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捕蟬
火光一明一滅。
在旅館轉角前,男人點了一支煙,靠在柜臺上,面無喜色。
他時而用拇指去彈一彈煙灰,像是在等什么人。
身后的賣煙者剛剛結束了一場閑聊,側著身靠在柜臺,看外面景色。
忽然,抽煙的男人神色一怔,淡淡道:“出來了?!?p> 此時,從旅館渾然不覺地走出一個手臂纏滿繃帶的青年,他關上了門,似乎覺得有些冷,緊了緊衣衫后,朝右走去。
男人見狀,隨即將煙頭扔在腳下,碾了碾,也跟了上去。
一條大道,無數雙眼睛瞥見經過的行人,他們往暗處側一側身影,事不關己,各懷心思。
沉默達到一種平衡。
只是這種平衡,忽然被一聲貓叫打破了。
……
似乎進入禁區(qū)后,小花變得格外激動,不住地在懷里撲騰,似乎要逃出去。
重燈煩了,摸了摸:“別叫?!?p> 地上的紙張兜兜轉轉,卷到腳邊停住了。
張君銘將它撿了起來。
“紅桃7……懸賞一百萬。”
上面的信息好似被人破壞過,模糊不堪。
恰這時,一身影忽然出現在面前,躲避不及,結結實實撞上了回頭的張君銘。
“對……對不起……”
這人的臉被帽兜遮擋,落下一句沙啞的道歉后,匆匆忙忙拉緊帽兜離開了。
倉皇只見的一瞥,張君銘只看見他揪帽兜的指骨泛青,好似帶過了一部分什么。
“看樣子,我們變成了獵物?!?p> 張君銘冷笑了一聲,撿起地上兜兜轉轉的廣告,忽然一攥。
自從進入禁區(qū)后,周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冰冷,貪婪,并伴著聽不親切的竊竊私語。
這種感覺并不怎么好。
“這個人是張梅花A呢?!敝責舳⒅h去的背影,回過頭來,頗為遺憾:“我應該用得上?!?p> 禁區(qū)又叫六巷區(qū),由六條巷子組成,這里有著古老而華麗的建筑,嚴格來說,應該是五條巷。
因為中間的第三巷被一座三角形的建筑大樓攔腰截斷,分成三個岔路口。
他們就在這條岔路口的中心位置。
接近日落。
路上多了一些人,神色匆匆,其中就包括林子楊。
忽然,暗處傳來了一絲嘈雜。
三人將一個衣著陳舊的青年逼到了墻根底下,青年的衣領被蠻橫揪起,胸口掛著的牌子被扯了出來。
“流浪狗?”一人發(fā)出了不可置信的笑聲,“不乖乖呆在你們的狗窩里,朝你們的飼主搖尾巴,在這里跟我裝玩家,裝你*的玩家。”
青年冷笑道:“你們上鉤了不是?落魄玩家,真是可憐,給點希望就想往上爬?!?p> “媽的你說什么?!蹦腥肆夂艽?,揮了一拳。
“我說,我等著你成為下一個我?!鼻嗄赀艘豢谘?,偏頭,微微笑了。
“還給我笑!”身陷被愚弄的憤怒的男人瘋了一般,揮拳一拳一拳地打在青年身上。
此時,一個身影在慢慢地靠近。
那個身影在三人面前停住了腳步,慢慢抬手。
隨即,數聲凌厲呼喊戛然而止,五人身影淹沒在了暗處。
……
林子楊從旅館走了出來,現在離張君銘兩人只有一路之隔。
不知是誰率先看到了誰,張君銘率先瞇起了眸子。
林子楊定定地看著對面那人,似乎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感受到威脅的他開始興奮,喃喃道:“獵物,有意思?!?p> 兩人不曾撞上,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交叉而過。
李重燈研究完地圖,收好收好到自己懷里,嘆道:“早知道跟醫(yī)生打個招呼。一時半會而可能回不去了。”
“我提前打過招呼?!睆埦懣戳艘谎坌』?,忽然覺得不對。
此時,花貓猛地跳了下來,爪子一蹬朝前方奔去。
李重燈嚇了一跳,下意識去追。
“喂?!?p> 張君銘心里一緊,連忙跟著追了上去,誰知,趕到轉角,早已經沒有了重燈的身影。
消失了。
“不讓人省心的家伙?!?p> 張君銘以手捂臉,猛地,他覺出了些許不適。
……
角落里,罩著帽兜的男孩握住了搖鈴,死死盯住那頭的張君銘。
叮鈴~
他搖動了手中的搖鈴。
看見張君銘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不由狂喜。
“上鉤了……”
耳畔鈴聲輕響,如催眠曲一般,被捕獲者無法掙扎。
張君銘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瞇起了眸子,看見了男孩帽兜下的陰沉面孔。
是剛剛的那個……
控制者一點點引導著他向前。
對,近一點,再近一點……
近在眼前的卡牌一點點向他走來。
他不管這是什么,他全都要弄到手。
……
墻根下,青年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俯視著剛剛將自己逼在角落的三人。
“流浪狗?!彼檬持篙p輕撩起了自己胸前的狗牌,捏住,放進衣內:“我等著呢?!?p> 他樂意看這些失去卡牌的玩家在面前痛哭,后悔,乃至絕望,就如當初的自己一樣。
如何讓他們的放棄卡牌,這就不是他所需要擔心的事了。恰如此時地上蹲著的這個身影,他有的是手段和機會。
“合作愉快?!边M來的那個身影道。
青年冷笑:“不,合作還沒有結束。”
放棄卡牌,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
此時,張君銘已經一步一步走到了男孩的面前。
男孩抬起頭,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物品一樣,肆無忌憚地打量這張臉。
這張臉,長得還真的是有點好看。
他不喜歡好看的人。
寬大的罩衫下,男孩遞出了一把小尖刀。
“叮鈴~”
“拿起來?!蹦泻⒙曇羲粏〉?。
一只手伸來,依言,握住了刀刃……
“叮鈴~”
男孩又晃了一下手中的搖鈴,語氣喑啞。
“現在,在臉上,劃一刀……”
那手遲遲沒有動作。只有握住刀刃上的手在一點點收緊,用力至極。
血,一滴一滴滲落下來。
男孩以為他沒有聽見,又搖了一聲。
“動手……”
張君銘低低冷笑:“你當我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