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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方錄

第四章 承德衛(wèi)率

無方錄 風(fēng)起時的春天 3177 2020-07-10 10:18:50

  四月,天邊的云霧時聚時散,初陽灑下縷縷光芒。

  秣陵市井,方瑾與桑祁二人,一大早便相邀出門,只不同處,他們一個是滯家日久,一個是尋歡作樂。

  才一入內(nèi),街市中的繁榮景象,便讓方瑾吃了一驚,正可謂是萬頭攢動,填街賽巷,人不得顧,車不得旋。

  也幸得桑祁早有預(yù)料,隨身帶了幾位彪形大漢,此刻用來開辟道路,再是合適不過了。

  之所以會出現(xiàn)如此夸張的景象,純粹是因為市井除了買賣商品之外,還是城鍋居民極為重要,甚至是唯一的社會活動場所。

  南越國雖然國策寬容,但治民卻是極嚴(yán)的,郭中百姓平日各居其里,各里之間都有墻垣與籬笆等等物事,用來隔絕交通,民眾將其稱之為“門戶之閉”。

  因此城中百姓在勞作之余,如果想要一些休閑活動,便只能前來這街市中,故此才有了這繁榮景象。

  在數(shù)位彪形大漢的開路下,方瑾兩人也算是暢通無阻,一路之上的所見所聞,確實令方瑾這個現(xiàn)代人都開了眼界。

  在這市井之中,不光商鋪林立,更有賭博,樂舞,雜技,棄市等娛樂活動,可謂是滿目琳瑯,大大豐富了方瑾的眼界。

  “到地方了,可別說哥哥不照顧你,吶...天青齋。”

  穿過一條人流攢動的衢道,桑祁才終于停下了腳步,一手勾搭上了方瑾的肩膀,賊眉鼠臉的笑著說道。

  借著幾位彪形大漢中間的空隙,方瑾抬眸一看,只見牌匾上寫著幾個金燦燦的大字,其中的青字彷佛還大了一號,讓人看著略微別扭。

  不過從前身的記憶,方瑾知道這是秣陵城有名的藝坊,也是有名的銷金窟,不過難得出家一趟,既然不要自己買單,又何樂而不為呢。

  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方瑾反手勾上了桑祁的肩膀,兩人猶如一對紈绔子弟般,結(jié)伴向著樓里走去。

  “呦...這不是祁三爺嘛,今兒日得了空閑了?思思和云云她們,可想念三爺?shù)镁o啊?!?p>  才剛?cè)雰?nèi),方瑾只感覺一股熱浪襲來,與外界稍顯峭寒的天氣相比,這里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

  只一露面,桑祁的身邊便貼上了幾名艷女,更有一名老鴇噓寒問暖的,顯然桑祁在這天青齋中是??汀?p>  “今兒個主角不在我,而是我身邊的這位兄弟,伺候的好了,三爺我有賞?!?p>  話音剛落,桑祁就推了兩名艷女過來,也不管方瑾臉色訕訕,領(lǐng)著幾人便向二樓走去。

  聽著桑祁的話,老鴇斜眼一瞄,只見方瑾身著一件月牙長袍,手中折扇半開半和,腰間那龍形墨玉輕墜懸掛,一看便是副世家公子打扮。

  “哎呀呀,光伶顧三爺去了,到是眼拙沒瞧見公子您,坔坔,香香,快過來照顧貴客了?!?p>  “哎...來了來了,貴客在哪呢,媽媽?!?p>  眼見著身邊又多了兩位艷女,方瑾從剛開始的頗為拘促,反倒是逐漸習(xí)慣了,無外乎逢場作戲罷了,四個與兩個,也沒有什么不同。

  上了二樓,人聲沸騰之音漸少許多,洞開的窗扉吹進(jìn)絲絲涼風(fēng),令空氣中的熱浪也消散了一二。

  “方兄啊,這次為了給你洗風(fēng)接塵,我可是特地點了白薇姑娘,她可是這天青齋的頭牌之一,哥哥我夠意思吧?”

  配合周邊艷女的不依聲,桑祁擠眉弄眼的對著方思說道,活生生一個“色中惡鬼”的模樣。

  可方瑾卻只是輕輕一笑,低頭握著一雙柔荑,細(xì)細(xì)把玩著說道:“桑子遠(yuǎn)啊,你的演技實在拙劣,還是把后面的真主請出來吧?!?p>  此話一出,桑祁頓時便楞了一瞬,不過也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隨即苦笑了一聲,豎著大拇指說道。

  “方兄果然是才思敏捷,不錯,今日的這場席宴,真正的主人確實不是我...”

  “啪...啪啪...”

  桑祁話音還未落地,只聽得廂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拍掌聲,顯然這幕后的真主,終于自己站了出來了。

  眼眸微微一咪,方瑾只見來人英姿勃發(fā),龍行虎步的,便知此人絕不是個好相于的,心中也自有了一番思量。

  “哈哈,久聞七郎君的名號,今日得見,才知坊間傳聞,果非虛言也?!?p>  “承德殿,衛(wèi)率蔣斌,見過方氏公子?!?p>  聞來人自報名號,方瑾瞬間瞳孔一縮,雖然知道此人來歷不凡,不然也不可能指揮的動桑祁,但未曾想到,此人竟會是當(dāng)朝太子的人。

  南越皇城中有殿群百八,但存在感最強(qiáng)的,無非只是那么幾座,而這承德殿,便是其中之一。

  無他,只因它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東宮。

  所謂衛(wèi)率這個職務(wù),乃太子屬官之一,主領(lǐng)東宮兵卒,門衛(wèi),以衛(wèi)東宮。

  雖然官銜并不高,但它歷來都是太子心腹擔(dān)任的,畢竟事關(guān)自身安危,又豈會交于旁人。

  深呼了一口氣,方瑾腦海中的思緒急速運轉(zhuǎn),思考著前因后果,但手上動作也絲毫不慢,緩緩從席間站起,對著蔣斌撫手一禮,口中說道。

  “不知將軍大駕,草民倒是失禮了?!?p>  雖然出身貴胄,但方瑾還是未及冠之年,身上也無半分官職,故此只能自稱草民。

  不過蔣斌也不敢拿大,連忙上前攙扶起方瑾,神情懇切的說道:“這是哪里的話,令尊乃亭鄉(xiāng)呈候,護(hù)黎中郎將,方公子就是小侯爺,少將軍,豈能與白身淪為一談?”

  “蔣某雖身在禁宮,但對秣陵七郎君的名聲,還是有所耳聞的,想少將軍以未及冠之年,修為便臻至朝元境界,實屬人中龍鳳,無愧方氏千年譽名?!?p>  一頓吹捧過后,方瑾也不好撫了蔣斌面子,只能是口稱過譽,將就著重新入席,與蔣斌對面而坐。

  桑祁也自知分量,索性便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差事,對于兩人的談話,只是凝神靜聽,絲毫不插嘴其中。

  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風(fēng)花雪月,蔣斌倒是健談的很,如果不是衛(wèi)率的武夫身份,方瑾倒還真以為他是個風(fēng)流才子了。

  一邊應(yīng)付著蔣斌,一邊腦海中急速運轉(zhuǎn),分析著他的來意,盞茶功夫下來,倒也想出了一些苗頭。

  要知道這天青齋乃是秣陵城著名的銷金窟,偶爾來上一次,至少也要百八十兩銀子,何況還點了天青齋的頭牌姑娘,這絕對不是桑祁能負(fù)擔(dān)的起的。

  所以從剛剛?cè)腴T,方瑾就知道此行不會簡單,但既然身為方氏子弟,就絕不可能脫離政治。

  借著桑祁這條線,即可深入漩渦,又可尋棲梧桐,實屬良策,這就是為什么方瑾不愿居住在族中的客樓,反而要上門借住的原因。

  話分兩頭說,就在方瑾思緒運轉(zhuǎn)之時,蔣斌斟酌了片刻,終于將話題扯了回來,言語試探的問道。

  “聽聞少將軍馬上將要及冠,不知可準(zhǔn)備萬全否,若有所缺之物,所需之資,盡管開口便是,蔣某定當(dāng)全力相助?!?p>  聽著這話,方瑾自然是知道意思的,這是東宮拋出的橄欖枝,就看他愿不愿意接了。

  雖然有些意動,但方瑾還是要保持矜持,畢竟他不像寒門子弟,沒有那么缺少上升途徑,何況蔣斌只是一衛(wèi)率之職,貿(mào)然接受,反而讓人平白看清了去。

  “將軍忙于公務(wù),卻還能稍記方某,方某實在惶恐?!?p>  “但及冠大事,家父早已齊備完全,倒是無需另尋他物了,勞將軍掛心了。”

  既然要保持矜持,自然是要一個借口的,方瑾想也不想,直接把鍋全推給自己的老子,自己摘的一干二凈。

  見方瑾如此說法,蔣斌倒也覺得合情合理,心中未有多想,繼續(xù)開口道。

  “倒是忘了少將軍出身方氏,怎會需要旁人操勞呢。不過太子殿下一直對少將軍神交已久,今次聽聞少將軍下山,還特地囑咐了卑職,定要請得少將軍到承德殿一敘?!?p>  “故此,蔣某也只好出此下策,方才能得見少將軍一面?!?p>  作為當(dāng)朝太子的心腹之臣,蔣斌雖然身居武職,但卻自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進(jìn)退之間的方寸拿捏,完全不似武人做派。

  心中略微思索一翻,方瑾既不想這么快答應(yīng),又不好當(dāng)場撫了蔣斌面子,只好故作惶恐,斟酌著說道。

  “草民無德無才,今受太子殿下如此厚愛,本該立刻覲見,但及冠大事在側(cè),實在分身乏術(shù),倒是可能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

  見方瑾如此說辭,蔣斌也不好繼續(xù)勸說,沉思了片刻,說道:“既然少將軍一心掛勞及冠之事,蔣某又豈能強(qiáng)人所難呢,也罷,蔣某這就回稟太子殿下?!?p>  話音剛落,蔣斌臉色稍陰,徑直的站起身來,與方瑾兩人互辭之后,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廂門,向著樓下而去。

  望著蔣斌離去的背影,方瑾微咪雙眸,心中了然,自己兩次拒絕于他,算是惹他不高興了,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失禮之舉。

  不過不高興歸不高興,方瑾也并未在乎,左右不過一衛(wèi)率罷了,就算是太子心腹,自己也不見就怯了他,清檀方氏千年譽名,也容不得方瑾低頭。

  拋開諸事之后,轉(zhuǎn)身看見桑祁的訕訕臉色,方瑾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揪著他的手臂,故作惡狠狠的說道。

  “桑子遠(yuǎn),你既然坑你乃父,看我不給你個教訓(xùn)?!?p>  “什...什么...什么教訓(xùn)?”

  “呵呵,小二,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最貴的菜,都給我上一遍,還有那頭牌白薇姑娘,也讓她快些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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