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和付月生,提著菜在小區(qū)健身活動區(qū)毫無心思的坐著,干巴巴地看著別人帶孫子。
“老付!”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大叔提著兒童平衡車過來,付月生想躲沒躲開,只得硬著頭皮打招呼。
“你倆咋在這兒坐著?”
“興你來,不興我來?”付月生一張嘴,滿嘴的火氣就冒了出來。
“嘿!”大叔不樂意了,“你一大早吃了槍藥了,我來我那是溜孫子,你倆買了一兜子菜,不回去給兒子媳婦兒做飯,在這兒干啥,咋了,老兩口被攆出來了?”
付月生平時就不愛跟這個老頭說話,他嘴臭,這大叔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倆人掐起來,還真不好說誰更勝一籌。
“瞎說,你才被兒媳婦兒攆出來了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兒媳婦兒了,我家兒子開公司干大事兒的,沒工夫找對象。”
劉靜扯了扯他的袖子,“閉嘴吧你!”
那大叔嘴角斜在一邊兒,“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昨天帶回來的,短頭發(fā),瘦瘦的,這么高,還這么這么挽著胳膊,那能不是兒媳婦兒?”
大叔邊說邊比劃,說的口沫橫飛。
說的就是冉雨濛沒跑兒了。
付月生臉更黑了一層,劉靜趕緊開口,“老李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剛在菜市場跟賣菜的拌了幾句嘴,坐這兒消消氣兒?!?p> 老李正欲揶揄,他那四歲多的孫子跟小朋友搶滑梯哭了起來,他立刻轉(zhuǎn)頭過去了。
劉靜手機一亮,孟雪麗發(fā)來微信,“好了,上來吧?!?p> “走走走,趕緊回?!崩对律易撸煌鼑诟浪f別再跟孩子置氣了。付月生悶悶的點了點頭。
付恒一到處找不到他的手機,劉靜一進(jìn)屋就看到他到處翻騰,付月生也看到了,給劉靜使了個眼色,劉靜默默地把手機關(guān)掉,偷偷塞在茶幾底下。
“感覺咋樣,還難受不?”劉靜摸了摸付恒一的頭。
“沒事兒了,媽,你見我手機了嗎?”
“奧,沒注意啊。”
付月生沒沉住氣,叨叨一句:“手機手機,手機是你爹!”被劉靜狠狠滴剜了一眼。
“爸,那你整天還抱著手機斗地主呢。”付恒一扶著劉靜的肩膀,笑瞇瞇地說。
平時付月生早就喊他小兔崽子了,但是現(xiàn)在,看見他彎彎的眼睛和嘴角,心里特別寬慰,終于又回來了,他的寶貝兒子。于是他只是皺了皺眉,沒說別的。
屋里四個人,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決口不提昨天的事兒,劉靜張羅著做飯,怕付月生又多話惹了兒子,拉著他進(jìn)廚房幫忙,孟雪麗深知付恒一現(xiàn)在不能逼,就有的沒的說了些家長里短的。付恒一打趣她,“孟教授,原來你也會七大姑八大姨那套啊,我對你的所有神秘感都沒了?!?p> 他終于找到了手機,開機只剩百分之2的虛電,還沒操作就關(guān)機了,家里也沒有typec的充電線,這下真是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冉雨濛現(xiàn)在在哪兒,在干什么?
冉雨濛已經(jīng)圍著小區(qū)轉(zhuǎn)了一個大圈兒,大小診所進(jìn)了三個,都沒有找到所謂打吊瓶的付恒一。可能是打完了已經(jīng)回家了吧?那看到我的微信和電話了嗎?怎么不給我回電話呢?會不會是大姨和大姨夫不讓他給我打電話呢?
冉雨濛茫然無措地站在街邊兒,還是撥了付恒一的電話,等待她的,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付恒一決定出門去找一個租充電寶的地方,還沒穿好鞋,就聽見廚房里大呼小叫的,劉靜把鍋打翻了,熱水燙了腳面。
付恒一只好接手了廚房的一攤子。
父母都老了,擔(dān)不起事兒了,付恒一感嘆。付月生難得露出驚慌的表情,不過是小傷,卻感覺那么無助。如果他今天不在,他倆不定慌成什么樣子。他想起來孟雪麗說的,父母對他也是關(guān)心則亂。確實啊,他長大了,他們老了,該換他為他們擋風(fēng)遮雨了。
吃完飯刷了碗,付恒一就著送孟雪麗的借口,也跟了出來。
“你怎么心神不寧的?!泵涎惛杏X付恒一就像是有賊在后面追他,本來他就腿長步子闊,兩三步把她甩在后面,然后再回頭等她跟上。
“我哪有?”
“有人等你嗎?”
“沒有?!?p> 付恒一送孟雪麗上了出租車,回頭立刻也打車回行知苑。
進(jìn)了家門,別的不干,先給手機充了電,眼巴巴的看著電量上到百分之三可以開機了,先給冉雨濛撥了電話,她幾乎是秒接。
“付恒一!你在哪兒?”
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心神魂魄慢慢歸位,用盡全身力氣懶懶地說,“家里呀。”
“我馬上過去?!?p> 他放下手機,重重地躺到床上,又一下跳起來,準(zhǔn)備快點兒洗個澡,折騰一晚上,一身臭汗??匆娙接隄髯蛱旎瘖y留下的各種工具,化妝刷,眼影盤、散粉。
付恒一摸了摸,心說邋遢的丫頭,正要動手收拾,抬眼一看鏡子里的自己。
嚯!真是憔悴,嘴唇灰暗,下巴上一層青青的胡茬,一頭卷毛賽雞窩。
他瞬間就不想洗澡了,踱步到沙發(fā)上,擺來擺去,把自己放了一個半躺半臥的姿勢,想了想又去臥室拿了一條小毯子蓋上,沒一會兒一頭汗,只好掀起來放到一邊兒。這么折騰著,冉雨濛就到了。
看到披著毯子開門的付恒一滿頭的細(xì)汗,冉雨濛真以為他是冒虛汗,趕快扶著他躺在沙發(fā)上,“你還沒好啊,怎么不在大姨那里呆著?”
“咳咳,沒事兒,”付恒一虛張聲勢地裝樣子,“本來還說帶你去玩兒呢,現(xiàn)在看來,你哥是有心無力了。”
冉雨濛:“躺好少說話,那你回來了,明天還要過去打針嗎?”
付恒一眨巴眼睛,打什么針?
“打幾天?三天?”冉雨濛忽然蹦起來,“呀完了!昨天洗的衣服還在洗衣機里!”說著沖去了生活陽臺。
“都臭了!”冉雨濛哀怨的聲音傳來,“又要再洗一遍。”伴隨著洗衣機放水的聲音,冉雨濛一聲輕呼,“哎呦!”
付恒一踏著那聲哎呦的尾音就到了,一腳踩了水,這次終于是沒躲過,結(jié)結(jié)實實地坐在地上,冉雨濛本意是要扶他,奈何兩人體積重量懸殊,沒扶住不說,還被帶的跌進(jìn)他懷里。
洗衣機的下水管道從下水口冒了出來,剛放的水流了一地。
四目相對,付恒一坐了一屁股的水,冰涼涼的,懷里的人卻熱乎乎的。
冉雨濛從天旋地轉(zhuǎn)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伸出食指點了點付恒一的下巴,在他又驚愕又惶恐還羞赧的眼神中嘟著嘴說,“哥哥,你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