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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記

24.決定

射月記 周欣愛 4252 2022-06-08 04:34:21

  當書童的日子終于沒剩兩天,自被封了郡主后,希月也借了由頭跟著朗月進宮,小姑娘的心思如此,一看便知,朗月卻不由得心中五味雜陳,和親之事,要如何告知她才好。那晚歸家,昭成渝與李映雪已經(jīng)拉著朗月談了很久。第二日仆人向她稟報,她才知父母房中的燈光亮了一宿。最后夫婦倆還是只得尊重女兒的意見,縱使如何的不舍也只能作罷。朗月特意囑咐父母,先不要告訴希月,昭相夫妻倆也照做了,他們也知道女兒心中自有盤算。

  希月同朗月用過午膳后,便照例跑去欣然殿尋東赫云了,這幾日她日日如此,一直磨到晚上宮門落鎖才被朗月提溜著塞進等在外面的昭府馬車里。偶爾見東赫云,他眉間也隱約有一絲疲憊,不知是否是因為希月這幾日的叨擾所致。朗月問過他,他也只說希月找他讀書寫字對對詩,上樹下池抓蝴蝶,他都一一奉陪,但如此一來,朗月更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隔日朗月去尋希月,經(jīng)過御花園的假山處,忽然聽聞希月熟悉的聲音在假山對面響了起來:“東赫云,你覺得我哪里不好?為什么不接受我與你和親?!崩试侣犅劽偷囊徽?,希月這小妮子,向來直來直去天真爛漫…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朗月心中微嘆,索性在此聽聽兩人的對話。

  “你沒有不好,你很好?!睎|赫云懶洋洋且淡淡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澳悄銥楹巍崩试路路鸲寄芟胂蟪鰜硐T碌芍`靈的大眼睛看著東赫云的樣子?!啊睎|赫云不曾說話。“你說呀你說呀!本小姐哪里配不上你!”希月急道。東赫云見她胡攪蠻纏,眉頭一皺,道:“我已經(jīng)與二小姐定下婚事,你莫要在胡攪蠻纏?!闭f罷,拂袖離去,只留希月怔在原地。東赫云剛好在轉(zhuǎn)角處撞到了心亂如麻的朗月,眼神淺淺掃過她便走開了。朗月此時心中如萬千只小螞蟻爬過一般,見希月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她只得從假山后面繞出來,走到希月身后。

  “希月…”朗月遲疑著開了口。昭希月轉(zhuǎn)身,眼中的情緒先是疑惑,后而有一絲冷然?!拔叶悸牭搅??!崩试聲簳r避開了她的眼神?!岸憬惝斦嬉抻谑雷樱霰鼻纪蹂菃??!毕T碌难凵裰羞€有那么一絲絲的期待,處處謙讓她的姐姐這一次會不會也像往常一樣。朗月察覺到了她眼中的情緒,垂首輕輕一嘆道:“是。我本不該騙你。事出有因。也許一時半會不能跟你解釋。但…”希月又怔了怔,未等她說完就轉(zhuǎn)頭離去,輕輕說了聲:“我回家去了?!闭f罷,便提著裙子快步跑了起來,朗月望著她被風吹起的裙角,一時之間心中酸澀翻涌而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最最寵愛的小妹,終有一天也要因為人世間的兒女私情與她僵了關(guān)系,反了臉面。

  希月倚在馬車里,空落落的目光望著窗外,街上的行人匆匆而過,吆喝聲不絕于耳,但她仿若聽不見一般?;氐搅讼喔T乱宦沸∨芑氐搅怂c二夫人柳芳尋的別院。一進院子便見柳芳尋靠在軟榻上,手中拿著一把繡花扇子,輕輕搖著閉目養(yǎng)神。聽見希月回來的動靜,她緩緩睜眼。

  她比主母李映雪稍年輕兩歲,容貌卻也是極好的,不似李映雪出身武將世家,身上自帶英氣,而是有一種小家碧玉,溫溫柔柔的氣質(zhì)。柳芳尋與當家主母少時是閨中好友,后來落難,李映雪不忍見她孤苦一人在外漂泊,便接了她進相府。因昭相那時年輕氣盛,那日酒醉無意讓她有了身孕,李映雪也沒計較,依舊拿她當姐妹看,這許多年頭過去了,兩人的感情還算可以,但柳芳尋心中愧疚,一直覺得自己對不住李映雪,當年其實她心中早已心有所屬,只是對方家中事發(fā)突然,那人自此之后也渺無音信,她又懷了身孕,也就去放下過往不再追究了。

  希月淚眼婆娑,柳芳尋見她如此,心中憐惜,希月?lián)溥M母親懷中輕輕抽泣著。“可是因為賜婚一事?”柳芳尋柔聲詢問著,手在希月的背上輕輕掃著?!澳赣H,東赫云要與二姐姐訂婚了?!毕T挛奶鹦∧?,看向柳芳尋?!班?,我聽你爹說了?!绷紝o奈的看著希月掛滿淚珠的小臉蛋,伸手替她抹了眼淚。

  “可…同樣是相府的小姐,同樣是父親的女兒,為什么是我就不行…雖然我也只知道論才情論容貌,我比不上朗月姐姐…可…論真心…”柳芳尋聽不下去了,伸手用手指點了點希月的嘴唇。“好孩子,你年紀尚小,以后你爹會為你尋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的?!绷紝厝岬拿T碌哪橆a道?!翱墒牵蚁胫肋@是為什么。就因為我是庶女,所以我的真心也該被踩在地上踐踏嗎?”希月移開眼神不再看柳芳尋的臉,只呆呆的看著她手中的繡花扇子。上面繡著一朵開的正盛的粉色芍藥。

  柳芳尋頓了頓,斟酌了許久才開口道:“是娘對不住你?!薄澳铮磕銥楹稳绱苏f?”希月啜泣,不解道。“我對不起你,也不對住你大娘?!绷紝ご鬼?,眼眶也微微紅了?!跋T?,你說的沒錯,你與朗月最大的差別不是別的,就只是她為嫡出,而你是庶出。你又還年幼,性子也還如孩童一般,也難怪那北羌世子恕難從命了?!绷紝@了口氣又道:“不管什么場合,什么時候,尊卑有別,就算朗月從來不在意此事,別人會在意。所以,希月,人要認命。始終是娘親不爭氣對不住你,不能許你你想要的?!绷紝o奈道。希月聽罷人怔了怔,許久才淡淡道:“原是我太天真了。娘親已經(jīng)把我保護的很好了。但我不想認命?!闭f罷便自顧自進了屋里,柳芳尋望著她的背影,淚一滴滴的落下,心中又是自責心疼…

  接下來的兩日,希月沒有再吵著入宮,而是乖乖待在家里,陪二夫人繡繡花、彈彈曲兒。朗月心中也不是滋味,以至于在御書房里心不在焉,給葉謙倒的茶水滿了出來還不自知,呆呆的看著窗邊想事情?!澳隳K了我的折子?!比~謙皺著眉頭推開了朗月的手。朗月這才回了神,道:“陛下恕罪?!薄斑€在想你妹妹的事?”葉謙抬頭看他,眼神流露出一絲溫柔。朗月心中煩悶,沒去空里體會葉謙的眼神,只道:“是我對不住希月。”

  言罷便取了帕子來擦桌上的茶水。葉謙聞言,按住了她的手,朗月一怔,不解的看著他。“留下吧?!比~謙很淡然,沒有命令的口吻,只是等著她的回答,他期待這次能從她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我…”朗月心中混亂,只吐出一個字便抿了唇不再出聲,只垂眸看著桌案。葉謙見她不答,便起身,半坐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雙手扶上她的肩,高度可與她平視。微涼的手指輕輕撫上了她的面龐,她忽然抬頭,對上了葉謙清俊的眸子,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葉謙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沒有一絲揶揄,她亦在這清如秋水的眸子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不自覺地臉上有些發(fā)熱,下意識想移開目光可臉被葉謙捧住?!拔蚁M隳芰粼谖疑磉叀<词共粫乾F(xiàn)在?!比~謙一字一句的說?!啊熬退阄覍δ銢]有男女之情,你也要留我在身邊嗎?!崩试绿ь^,對上了葉謙眸子開口道。“起碼,你并不討厭我不是嗎。”葉謙笑了笑,俊朗的面容好看極了。

  朗月沒有反駁,她無可否認,與葉謙調(diào)笑打鬧,確實讓她感到愉快,但她討厭在自己無法掌控一切時,輕易給人承諾。她對上葉謙的眼神輕聲道:“謝謝你陛下?!薄爸x我什么?”葉謙看著她被微風揚起的發(fā)絲道。朗月沒答話。兩人就這么看著,任由窗外的風卷著一陣陣的荷花清香吹拂著兩人的臉龐,初夏微微的燥熱使得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有了一絲繾綣。葉謙的臉突然放大,朗月只覺唇上一熱,還未來得及反應,這一絲溫熱便退開去,進入眼簾的是葉謙溫柔又帶著一點點滿足的笑意。換做平時,朗月必得去跟他過個兩招,但今日,她不想動,只想感受這初夏微風輕拂帶來的美好,只想靜靜的立在那,她笑顏如花,他看入了神。

  翌日,是朗月用朗星身份在宮中的最后一日,葉謙在今日朝堂上告知了百官和親事宜,但頒布圣旨還需過些日子。葉嫻與葉城聽聞此事心里均是一沉。葉謙今日忙碌,朗月見無事可做便早早出宮,不料馬車行到一半便被攔下,簾子被掀開,外面是葉嫻那雙好看的桃花眼。

  “這位公子,賞個臉去喝一杯?”他笑著,引來不少姑娘側(cè)目。朗月微微一笑,隨即跳下馬車對車夫道:“你先回府吧。我晚些回去?!闭f罷便與葉嫻肩并肩向味仙居走去?!敖袢占s我來,大概是有事要問吧?”朗月給兩人斟了酒。“你決定了?”葉嫻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嗯。”朗月笑笑。葉嫻聞言頓了頓。“那我便祝你們心心相印和和美美。”葉嫻垂眸遮住了眼中涌出的情緒,淡然道。

  朗月聽了這話,心中酸楚,斟酌出聲:“其實…這事情…也算是事出有因?!彼恢幻月返耐米影闾ы戳丝慈~嫻?!昂我??”葉嫻聽聞這話漸漸黯淡的眼神中仿佛又燃起了一絲光亮?!斑t些再告訴你吧。”朗月此刻只覺得累,她暫時不想再解釋這件事,且越少人知道越好。葉嫻笑了笑也不再追問,只替她斟酒夾菜,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哦對了,這個給你。”朗月說著從袖中掏出來一張紙,遞給葉嫻。葉嫻展開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藥材?!斑@是歸心丸的方子。你備著,以便不時之需。”朗月囑咐道。“有勞二小姐還記掛在下,如此盛情,在下萬分感激。”葉嫻嘴邊的笑意更盛,如陽春三月的桃花沁人心脾,起碼,她還記掛著他。

  皇宮里,懿祥宮內(nèi)。美艷的婦人臥在貴妃榻上,涂了鮮紅蔻丹的指甲輕輕按著太陽穴,勾人的美目閉著,似在思考著什么。雖年近四十依舊是風韻猶存,烏黑的長發(fā)沒有帶任何頭飾,自然的垂于身后,一位小宮女拿著象牙制的梳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給她梳頭,她身穿深紫色露肩錦緞睡袍,讓人一看便能浮想聯(lián)翩。雙腿從裙子的開衩處探出,一只搭在貴妃榻上,一只懸空有節(jié)奏的搖著,誘惑到了極點。

  梳頭的小宮女只覺肩上被一拍,轉(zhuǎn)身一見來人便恭敬退下了,那人拿著梳子輕柔的給婁笑繼續(xù)梳頭。“魏槐。莫要再梳了。越梳越少可怎么好?!眾湫ξ⑽⒈犙?,鮮紅的唇勾出一個極致魅惑的笑?!澳锬镞@話說的。您這頭發(fā)可多的是。”魏槐嘴上說著,卻也放下了象牙梳子,走到婁笑面前來。

  宮中總有人傳聞太后喜歡養(yǎng)面首,尤其是那絕色男子,她更是愛不釋手。這魏槐,便是婁笑眾多面首中最寵愛的一個,他面容絕色,甚至卻讓女人都自愧不如,但又不是那種過于柔和的女性美,是男性的陽剛再帶上幾絲陰柔。鼻子高挺卻如山峰般有微微的曲線,狹長的雙目雖然不是雙眼皮,但一個眼神也能攝人心魄,唇生的薄薄的,一張口便讓人移不開眼,年紀不過二十有五,憑著一副好皮囊侍奉了婁笑一段時日。當初半死不活的他還差一點就被人魚肉,不再完整,所幸被婁笑從凈身處救下,便委身于婁笑宮中侍奉她。

  “娘娘在想什么?”魏槐一條腿盤起,另一條腿屈膝,背靠貴妃榻,席地而坐。他只穿了一件絲綢單衣,前襟微敞,抬頭望著閉目養(yǎng)神的婁笑。“當然是在煩皇帝納妃的事情?!眾湫φf著,眉頭微微皺了皺似是想得久了,有些乏了。魏槐側(cè)目,看見婁笑雪白的雙腿,索性挪了個位置,輕輕的給婁笑按起來小腿,漸漸的手指一路向下,滑到了一雙玉足之上,力道漸強,按壓在某些穴位之上。腳掌上傳來的酸痛感讓她暫時忘卻了繁瑣的事情,逐漸享受,卻在最舒適之時魏槐停下的手中的動作。

  婁笑睜眼,之見他捧著那雙玉足勾唇一笑,眼神卻沒有離開婁笑那張美的張揚的臉,婁笑挑了挑眉,玉足一勾,勾住了魏槐的腰帶,他也順著這股力量移到了婁笑的面前。那腰帶也順勢滑下?!澳锬?,有什么事明日再想吧?!蔽夯钡男σ飧?,說罷手上發(fā)力,握住了那依舊纖細的腰肢。

  夜色撩人,宮外的侍從早已習慣這此起彼伏的聲音,但臉上微紅,卻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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