具大叔歡呼雀躍了起來。
可這歡欣還沒來得及放開,他卻又被這面具大叔專程折回去搬來的救兵大跌了回眼鏡。
這顫微微的懷柳先生,算是哪門子的救兵——估計自己路都走得不太穩(wěn)當,遑論于這眾人之中,將小仙女給囫圇個的救出去啊。
不行,這一晚上的,讓他提心吊膽了好一陣,終是沒一個真正靠得住的人。
唉,最終還是得自己出馬!
就在他們這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磨著嘴皮子的功夫,祭出了自己的風靈力,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小仙女卷進了這一陣清風之中,然后,自己環(huán)抱著她,腳踩著這陣風,一溜煙的逃走了。
這十八年來,雖沒學到什么實打?qū)嵉恼姹臼?,可因他?jīng)常調(diào)皮闖禍,這逃跑開溜的本事,倒還是相當?shù)牟诲e。
若非大哥和小北那樣的高手,他踩著這一陣風逃跑起來,雖比不上大哥的瞬行咒,可這一般人還是很難追得上來的。
他有些得意的往前跑去,可小仙女卻睜大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他。
“藍風冽?”
“嗯,是我!”
他展顏而笑,終于,連小仙女也不再喚著他逐心了。他頗有些自豪的昂了昂頭,這幾日的罪算是沒白受,至少,小仙女的心里亦是有了他了。
只是他忘了,自己此刻臉上戴著那金光閃閃的面具,恁是誰也不會把他給錯認成逐心的。
“放我下來!”
小仙女的聲音冰冷肅然,聽得他的心一抖,可手卻將她環(huán)抱得更緊了。
“我要見藍炎寧!”
小仙女在他的懷中掙扎著,面色漸漸慍怒起來。
“為何要見藍炎寧?你還想再死一次嗎!”
他皺著眉,沒好氣的回了她一句。
這漂亮女孩子的腦回路都是這么清奇的嗎?怪不得,漂亮和智商是成反比的。
依小仙女這模樣,智商只能是負數(shù)了。而且,負得還不是一星半點。
可小仙女卻根本不領他的情,一個勁的捶打著他,踢蹬著他,死命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
這下,他可是真生了氣,不由分說,直接封住了小仙女全身的經(jīng)脈,讓她只能乖乖的躺在自己的懷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十八年前,你的命是逐心救回來的,而我,養(yǎng)了你的神魂十八年,你的重生是我喚醒的!”
他定定的看著她清澈透亮的眸子,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欠了逐心一條命,也欠了我一條命!我不準你死,你就別想糟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