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麥田上都是干草,大家基本都已經(jīng)收成了,就等來年春天再次播種。相比之下一些大棚里蔬菜倒還長得好好地。唐澤走進一家三層房內(nèi),見男主人一家在燒飯,家中老漢則在一旁邊抽煙邊看著電視內(nèi)的電視劇,不時哈哈一笑。
唐澤到來,老漢抖了抖煙,站起來,瞇著眼。最后唐澤快到門口,老漢見此才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澤,未等唐澤說話,老漢先開口:“外頭調(diào)查櫝品的?”
唐澤頓住了,一旦對方叫人,唐澤便直接離開,之所以暫時沒跑,還是因為大爺?shù)拿嫦嘣趺纯瓷先ザ际莻€正常人。
唐澤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試探性的問道:“大爺,借根煙行嗎?!?p> “借根煙有啥不行的,別說一根,一包...兩根三根都行,你大爺也不是什么小氣的人?!闭f著大爺走上前,遞了根煙,見唐澤接煙的手勢?!安怀闊煱伞!?p> 見唐澤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還沒有點煙的意思。“行了,外面到處都是找你的人,先跟我進屋躲躲吧。老伴,今天多一副碗筷?!?p> 唐總剛想拒絕,就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行,誰來了啊,我看看?!崩掀牌哦酥粋€湯碗就這樣出來了。聚精會神的將湯碗放到桌上,抬頭一看,唐澤和老婆婆都認出了對方。
“張姨?”
“唐總?”
張姨,原名張琴,騰源老員工了唐澤記得自己剛上任沒多久,張姨就在騰源任職了,從剛開始輔助騰源大樓下幾層的拖地工作,到一部部當上保潔部長,兩人也認識了也有十年多了,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點頭之交,有的時候唐澤正好清閑也會聊聊。
前兩年張姨跟唐澤和公司里的熟人就退休享清福去了,張姨走后,新來的保潔員也是好一段時間沒能讓將沒想到現(xiàn)在碰到了。
這下?lián)Q老漢有些蒙了,不是調(diào)查員嗎?怎么變成什么唐總了?“這...”
見到熟人,唐澤的戒心算是放下了。也正好問一下村子里到底什么情況。人老了就喜歡懷舊,見到自己曾經(jīng)的老板,張姨的話匣子也算是打開了。
“你就是唐總啊,老早就聽老太婆整體叨叨你?!?p> “唐總在這那,什么老太婆?!?p> “一把年紀了還裝嫩,也不害臊?!倍纷焖坪跻呀?jīng)是兩個老夫妻的日常。
“不跟你說了!唐總你吃吃這個,算起來這么多年了你也沒吃過我做的?!辈恢菦]了雇傭這層關(guān)系,還是人老了就喜歡碎嘴,現(xiàn)在的張姨,相比以前,反而更顯生氣。
“張姨,不用叫唐總,叫小唐就行了。畢竟現(xiàn)在我早就不是你老板了?!币贿呎f一邊嘗了嘗張姨剛才指的那道五花肉?!拔兜来_實不錯,不比一些飯店的差?!碧茲傻共皇钦f因為情分說這話,實事求是,這道菜確實如此,畢竟都是家常菜,燒了這么多年,只能說是唯手熟爾。
張琴聽了這話,心里也高興。
“這個村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這么多村民吸櫝?沒人去舉報,沒人管嗎?”
聊到這個話題,兩位老人對視了一下齊齊的嘆了口氣。
“還是我說吧。”將手里吸到一半的煙扔進了煙灰缸。老漢開始描繪張家村的情況:“張球那小子碰櫝品這玩意多久了,我也不清楚,不過兩年前就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說張球那小子局子里蹲了十幾天,現(xiàn)在想想估計也是因為這事,至于在之前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在那次之后,據(jù)說當時城里有套商品房都賣了,后來就回村了?!?p> “回村后,張球這人除了大部分時間躲在家里,就連購買生活必需品,也是點外賣。村里人各有各的說法,有人說他是個坐吃等死廢人,也有人羨慕張球,說他是中了什么彩票??傊f什么的都有。不過他老婆在他回村后沒過多久就沒出現(xiàn)過了,大概是離婚了吧。”
“直到去年春節(jié),大家都快忘了他,他張球開始出現(xiàn)在村里人的眼中,平常不是請人吃飯,就是帶人喝酒,去得好像都是一家店,離張家村很近,但離。”老漢把一些細節(jié)都提到了。
“現(xiàn)在才知道知道是個吸櫝館子,村里四五十個男人都染上了,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現(xiàn)在怎么猖獗,別人也都不知道,一是家丑不外揚,哪怕家中有男人染上了也不敢說出來,基本都是偷偷就近送去申市青木自愿戒毒所或者申市的其他幾個自愿戒毒所,再謊稱出去工作了?!?p> “二是他們算是自己徹底染上了,戒也戒不掉,說也說不聽,在張球的威逼利誘下,甚至因此讓家人也不知不覺染上。這些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事了?!?p> “村里沒人報警嗎?”
“張球在后續(xù)提供櫝品的時候,給了幾個要求,也是我從哪些人口中得知的。”一想到這,大爺?shù)拿碱^緊鎖?!皬埱蜻@玩意真不是個東西。以為村里出了個研究生,算是出息了,當年沒錢復(fù)讀還是找村里借的,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p> 通道中唐澤愣住了,研究生?他沒想到,他從來沒想過張球是個研究生。很難想象研究生這樣一個群體,他們有足夠的知識也足夠自律,會染上櫝品甚至成為毒梟,在唐澤眼里,這應(yīng)該完全不搭邊。
不過他沒有打斷對方的說話,而是繼續(xù)聽了下去。
似乎是罵張球出了口惡氣,大爺也長呼了一口氣。“后來張球他哥在外面找了個媳婦,請全村人吃飯,那天張球出席了,模樣變正常了?!?p> “之前怎么樣?”
老漢回憶了一下:“粉都遮不住的一臉麻子樣?!?p> 老漢繼續(xù)說下去:“誰也沒想到,那頓酒席是一個鴻門宴啊,村里人基本都去了,我也是當時正好有事,才躲過一劫?!闭f到這,老漢似乎至今還是心有余悸。“村里人都染上了櫝品,這下子村里人好多人都去公安局舉報,誰也沒想到民警來了幾次就怎么不了了之了?!?p> 唐澤還是相信人民警察的辦事效率的,初步調(diào)查后如此大的事情發(fā)生應(yīng)該已經(jīng)第一時間移交緝毒大隊,怎么可能就怎么不了了之?
“后來大家都陷進去了,張球還有什么發(fā)展多少人給多少櫝品。村里不少人本來沒有染上的也都因此染上了。對了有一段時間村里好幾個女的消失了,其他人去公安局狀告,也都是石沉大海?!?p> 說到這老漢再次嘆了口氣:“就連我們夫妻倆的孩子也被他那些狗肉朋友帶的染上了櫝品。家里錢都被狀告混小子拿去張球那買櫝品了?,F(xiàn)在這個家里吃的用的也都是網(wǎng)上買的,甚至自己地里的蔬菜也不敢吃了,剩下的錢也花的七七八八,在這樣下去,我們兩個老東西恐怕是要餓死在這老屋里?!?p> “既然都已經(jīng)這樣了,兩位和那些沒染上櫝品的為什么不離開這個村子?”
聽了唐澤這話老漢擺了擺手“離開?說得容易啊,在這至少還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離開了這住哪那?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沒法走,沒辦法?!币幌挼辣M心酸,是啊,如果能走,誰愿意留在這人間煉獄般的地方那,能走的都走了,年輕人最慘出去也能找份工作,最終留下的還是他們這些或是不想走,或是走不動,或是走不了的老人。
唐澤沉默了一會,他想幫,但是動作太大實在是容易打草驚蛇,所以他不能幫?;蛘哒f只能顧及親近之人?!耙唬龝艺胰藖斫游?,你和張姨一起走吧,我給張姨找個相對輕松的工作,您二老也不用整體提心吊膽了不是?!?p> 唐澤本想引火燒田,吸引村民不顧張球前去救火,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事背后也玄乎,需要面對的恐怕不僅僅是被張球用櫝品控制的村民,同時也慶幸遇到了張姨一家。
“這...”老漢有些遲疑,如果可以當然最好,但在張家村,還有很多事情掛念著,這個住了大半輩子的家,自己吸櫝的孩子,已經(jīng)對未知環(huán)境不適應(yīng)的擔憂。
兩位老人相望之下,相伴這么多年,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擔憂。“罷了,眼不見為凈?!睆堃套罱K還是選擇離開,老漢想了想最終也是點頭選擇離開。
離開這個吸櫝犯的聚集地,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唐澤很快就聯(lián)系上了助理,助理都快哭了,本以為今晚沒什么事可以補給自己女朋友吃頓飯,結(jié)果老板又打來電話,就連女友也有些無語了:“你們老板沒車子嗎?”不過女友雖然嘴上吐槽,但也明白自己工作要緊。女友當然不知道自己男朋友的老板是唐澤,自己的男朋友是千億富豪的得力干將,不然也不會說出這些話了。
老夫妻倆多備了一些衣服,隨后在老漢和張姨的帶路下,通過一條條崎嶇不平的小路,二老身體也算是硬朗,一路上倒也順利的走出了村子,來到了村子旁邊的公路上,唐澤和兩夫妻倆在公路旁頂著冷風(fēng)等個塊一個小時才來。
見唐澤帶著兩位老人上了車,助理有些搞不懂,老板為什么會又來這?之前退休的張姨怎么也在這?這個大爺又是誰?好奇心雖然旺盛,但卻沒有多嘴,太多嘴的話助理也走不到現(xiàn)在這個地位。
“我們現(xiàn)在去哪?”如果只有唐澤的話唐澤沒說默認就是回別墅,但是現(xiàn)在還有其他人嗎,助理還是要問一下的。
“先送我回家,然后幫張姨找個職務(wù),再找個住的地方吧?!?p> “知道了?!敝睃c了點頭,一邊開車一邊已經(jīng)在思索張姨家應(yīng)該是出了些問題,現(xiàn)在如何安頓張姨。
老漢一路看著窗外,他一輩子是個農(nóng)民,就連市區(qū)都沒怎么來過,已經(jīng)回市區(qū)了,一路上都很安靜,這時張姨電話響了是張姨兒子打來的。
“喂,媽,你人去哪了?家里不是還有幾千塊,你把錢放哪了?”
“我和你爸出去旅游了,錢我倆也拿走了,我告訴你你以后別想從我倆這拿走一分錢,就當我沒生過你!”
“別呀,媽,你一大把年紀了還出去旅游多危險啊,你現(xiàn)在在哪?我去接你?!?p> “嘟...嘟...嘟...”電話掛斷,然而沒多久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是老漢的手機,,這次老漢干脆接都沒接,還把兒子的號碼列為了黑名單。二老顯然已經(jīng)對自己的兒子徹底失望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快七點了總算是回了家,唐澤更助理和二老道別后,回到了家中,打開燈,攤在沙發(fā)上,隨即正了正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