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倒是好騙些,可點點這小魔王沒那么容易糊弄。
雖然他后來也知道娘親不在的事實……不知失落傷心還是不在意,總之,他有一陣子情緒十分反常,愛惹事,暴躁,若不是因為自己在,怕是反了天了吧。
之后……
之后他似乎也不在意了。不在乎有沒有娘親,但是,他知道其實那個別扭小孩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他他經(jīng)歷過,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再一次經(jīng)歷……
雖然,該發(fā)生都發(fā)生了。
男人腦海里快速劃過一個燦烈血色的片段,眸底的淺色突然深邃起來,凝成實質(zhì)。
他……絕不會再讓歷史重演。
顧長纓,既然招惹了他,就注定沒有退路的。
天下哪有撩完就跑的道理!
“卿卿,之之能跟著娘親走嗎?”小女孩有些擔心顧長纓,點點經(jīng)常跟她說外面的世界險惡,人心不古,她不知道人心不古是什么意思,總之,他說外面的人販子可多了。
一不小心就被拐賣走,眼睛都給摳出來,手腳砍斷,內(nèi)臟也掏空,她雖不理解為什么人那么壞,但想來也會很痛的吧。
“如果被壞人拐走你就見不到卿卿了,也找不到回來的路,天天關(guān)小黑屋,天天靠一個餿饅頭填飽肚子……”他還形容了被關(guān)小黑屋的悲慘場景,描述得繪聲繪色,好像他真的見過一般。
單純的之之于是相信了,所以卿卿叫她好好呆在別墅她就真的沒有出去,從她記事起便在這里了,倒不是沒有向往過蕭哥哥和十七姐姐他們說的好玩的事,可之之更想做一個讓卿卿放心的好孩子。
看懷里女兒乖巧的模樣,男人心軟得一塌糊涂。
他不是不知道女兒心里的渴望,可現(xiàn)在并不是好時期。
她……的魂魄并不穩(wěn)定。就算有古玉溫養(yǎng),有他提供源源不斷的陽氣,也仍然虛弱,別說出去,就算在別墅里也極少能保持清醒。
“之之,等你身體好一點咱們就出去,好嗎?”男人柔著聲音道。
“可今天之之覺得身體棒棒噠,一點兒也不困,卿卿,是不是之之的病快好了?”小女孩仰著頭,臉上帶著澄澈的笑容。
男人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嗯,只要你乖乖的,過陣子就能像點點一樣,你不是很想看看外面的游樂園是什么樣的嗎?只要你身體好起來,爹地就答應你,帶上你和點點出去?!?p> “真的嗎?!”小女孩眼中閃爍著明媚的光亮,“那娘親呢?娘親也去嗎?”
“她……”那個女人……
“她才不會去!”小男孩冷道,他別扭的轉(zhuǎn)過頭,“你可別被老王騙了,他最喜歡騙三歲小孩了。”哼,他不就被騙了好幾次嘛!說什么他很快就會身體好,然后就可以上學,結(jié)果……
出了渡客居,他們都看不到自己!他一個人玩,多無聊??!就連搞惡作劇都沒人察覺!
他一個還不到四歲的小孩,多么孤獨??!
“臭點點!你在說謊,說謊長鼻子,之之不信你!”
“反正是事實?!彼麩o所謂。
他寧愿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他們的娘親!
嗯,反正他不會承認,絕不。
“之之,爹地保證,下次你身體好點之后,咱們帶上娘親一起去游樂園?!?p> 男人嚴厲地掃了小男孩一眼,這小子皮癢了?
“哼?!毙∧泻喩斫┝艘幌拢闩茏吡?。
“之之,你該睡了?!彼粗€有些精神的小臉,覺得有些奇怪。
平常她這個時候她早陷入沉睡了,可今天破天荒地竟一點困意都沒有。
“可我一點都不困呀……”她歪著腦袋,小臉有些紅。粉嫩嫩的團子,讓他這個親爹怎么看怎么歡喜。
之之和點點是龍鳳胎,兩人更像自己一些,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就是小時候翻版的他。
但他們都眉眼更像那個女人。
烏黑晶亮的眸,帶著幾分童真和良善,笑起來好像藏著燦爛星河,絢麗極了,沉靜時有冬雪的花,帶著幾分堅韌,清貴,倔強。
她可以骨子里極冷,笑里含糖,也可以心里燃燒著一團火,看起來卻好似看破了生死,不驚波瀾,世人的苦在她眼里只是過眼云煙,從來就沒有什么東西留下過。
那時……
他忘記了到底有多遠了,如今只他一個人記得塵封的往事。
他初見時,她心里藏著灼熱的星火,笑里不溫不淡,沒有半點鄙夷,亦無半點尊榮。
他則……
男人眉頭深皺,或許今生是他招惹了她,逆了天,背了永墮煉獄的劫,可他亦是在所不惜。
他想要的,不過是廝守一世。
但為何那么難?
“卿卿?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小女孩察覺到男人低落壓抑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
“是不是之之惹卿卿生氣了?”
他從回憶中出來,有些涼意的大手溫柔地摸著小腦袋,“沒有,爹地沒有生氣,爹地只是有些累了?!?p> “那卿卿不要抱之之了,之之重。”她掙扎著從他懷里下來,“之之給卿卿按按?!?p> 他將她抱穩(wěn),“沒事,之之不重。先去睡覺好不好?之之要多休息,這樣身體才能好的更快,別忘了咱們還有約定呢?!?p> “……嗯!之之要去休息!”想到身體不好就不能去游樂園,小女孩還是同意了。
男人抱著小女孩離開,眼底卻沉了下來。
顧長纓……
不要讓他等太久。不然……
他不知道自己的耐心還剩多少。
顧長纓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四面八方團團擠來,仿佛有什么人在惦記著她似的,沒來由起了層雞皮疙瘩。
“莫名其妙?!彼崿嵉卮┻^園子,別墅很大,離莊園就差養(yǎng)些動物了。
畢竟也暗中觀察了幾天,顧長纓再白癡也不會迷路。
“蕭瑟,你覺得她能走得出去嗎?”霍十七盯著顧長纓猥瑣的背影,問一旁的蕭瑟。
只見名為蕭瑟的少年十八九歲,長相俊俏,有幾分日本花美男的味道,不過舉手投足中透著幾分憨態(tài)和中二。
此時他一邊啃著個雞腿,嘴巴油汪汪的,一邊還不忘打游戲,嘴里咕噥著什么,手速奇快。
他才沒空看呢。
“蕭瑟!”這個游戲狂魔,
“嗯呢,干什么?”
“你……”霍十七欲言又止,最后氣的直接走掉了。
“她怎么了?”蕭瑟一臉疑惑,眼睛只是快速掃過一眼霍十七,下一秒又舍不得挪開視線盯著游戲。
霍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沒事?!边@個蠢貨,幸好他腦子不開竅,不然就會有跟他搶姐姐了。
顧長纓原以為男人只是說說而已,卻沒想到是真的放她離開,當她跨出別墅的大門時簡直要喜極而泣,不過,此時不是哭的好時機,她趕緊忙不迭地逃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