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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路上的六十一路

第六章 不想見的人

南京路上的六十一路 金枝玉葉61 2874 2020-04-10 22:43:14

  那天下午,我和劉源一起看過電影后,出來就已是傍晚了。我揮了揮手和劉源告別就獨自一個人回了家。好像是玩得太開心的緣故,反正就是沒了一切煩惱,沾了枕頭就睡,憑父母怎么叫喊,我依然在和周公下棋。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南京路逛多了,當晚,我夢到的卻是一幢歐式風格的摩天大樓,傳遞給我一種瘆人氣息。我不得不承認是我膽小,可實際上那樓確實很詭異,站在樓下觀望,雖說那樓是佇立在鬧市區(qū),周圍也有挨著一些貧民區(qū)??闪钊艘苫蟮氖?,這鬧市和貧民區(qū)的都有著通明的燈光,只有那一佇樓保持著黯淡無光。我本著好奇心湊近想一探廬山真面目,朦朧中看到了頂層那間房似有微光,在那窗簾后還站著兩個黑影,嚇得我頭皮發(fā)麻。

  “老朱啊,最近生意不好做啊?!?p>  “誰說呢,現(xiàn)在要樹新風,去四舊,什么的資本企業(yè)都要完蛋。”

  “我有一個辦法!”

  “噓,有人來了?!币粋€黑衣人只手拉了窗簾,另一只手拿著一個手電筒照射著我的臉,隨后我就進入一片白茫茫,那耀眼的光已讓我睜不開眼了。

  “葉子,你還不起來嗎。”母親一把掀開我的被子。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是做夢,卻不知道母親早已把屋內(nèi)的燈全部打開了。一陣冷風從窗口吹進來,凍得我只打哆嗦。

  “媽,我這樣要感冒的。”我生氣的沖了母親。

  “冷就快點把衣服穿好!”誰想到她卻這么無情,還冷了我一眼,說:“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們生的,二十二歲的大姑娘到頭來就是一開機車!”我沒敢說話,紅著臉穿好了衣服,隨手拿了桌上的兩塊大餅走出了門。

  一個人在一年中最冷的一天里走在冰冷的馬路上,想到母親說的話不禁有些傷感。記得我讀小學那會,每次考試成績都是班里排名前三,同學都稱我為“班里的玉蘭花”。我也很喜歡這稱號,逐漸開始了自得意滿,在班里也有了一批自己的粉絲。從那時起后,這稱號慢慢侵蝕了我,腐化了我,他開始讓我變得懶惰,驕傲,終于在我讀初中后被成功腐化了,使我從班級前三滑落到年級倒數(shù)前三。辛虧那時候有同學幫我,我才能勉強讀完初中?,F(xiàn)在回想起這些,眼淚就不聽使喚的流下來。雖說是在天沒亮,那暗沉的燈光下,但我還是生怕被人看見,抱緊了包快步向前跑去。

  “葉子,你跑這么快干嘛!”劉源在后一把叫住我。我不想理他,不想讓他看見我,于是加快了腳步。

  “天氣那么冷,小心著涼呀!”一件厚實的軍大衣套在我的身上,我轉(zhuǎn)頭看了看他,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了,還假裝裝出一副笑臉對著我笑。我轉(zhuǎn)過頭去,那淚水滴在地面上,好似已經(jīng)將地上那片凍住的水池給融化了。

  “你看你,都凍得發(fā)紫了?!蔽矣职汛笠略俅翁自诹怂砩?,鄒著眉頭說:“盡關(guān)心我,你怎么那么傻呀!”

  “沒事,今天比較冷,你那駕駛座又比較透風。”劉源對我笑著說。我被他的舉動氣死了,但不好意思回絕。在這寒風中,我們二人躲在一件大衣下,蹣跚前行,如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般向著總站前行。

  “不論刮風還是下雨,不論天崩或地裂,我們永遠永遠不分手?!?p>  到了總站一公里的地方,我們假裝成陌路人,生怕被人看到。但這二人你一笑,他一貧,暗送著秋波,卻早讓一旁的柴橘瞅到。

  “六點半啦,七點就要發(fā)車咯?!辈耖僖荒樁始芍哌^我和劉源身邊。

  “快走吧,來不及了?!毕袷谴笞沓跣岩粯?,劉源慌著拉我的手跑上了車。我有點不知所措,看了看車廂,見那柴橘已經(jīng)坐穩(wěn)了后車廂。以為上錯車的我忙著看了看駕駛室,見到駕駛座依然是棉墊座,卻更加讓我不安了起來,還朝劉源使了個臉色。

  “沒事,昨天領(lǐng)導打電話跟我說,讓橘子來幫助我們?!眲⒃磁牧伺奈壹绨?qū)捨康馈J裁?,她來幫助我們,她不添亂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對了!莫非王隊那家伙又準備了什么百葉結(jié)。我使勁晃了晃腦袋,見劉源看著我,趕緊用手簡單梳了下頭發(fā),就坐上駕駛座了。

  今天馬路似乎太平靜了,除了幾個交警在那管理著秩序外就沒什么人。也許是天氣的關(guān)系,大家都想靠在那溫暖的爐邊,吃著水餃,聽著相聲,過著神仙般的日子。想想也是,要沒什么緊急事,誰愿意跑出來“乘涼”啊。再看看我,劉源和那個橘子,大冷天還要出來工作,已經(jīng)想不出誰還比我們更苦的了。不過也好,這不就給我和劉源創(chuàng)造了機會嗎?想著想著我故意放慢了車速,從后視鏡里不斷地給劉源拋去翎子。

  真是個呆子!我見劉源坐在那一動不動,心里咒罵著。乘今天沒人,我故意踩個急剎車,好引起劉源注意。沒想到,我這剛一腳踩下去,卻引來了橘子。

  “你不想開車了嗎,陸玉葉女士!”她沖向駕駛座搭在我的椅背上毫不客氣的問我?;诺梦也庞浀眠€有個橘子,想起了劉源昨天對我說的話?!皼]有,車有點失控,沒事?!蔽业吐曊f道??茨情僮幼吆?,我乘機看了眼劉源,他好像沒看見一樣,望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發(fā)動車子。本來想和劉源單獨處一會,沒想到還有個橘子,真是一個電燈泡!我暗罵著。不過,不得不讓我懷疑的是,為什么橘子突然來這輛車呢?她不是當了原來那輛車的司機了嗎?我似乎想起來了,于是放慢了車速,回想起那天早上那輛舊車確也始終沒挪過位置,雖然柴橘就坐在駕駛室上。難道她是王隊派監(jiān)視我和劉源的?又或許王隊等著她告密,好找借口趕我們走。我大膽猜想,王隊本來想讓自己的朋友來開車的,可上面領(lǐng)導硬是差來兩個司機,正好這時候柴橘在,王隊利用她趕走那兩司機。至于劉源估計是一直找不到他把柄吧。我松了口氣,加快了車速,盯緊了前方。

  “停車,我下去了?!避嚨搅送鉃耖賾曇萝?。真是給了我機會,讓我爽快的按下了開門扭。看著她下車,我把車子往前面開了幾十米,停下車來,朝劉源看一看。

  “怎么了,葉子。”劉源終于接了翎子,他起身坐到我身后。

  我必須想知道橘子和王隊的關(guān)系,不然到后面我一個姑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劉源,我問你,柴橘今天怎么會來?!蔽乙荒槆烂C瞪著水潤大眼問。

  “葉子,別問了,我不能說?!眲⒃催€是在對我隱瞞。

  “果然你對我都是虛情假意,你這個偽君子,大騙子!”我生氣的朝他罵道。

  本以為他會對我說實話,誰知他一股腦坐回了售票員位子,又看回了窗外。看來是真生我氣了,但是我也惱他呢。不管了!我氣憤的再次發(fā)動了車子,乘著今天沒人,我加快了車速,乘這機會讓劉源著急,向我認錯,也正好可以發(fā)泄一下我這氣憤的情緒。我把著方向盤瞟了一眼后視鏡,但他依然不理我,還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無奈,我只能再次放慢了車速。

  車到了中山東一路站后,我從駕駛室跳了下來,兩眼順帶著往弄堂掃了一圈,卻只看見那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用著異樣的眼神注視著我,嘴里還不斷的對我本人議論非非:

  “她怎么還沒開除啊?!?p>  “我那天明明看到他們車隊經(jīng)理氣得臉都紅了,幸好有一個女的會開車,才把車又開回去了。”

  “別說了,人家關(guān)系戶?!?p>  聽了這話我很氣憤,不錯,我這工作多少和我把的交通部長帶點關(guān)系,但是我到崗后,雖說有遲到但也是兢兢業(yè)業(yè)吧,我被打罵都不吭一聲。等一下,他們說幸好有一個女的會開車,莫非是柴橘?還有他們說王隊很生氣,那我應該被開除了,怎么會和劉源被分配到這輛車上呢。莫非?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看了下坐在售票員位子上的劉源,他見了我二話沒說就跳下了車,朝著那外灘觀景步道走去。我有點懊悔,看著那石庫門里的老頭老太依舊在我背后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我低著頭快步離去。

  失落著走在路上,最后一根稻草被我自己拔了,已然萬念俱灰。以后的路何去何從,讓我陷入迷茫。為今之計,我只有討好柴橘,為了家人,也不辜負劉源,即便讓他改變對我的看法也是好的。寒風凜凜,北風冷,我心更冷,活像一塊冰塊,等著那人來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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