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白日里喧囂的街道,現(xiàn)在寂靜得悚人。
破舊的死胡同里,墻壁整片地脫落,有些地方還能看到用油漆畫出來的詭異涂鴉,一旁的垃圾桶因為太久沒人收拾,發(fā)出陣陣惡臭。
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胡同口,如同暗夜幽靈,沉寂無聲。
壓抑的嗚咽聲不斷從胡同里傳出,絲絲血腥味夾雜在空氣里,混合著垃圾的臭味,令人惡寒。
滿臉青腫的虎哥被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的人圍在墻角。
他斜傾在墻邊,仿佛隨時有可能倒下去,從額頭上流下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雙手捂著肚子,不斷小聲哀求,“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吧,我與你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到底哪……哪里得罪你們了?”
“呵……兄弟,你跟我是沒仇,不過這人倒霉啊,打個哈欠都能閃了腰,放屁都能砸了腳后跟,你還好死不死捅了咱家少爺,你說你是不是出門腦袋別褲腰帶兒上了,還是根本沒腦子?。俊?p> 說話這人雖然一身黑色西裝,但衣衫不整,形象輕挑,說出的話也滿滿的市井流氓氣。
“少……少爺,我根本不認(rèn)你家少爺啊!”
咔噠!
這時轎車的門開了,一身休閑裝束的顧執(zhí)從車上下來,身后同樣跟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臉上嚴(yán)肅正經(jīng)得可怕。
當(dāng)虎哥看見走近的顧執(zhí),臉上才真正顯現(xiàn)了恐懼。
“是……是你!”
顧執(zhí)居高臨下審視著他,就像看著一堆垃圾,嘴角微勾,“是我,怎么……才幾個小時不見而已,這么怕我??!”
虎哥吞了口口水,低聲下氣地求他,“大哥,你……你饒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放了我,我肯定馬上消失,再也不出現(xiàn)在您面前了,求你放了我吧,大哥!”
他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卑微得連條狗都不如。
這世上多的是兩條腿的畜生,眼前這個人連畜生都算不上。
顧執(zhí)蹲下身,扯過虎哥的衣領(lǐng),語氣森然,“知道你哪兒錯了嗎?……你錯在你不該拿你的臟手去碰他?!?p> 拳頭撕裂了空氣,砸在骨頭上,發(fā)出一聲恐怖的脆響。
鮮血從虎哥的鼻子嘴巴里汩汩往外冒,他的喉腔發(fā)出痛苦嘶啞,整個人已經(jīng)不清醒了。
顧執(zhí)站起身,接過旁邊那人遞過來的手帕,邊往前走邊擦干凈手上的血跡。
“少爺,那人怎么處理?”他旁邊那人問到,“最近上頭查得嚴(yán),還是不要鬧出人命,我們在他家里搜出了白面,最好把他交給警察?!?p> 顧執(zhí)凝眸眺視遠(yuǎn)處街道,“把他雙手廢了,再送去警局?!?p> 此時的他全然不復(fù)平日里的溫和,仿佛雙生,這一個就如同地獄里的兇煞惡鬼,眼里不含半點柔光。
走了幾步他又囑咐:“把這里弄干凈點,別留下把柄。”
“是……”
走出胡同口,他把沾了血跡的手帕用火點燃,待到燒成灰燼,他才上了車,揚長而去。
一聲慘叫劃破藍(lán)絲絨般的夜空,隨后破舊的胡同又恢復(fù)來時的靜默……
坐在車后座的顧執(zhí),望著窗外不斷向后掠去的風(fēng)景,陰影使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灰色。
以前總是你在保護(hù)我,現(xiàn)在換我來保護(hù)你。
…………
“打他……”
“打死你,你這個壞小孩兒!”
只有七歲的顧執(zhí)被一群小孩兒圍在墻角邊,稚嫩的小手抱著頭,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軟糯的聲音,卻始終沒有哭,“我不是壞小孩兒,你們?yōu)槭裁创蛭遥俊?p> “我媽媽說你爸爸是黑社會,是壞人,所以你也是壞小孩兒!”
“我爸爸不是壞人,我也不是壞小孩兒!”
“我不管,你就是……打他。”
小顧執(zhí)被人打著,也不還手,只是嘴里一直說著“我不是壞小孩兒,我爸爸不是壞人?!?p> 突然剛剛帶頭說話的小孩兒被一個人一把推開坐到了地上。
同樣一小只的沈放伸開雙手擋在了小顧執(zhí)身前。
“沈放,你居然推我!”地上的小孩兒摸著撞疼的屁股。
“誰讓你欺負(fù)人,我不僅推你,我還要打你呢!”說著小沈放就舉起了拳頭一拳拳砸在了那個小孩兒身上。
“嗚嗚……沈放你等著,我要去告訴老師?!闭f完小孩兒就屁顛顛兒地跑了,其他孩子見小老大被打跑了,也跟著溜了。
小沈放轉(zhuǎn)過身,伸出肥嫩嫩的小手,“起來吧,他們都被我打跑了?!?p> 小顧執(zhí)慢悠悠地抬起頭,看著他伸出的手,“你不怕我是壞小孩兒嗎?”
小沈放露出太陽般的笑,“不怕,我也是壞小孩兒呀!嘻嘻……”
小顧執(zhí)也笑了,伸出手被他拉了起來。
“謝謝你,小放!”
“沒事兒,不過他們那么打你,你怎么不還手???”
小顧執(zhí)尷尬地沖他笑,“他們?nèi)颂嗔宋掖虿贿^,我爸爸說了,明知道打不過的時候就要學(xué)會先示弱保護(hù)自己,等自己強大了,再一一還回去?!?p> 小沈放揚了揚手里的拳頭,“顧叔叔好有道理,不過以后他們再欺負(fù)你,我肯定會當(dāng)場揍回去的?!?p> “哈哈……謝謝你!”
…………
辦公室里,小孩子的抽泣生斷斷續(xù)續(xù)。
一身黑色風(fēng)衣的顧辰坐在椅子上,他的身后同樣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保鏢,臉上帶著墨鏡,那架勢怎么看都不像是因為兒子闖了禍,被叫來談話的家長,更像是來火拼的。
在他對面坐著的就是被沈放打的那個孩子和他的母親,心里早就嚇軟了,誰能想到來給孩子評理,居然能遇上這么個黑社會大佬。
此時最崩潰的是坐在辦公桌后的班主任,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哪見過這種架勢啊,但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顧……顧先生,你看,你的兩個孩子在學(xué)校打傷了其他小朋友,他們的父母想要個說法,你說是不是……”女老師顫顫巍巍地說完這段話,感覺魂兒都快沒了。
一片沉默,顧辰過了幾秒才悠悠開口,“是我教子無方,給老師添麻煩了,不過小孩子不懂事,我來替他們道歉?!?p>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很紳士地像對面母親彎了個腰。
他的舉止從容優(yōu)雅,配上他本就精致俊郎的臉,更顯得人畜無害。
對面那個母親心想,也不過是紙老虎,只會裝腔作勢,所以她更不依不饒,“我兒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你看看,光你道歉有什么用???”
顧辰的眼眸輕抬,淡雅的聲音微揚,“哦……這位女士想如何解決?”
“哼,怎么也要那兩個小子給我兒子道歉,然后再賠償我們的治療費?!蹦莻€母親滿臉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