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塵(三)
“君君!”
“呦!相國大人這是怎地了,怎么還哭上了呢?還有這君君是誰???”
輕佻的語調(diào)從對面?zhèn)鱽恚S晉安此刻正急促的喘息著,不知何時他的臉龐已經(jīng)滿是淚痕,看起來有些狼狽,他抬頭看向面前的年輕男子,與方才腦海中同樣顏色的衣袍讓他有些恍惚。
“這兩樣?xùn)|西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自是有人給的,相國大人想知道是誰嗎?”慕容熠滿臉戲謔地看著許晉安,燕京第一紈绔的氣質(zhì)被他演繹的淋漓盡致。
明知道慕容熠沒安好心,許晉安還是忍不住問道:“誰?”
“許相國方才想到的那個人?!?p> “你……認識她?”
許晉安雖然和慕容熠不相熟,但他也知道慕容熠這個人因為是早產(chǎn),先天不足,從小就多病。他是先帝最寵愛的妃子所生,先帝愛屋及烏對他也極其寵愛,后來他母妃去世他的身體就更差了,先帝忍著不舍把他送到青云山養(yǎng)大,十六歲才回京,在燕京待了不過一個月就嫌燕京太悶,說不如外面的世界精彩,不顧先帝的挽留執(zhí)意出京。
許晉安算了一下,慕容熠回京那年顧思君十三歲,當時正好被他哄去荊州老家待了三個月,后來慕容熠雖然也偶爾回過幾次京,但顧思君生命中最后的兩年一直待在顧府深居簡出,極少出去應(yīng)酬。
所以,他們完全沒有認識的可能。
“你覺得呢?”
慕容熠的神情帶著一絲諷刺,“許晉安,你有真正的了解過她嗎?”
許晉安怔了。
了解她?他很想說有,可他自己都覺得這樣是自欺欺人……
回想他們從初見到最后的天人永隔,好像一直是顧思君默默地為他付出,倒是他,不但心安理得地承受著她的好,還時常有意無意地引導(dǎo)她去做一些對他有好處卻讓她得罪人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她對她的心思,但他從沒點破,也從未婉拒過她的好意,直到那年他聽從家族安排把她騙出燕京,趁她不在的時候與溫家聯(lián)姻,等她回來聽到他已經(jīng)訂親的消息,這個一向滿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變得穩(wěn)重,變得沉靜,變得對他客氣疏離……
看到她這樣的變化他心痛卻也無能為力。
“呵!你當然不了解她,因為你從來都沒有真正在乎過她。她明明是一個愛笑愛鬧,喜歡耍小脾氣,會撒嬌會爭寵,被身邊人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小丫頭,可自從遇見了你,不,準確的說是自從你把她從渝州帶回燕京,她的世界就只有你了,就因為你說你喜歡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她便一點點按著你的喜好成長,可你呢?你待她可曾用過一分真心?”
此時的慕容熠已經(jīng)不復(fù)人前的紈绔形象,本是如驕陽般照耀人心的俊顏變得一片冰冷,他逼視著許晉安,好看的桃花眼中盛滿了譴責,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悲傷。
“我……”
“你接她回京就是沒安好心的,你總覺得顧家是欠你的,她身為顧柏年唯一的血脈為你做些什么也是理所當然,呵!其實你把她接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算好了她今后的結(jié)局,是你一點點的把她往火坑里推。許晉安,她能有那樣的下場都是拜你所賜!而你呢?你活得倒是滋潤!名聲、地位、權(quán)勢一樣不差,二十四歲就成為大燕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相國。在大燕呼風喚雨,要什么有什么!許晉安,你自己心里難道不清楚你如今的成就是靠什么骯臟的手段得來的嗎?什么狗屁燕國‘第一公子’,慕容峰那老頭當時真是老眼昏花了,居然會覺得你這種貨色能配上這種稱號!”
慕容熠的每一個字都夾雜著屬于他的怒火,說到后來已經(jīng)幾近于是吼了。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小丫頭啊,居然會趁他不在的那幾年被這種人渣牽著鼻子走,當年對付他的時候威武霸氣的氣勢都去了哪里?
“我承認我把她帶回燕京是有目的的,可我從沒想過讓她得到那樣的下場,從她叫我晉安哥哥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好好的看著她長大,我連她的未來都替她規(guī)劃好了,杜家是個不錯的歸宿,可我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看她相夫教子,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許晉安看著男子的一襲紅衣,那令他痛不欲生的畫面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