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衣女子的聲音剛剛落下,兩個倒霉魔族已然恢復(fù)。
他們化作一縷黑煙漸漸消失,再次出現(xiàn)時(shí)正停在郁祁和也瞳身前的空中。
他們手持長刀,裹挾了魔力向也瞳砍去。
至于為何最先攻擊也瞳,大約是她剛剛拉的仇恨太穩(wěn)。
還不等也瞳有什么動作,赤衣女子搶先動了。
她快如閃電,轉(zhuǎn)眼間她原本站立的位置只留下殘影,她明明后發(fā)卻先至。
兩只魔族揮刀砍向也瞳時(shí)她已出現(xiàn)在他們上空。
長刀本來快要砍中也瞳,也瞳已經(jīng)感受到刀鋒的陰冷。
赤衣女子伸出雙手,一手捉住一只魔族的后頸,徒手將他們扯離,隨后只聽“咔嚓”一聲兩只魔族的頸骨應(yīng)聲而碎,兩顆頭顱“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一時(shí)血花如雨,赤衣女子皺了皺眉。
她扭斷魔族脖頸時(shí)眼皮也不眨,此時(shí)倒是皺了眉頭。
她掐指,用法術(shù)喚出一團(tuán)清水清洗濺到身上的血水。
她可以面無表情地滅殺生靈,卻無法忍受身上濺血。
兩具失去頭顱的身體摔在地上,有一具尸體擦到了也瞳的腳。
魔尸落地后血流不斷,頭顱與身體的傷口處隱隱冒起黑色魔氣,那些魔氣正努力修復(fù)碗口大的創(chuàng)傷。
魔族甲的頭顱甚至還在大聲喝罵,“我擦這他媽是從哪兒跑來的小妞兒?居然敢偷襲你大爺?等我起來就收了你的命?!?p> 魔族乙的頭顱緊緊閉著眼睛,似在保存實(shí)力。
此時(shí)赤衣女子喚出的水團(tuán)已然被血染紅,她看也不看隨手將水團(tuán)丟了。
那水團(tuán)落在巖漿上被蒸騰成朦朧的霧氣。
她看著地上歪歪扭扭的兩顆頭顱,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想收了我的命?你們沒有機(jī)會了?!?p> 隨后她微微攥拳,倆魔族落地的身體瞬時(shí)變得扭曲,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在捏它們。
扭曲的形狀只保持了一會兒,兩具身體很快就被捏成齏粉。
紅衣女子輕輕一吹,粉末稀稀拉拉落向巖漿,灰白的粉末轉(zhuǎn)瞬便被亮色巖漿吞噬。
“你你你……”魔族甲的頭顱一邊冒黑煙一邊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魔族乙陷入了石化,蒼白得仿佛沒了生命。
赤衣女子一個眼神瞪過去,魔族甲息聲。
若說也瞳出擊時(shí)像猛獸一般快準(zhǔn)狠,那赤衣女子就像毒蛇一般不留情面。仿佛她的攻擊不是狩獵,單單只是享受殺死獵物的快感。
魔族甲的息聲和魔族乙的緘默并沒為他們討到生存下去的機(jī)會。
“失去身體的感覺如何?”赤衣女子冷笑著再次掐指。
兩顆頭顱還來不及慘叫便化成了齏粉。
她解決了雜事之后,轉(zhuǎn)回頭對著郁祁靦腆一笑,“繼續(xù)剛剛的問題吧郁祁,你為了擺脫我,竟不惜自黑么?”
她笑得十分靦腆,雙頰還帶了幾分薄紅,完全沒了方才那股肅殺之氣。
她抬手間讓生靈碎成齏粉,轉(zhuǎn)瞬卻對情郎笑得嬌羞。
郁祁默然無話。
老頭兒嘴巴張得老大,仿佛能塞進(jìn)去一個拳頭。
方尋一將眉頭皺成了“川”字。
至于也瞳……
也瞳眸色幽深,那雙仿佛揉進(jìn)了云霞星辰的眼里滿是復(fù)雜。
她不善良,也從來都不算好妖精。
赤衣女子屠殺魔族時(shí)她沒有制止,她做事全憑喜好,倆魔族向她舉刀,她不會從那姑娘手中救下他們。
看著那姑娘面不改色地殺掉他們,她卻覺得心底某處被觸動,有些不適。
她當(dāng)了太久河娘娘,對生命充滿了敬畏。
她敬畏生命,手上卻也沾過血。
不是在危急的時(shí)候無法退卻,就是在對戰(zhàn)的時(shí)候不能退卻。
她捫心自問,像赤衣女子這般殘忍地殺害活生生的魔族,她做不到。
赤衣女子見也瞳只是看著自己,漠然開口,“郁祁,他們想殺你,便不能活,是我殺了他們,若他們不忿,盡管化成冤魂來纏我,我擔(dān)待著?!?p> 也瞳瞧她眼神堅(jiān)定,輕嘆一聲,“姑娘……”
“做什么又喚我姑娘?”赤衣女子挑眉,“我叫南梔音,你要叫我梔音。”
赤衣女子將自己名字說出口以后,看著面前有美在懷的郁祁,拳頭緊了緊,她追逐他這么久,沒見過他將哪個姑娘抱在懷里。
有那么一瞬間,她想不管不顧地沖到他的懷里,哪怕只停留一會兒也好,在他的懷里,輕輕嗅他衣上氣味,聞他發(fā)間遺香。
只是“郁祁”眼底的冷漠,生生將她從幻想拉回現(xiàn)實(shí),她站在原地,不敢前進(jìn)絲毫,只是將那男子的絕世容顏看了一遍又一遍。
“姑娘,世人假托以名姓,你知曉我在喚你就好,何必在乎我喚你什么?!币餐曇衾涞?。
“不同的?!蹦蠗d音微微搖頭,將腕上束衣的帶子一圈圈解開,撩起赤色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臂。
那方寸手臂布滿了魚鱗般的傷口,她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凄然一笑,“這些…還是換不來你喚我的名姓么?”
也瞳瞧著那密密麻麻的傷口,那傷不似刀劍所傷,卻像是……被孤涼彌河河水所傷。
南梔音將袖口撩開,把身上最難堪的傷口展現(xiàn)出來已耗光勇氣,有那么一瞬間,她想轉(zhuǎn)身就逃,可看著那人明媚的眉眼,她又道:
“郁祁,我感受到你的氣息在魔界…便來了。我沒有葉子載身,只好沉下孤涼彌河,一步步從河底走過,河水殺不死我,只能在我身上留下這般丑陋的傷,我從河底走到對岸卻浮不上去,只好將河下白骨壘成山,一步步踏著白骨離開河水。”
明明是她親身經(jīng)歷的事,她卻說得風(fēng)輕云淡。
她露出臂上傷痕,卻不肯說她在河中被河水刺傷時(shí)有多痛。
郁祁聽她這般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也瞳卻看著她的臉,果真看到她眉角有一塊十分不自然的小突起。
這姑娘戴了一張人皮面具,大約是想將臉上的傷遮住,難怪她剛剛過來時(shí)低著頭,是怕她發(fā)現(xiàn)她帶了面具罷。
“停,不必訴苦了?!庇羝畹?,“你付出過什么,本就與我們無關(guān),你本可以生活得更好一些?!?p> “更好一些?”南梔音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她定定看著與她說話的女子,“你是勸我放棄他么?我又何嘗不想?可……我終是不甘心?!?p> 也瞳瞧她眼底赤紅,一副將哭不哭的模樣,只覺唏噓不已。
這場愛情追逐戰(zhàn),南梔音把自己放得太低,低到塵埃里……卻開不出花來。
“他的懷抱,我早就想要,我追逐了這么久都得不到,你輕而易舉地得到,你何德何能?”南梔音質(zhì)問著那位得了懷抱的“女子”。
“何德何能?就憑我與她琴瑟和鳴,交映成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