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今早這一趟菩提寺之行,更是一諾大師的幾句話,令莫離又記起她一直反復(fù)的夢魘和那些夢境,莫離獨自一人沉悶在窗前。
阿夏時而進(jìn)出屋內(nèi),已聽著莫離斷斷續(xù)續(xù)念叨了許久,聽得阿夏都緊了眉頭,悄悄嘟囔:“主子怎的這般魔怔了......為何說的我一個字也聽不大明白......”
莫離輕輕呢喃:“一諾大師說得對,我當(dāng)真覺得虛無縹緲極了?!?p> 或許是因后來記起過往塵事,她至今的人生,經(jīng)歷變得太過混亂,令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此刻活著,卻分不清如今是何夕。
是以午間的用膳,莫離也不如往常那般有胃口,草草的扒拉了兩口便揮別了眾人,回了自己屋內(nèi),一直等到君若與白迄二人進(jìn)來尋她,她才躊躇著開了口。
“我總覺得一諾大師神乎的很,這真正的得道高僧世間本來就少有,我更是不曾遇到過。可這一諾大師,更是神,說的每個字我都覺得正中我心事?!蹦x癱軟在玉墊上,扁著一張嘴。
白迄老兒與君若相坐一旁,一邊是對著虛空中的三清鏡,隨意的翻瞧著三千世界的動態(tài),邊是挑挑眉與莫離答道:“他戳中你什么心事了?”
莫離瞥白迄老兒一眼,再看一眼一旁的君若,話到了嘴邊又是欲言又止,她什么話都能與他們商量,唯獨這事兒,她實在不知如何與君若開口。
白迄老兒看莫離這副大有隱情的模樣,一時便來了興趣,開始絮叨:“世間一切有為法,這話可沒錯。但你見的這個僧人,可真不是一般的俗世修行之人?!?p> 莫離聽得忽的一下就坐直了身體,驚道:“老頭,此話怎講?他莫不是真大有神通?”
莫離又是頓悟了,是了,這幽幽寺內(nèi)的大師若真是有那大神通,那與她說的這些話,豈不是真的字字關(guān)乎她這條小命了?那說她還的愿是何愿,該解的緣又是何緣?
白迄被那老頭二字一噎,睨了眼莫離,自莫離曉得他真實歲數(shù),與秦天他們幾個相處了這些時日后,就再也沒有過尊卑。
白老頭故作兇狠一瞪,那清透大眼神經(jīng)兮兮地瞧著莫離,妄想從莫離嘴里撬出點什么故事來聽聽,遂道:“你怎的如此慌張,我若記得不錯,他應(yīng)當(dāng)是坐化于千萬年前的靈山下,我雖知曉的不多,但在那惡靈橫行的時代,這是位世間純靈至極的存在,就連九天之上的神仙也不及他一絲威儀。”
白迄用下巴點了點君若,“千年前,他還曾到過你夫君的皇城遺跡,那九天之上浩然的氣障,他過之如無物,也只是有眼無珠的木人才會將他視作個普通的凡塵高僧?!?p> 君若忽聽得某輕飄飄的二字,眼里光華一閃,輕撇了一眼白迄,將手中剛剝開的一顆人參果,放在了白迄老兒的面前。
白迄老兒那溫雅的眸子霎時間瞪大了一瞪,古怪驚恐地瞧著君若,又看了看陷在自個兒愁緒里的莫離,白迄老兒拿起拿飽滿白澄澄的人參果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眸子。
又樂樂呵呵地繼續(xù)說道,眼睛卻將君若盯著,“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阿離你這小小年紀(jì)何來這許多犯愁?就是這天塌下來了,不也有你這親親的上神夫君給你頂著?!?p> 話才落下,下一秒便又有一杯泡的悠香的茶遞到了白迄面前,白迄從君若手中接過茶盞,眼里的揶揄笑意瞅著君若,誰能信,他今日竟三番兩次得了這傲嬌上神的端茶倒水,只是因著他隨口說的夫君二字,便輕易窺探得了這清冷上神的小小心思?
于是白迄上仙隔日便去了隔壁的幾座山頭,挨個的敲響了眾仙的家門府邸,挨個地滔滔不絕了番君若上神替他親手沏茶的這等美事,惹得有幾位君若的狂熱追隨者,皆是又艷羨又傷心地落了淚。
那廂莫離還愁著臉,秦天辛白枳等人卻是派人來催促莫離與君若二個一道進(jìn)山去。
辛白枳與秦天二個都是極好口腹之欲的,且這處靈山的時節(jié)要比凡塵間早那么一點,這天竟即將要入了冬。秦天早早劃算了:“既是難得來這靈山一趟,自是要趕在今年的大雪封山前,將這靈山寶地上的幻獸靈兔等捉來吃上一吃?!?p> 眾人皆是期待著莫離的好手藝,就連楚尋都跟著他們一道去了。
而他們幾個出發(fā)前還與白迄老兒打了聲招呼,邀請他一道打獵捕食,白迄老兒雖長的妥妥一枚奶油小生,然這心態(tài)卻是老僧在在,白迄老兒把那漂亮的眉眼一斜,趕著他們往山下去一點接近山腳處去。
他可不想聽到他府門外的那些開了靈智的走獸們與他抱怨求救。
君若將莫離從玉塌上牽起,哄她道:“走吧,你午膳吃的也未夠,去瞧一瞧他們?!?p> 到了辛白枳等人跟前,莫離見著眼前景象,心中那股惆悵之情,真的是瞬間拋之腦后。
辛白枳瞧見莫離,拋出一個萬種風(fēng)情的媚眼,笑道:“要不要一同下個注?賭誰獵的數(shù)頭多?!?p> 此地此時金光陣陣,靈氣涌動,而最夸張的還是眾人中間放著的那口金燦燦的,堆滿了各式靈石、高品丹藥、大額銀票、各式貴重物什的宛如深底大盆的金大碗。
這下注之人也是多到離譜,一同加入的還有易瑤,楚尋,煙巖豹小黑,金背獅,易瑤的白焰豹,楚尋的玄冥虎,還有遍地的十余只幻獸神獸。
咂舌。
就連幾日前去給閻王老子送酒去的冥楂,也特地匆匆趕了回來,將他的幽地龍從空間里拽了出來,一賭下注。
莫離失笑,“是小女子見識淺薄,今日竟還能見到幻獸賭博?!边@波操作,當(dāng)真騷到起飛。
而有些幻獸沒有拿得出手的家當(dāng)拿來下注,便就地拔毛,比如易瑤的白焰豹,它身上的一根皮毛可值千金,再比如冥楂的幽地龍,它的一方龍鱗更是精貴無比,可眼下偏偏都烏龍混做一團(tuán),拔毛褪鱗,皆要賭自己能狩獵最多。
可最令莫離最最痛心痛的,還要屬辛白枳的上古螣龜,秦天的遠(yuǎn)古神獸霸下......和君若的上古四獸之一,麒麟。
這三個廝竟為了這么一個賭局......莫離擰眉:“拿遠(yuǎn)古的神獸和上古的異獸來作為打獵的工具.......你們還真是...”
看著大片黑壓壓的龐大走獸,莫離真慶幸他們沒再放出什么上古的稀罕玩意兒來,若是再放出幾只天上飛的來,恐他們今日還能招來些是非。
河邊擺放了從白迄老兒府中偷拿來的煉丹爐,還順帶順來了白迄老兒煉丹用的金脈石,金脈石乃天上鑄石的珍貴晶體,拿這金脈石當(dāng)燒飯的柴火,可真是大有一番風(fēng)味。
“我去,孫猴子也只是在煉丹爐里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你們竟偷白迄老兒的寶鼎......”——這拿煉丹爐和金脈石來燒烤,莫離這輩子下輩子上下八百輩子,可真是頭一遭。
莫離已經(jīng)想象到若是被白迄老兒發(fā)現(xiàn),他們會被怎樣的剝皮抽筋。
而君若看她一眼,安撫道:“無妨,只管下手便是?!?p> “為何?”
君若自若地?fù)崃藫嵝淇诘慕疬?,面不改色地答道:“我方才偷來的?!?p> ......
狩獵時間為兩個時辰,獵殺的皆是這靈山里肉質(zhì)鮮嫩,適合做吃食的小物種,要趕在天黑前回到河邊聚集,一時間各分幾路,走獸四處奔竄,草木風(fēng)聲。
莫離手持著短刃,追著一對長耳靈兔。
眾人不得使用幻術(shù)法力,最終辨別勝負(fù)也只認(rèn)獵來的獸體上的冷兵器傷痕,便只得用最原始的捕捉技巧。
莫離追的這長耳靈兔,模樣酷似灰色的垂耳兔,速度又快又靈活,又極會轉(zhuǎn)變方向,莫離倒是第一次如此這般和一只長耳靈兔較上真。
若是能將這兩只捉到手,一只配上大補食材燉個湯,一只丟進(jìn)煉丹爐里做燒烤,那自是相當(dāng)?shù)拿牢丁?p> “小黑,竄到前處那個土坡上去等著!”前處有個隆起的小山包,眼見著那兩只長耳靈兔一前一后竄的飛快,莫離決定賭一把。
煙巖豹小黑縱身一躍,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山坡坡上,匍匐下身,前爪伸出,豹子眼盯著那兩只殘影,隨時隨地能猛撲出去。
莫離手中運氣,朝著那兩只傍著逃竄的長耳靈兔右側(cè)方和左側(cè)方打去,擊起一片泥土石子,長耳靈兔本欲往兩旁逃竄,如今被這炸裂開的土地一驚,徑直地朝著小黑的土坡處竄去。
小黑適時往前一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膶⒛莾芍恍⊥米幼皆诹耸种小?p> “中!”莫離停下腳步,得意地望著小黑爪下不斷掙扎的兩只小東西。
一左一右將這兩只小東西提起,還不待莫離將他們收入空間內(nèi),忽的傳來一聲聲驚吼:“閃開!莫要擋路!”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急促的鞭子鞭撻之聲,以及席卷來的細(xì)碎砂石子,揚起一陣的煙塵直逼近莫離眼前。
莫離驚覺她此時所站之處恰好是一條開闊小道,四周樹木稀疏開朗,而那一陣鞭撻之聲正是一人騎了一匹黑棕鬣馬,追著一團(tuán)不明物體,二者正朝著莫離狂奔而來。
那馬上之人不斷地朝著前方打出一道又一道的幻氣,攻擊著那一團(tuán)飛速朝著莫離砸來的虛影,來不及辨認(rèn)。
莫離出手打掉那些呼嘯而過的幻氣,而后腳尖輕點瞬間便滾向一旁,站穩(wěn)原地后,同時雙手結(jié)成一個透明的屏障向外一推——那急速席卷而來的一團(tuán)虛影瞬間被籠罩進(jìn)透明屏障里,在空中顫動了一下后便落回了莫離的手上。
但那馬上之人依舊不斷地朝著這邊出手,莫離皺眉,只得打出一道幻氣向前方,擋掉那些攻擊。
而待莫離終于看清這一團(tuán)虛影是何物時,又懵了一懵。
怎么,又是只兔子?
而屏障里的兔子被莫離舉在眼前,甩了幾下撞暈的腦袋后,迷迷瞪瞪地和莫離大眼瞪小眼。
那疾馳的黑棕鬣馬在與莫離那道幻氣對上后,終于在離莫離幾步之遙時急促停下,高大的黑棕鬣馬直立在莫離前頭,掀起一陣落葉飛土。
莫離往后退了兩步,不等她抬頭看看馬背上的人,倒是先有人與莫離說話了。
“將你手里的東西還來?!?p> 是那坐于馬背上的女子,語氣里頗有幾分不耐,黑棕鬣馬“吭哧吭哧”的從鼻孔里喘著粗氣。
莫離皺眉,“姑娘既已看到這廂有人,為何還不停地發(fā)起攻擊?”
馬背上的女子秀氣的眉眼也是一皺,神色冷峻,“我本就在捉拿靈獸,你站在路中擋了別人的道礙了別人的事不說,這會兒竟還拿著別人的東西振振有詞?!?p> 莫離聽得一愣一愣的,正想反駁,又聽得那女子冷聲道:“再者,來這靈山中冒險的人,連這等攻擊都避不過,你來這林中作何?”
渡在莫離衣襟內(nèi)探頭出來,冷冷道:“你這女子也忒拽了些,竟敢教我們做人?”
莫離忽略那怪異的忒和拽二字的組合,也是十分贊同貂兒的話,是啊,這不是在教她做事嗎?
而那女子看著竟有如此玲瓏的小獸能口吐人言,心頭又是一驚。
莫離瞇著眸子,笑道:“姑娘說的有理,那照姑娘所說,若是今日在此之人沒有那等修為實力,便是要白白遭受無妄之災(zāi),害了性命?”
那女子被莫離的話一噎,又細(xì)細(xì)的打量起莫離。
眼前的女子一身黑金勁裝,竟要比她身上的騎術(shù)裝都要精簡干練些,且周身的氣質(zhì)芳華一看便不是普通女子,偏偏那張臉,明艷的有些晃人眼。
她握緊了手中韁繩,心中的不悅突增,她可不喜歡這樣張揚的女子。
是以,她直接忽視了莫離的質(zhì)問,而說出口的話更加的輕蔑:“姑娘不必如此東拉西扯,能將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嗎?”
莫離瞧見她臉上的不屑,于是也輕佻道:“這林中天下人皆可路過,這等靈兔也是漫山遍野的跑,你說這是你的便是你的?”
那屏障中的兔子正恢復(fù)了清明,方才那一通奪命的逃竄實是耗費了他不少氣力,這會兒終于聽清了這兩個女子一來一往,商量著他這個“當(dāng)事人”,登時便扯開嗓子叫道:“沒錯!爺爺我才不是那潑皮婆娘的!是她狡詐貪婪起了貪心,想要把我捉去,這位姐姐,你可莫要將我給她!”
“你竟也能口吐人言?”莫離古怪的盯著手中的兔子,這大陸上開了靈智的幻獸靈獸不少,可一副獸型便能開口吐人言的,除去上古遺留的異獸和血脈稀有的幻獸,如蠻荒之地的小黑,其他所有大陸上的幻獸,莫離便只見得她家小貂一只。
手中這小小的兔子竟也能口吐人言,那這兔子是個什么修為的了?
被這兔子喊作潑皮婆娘的女子怒了,登時翻身下馬,朝著莫離手中的兔子便出手搶奪。
南邊木楠
前面已經(jīng)發(fā)布的章節(jié)都會不定期的修改,包括這一章節(jié),本章節(jié)已于2021.1.18號更新幾段內(nèi)容。 我會常常完善不足的情節(jié)或是一些片段,增加一些情節(jié),或許會給大家造成不解的地方,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