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便有許多問題,為啥,我是一個人?為啥,我不是那只丑不拉幾的蟲子?為啥,我不是那朵蔫了的花朵?為啥,我不能想當(dāng)啥就當(dāng)啥?
當(dāng)我凝視海底深處時,我想成為一只魚,暢游海底深處;當(dāng)我登臨山峰時,我想有一對翅膀;或者,成為一只老鼠,把廚房的糖果吃光。
可是我不行,我也不知道為啥,日子一天天照舊。
好吧,對上天大喊吧,喊破喉嚨,也不能擁有超能力。
從我有意識起,我就知道,我有一個惹人注目的弟弟,他天天被媽媽抱在手上,一次都沒有走過路。
我家是一個三樓的院子,媽媽結(jié)婚那年剛建的歐式小洋樓,或許我小時候唯一可以向同學(xué)得意的事情就是這個屋子了吧,它的后頭的左邊是一個戲臺子,再后面一個坡上,是我的小學(xué)。
弟弟從未走過路,小時候我很羨慕他,每次睡覺前,媽媽都要在樓下燒一壺開水,她抱著弟弟,我抱著有點發(fā)燙的木制開水壺,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從黑黑的樓梯上去到二樓的臥室。那時,我還沒上學(xué),連幼兒園都沒上,難以想象,我真的是超級懂事啊。
但是,弟弟紅三歲時,才第一次走路,在大人的議論中,只有四歲的我也明白,我弟不正常,很詭異,人生就是這么無常,不知道為啥,我的人生終是此處缺憾,我多么想要有一個正常的弟弟啊。當(dāng)然,我還有一個正常的弟弟旗,得知第一個男孩子是一個傻子以后,媽媽背負壓力,又生了一個,但旗是爺爺和邊防干架保住的,那場激烈的打架,讓我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爺爺。他是偷偷生下來的,畢竟是第三胎啊,在那個計劃生育的年代。媽媽為了生他,離開了小島,去了另一個城市B,我被寄在外婆家。旗出生的時候,我清清楚楚得記得我被帶到醫(yī)院,有一個大人穿著防護服跟著醫(yī)生進那個撕心裂肺叫喊聲的屋子,但是我不能去,我沒有看見媽媽,就被帶離開醫(yī)院。后來我的這個弟弟旗,他被家里生下來就被寄在城市B的一個親戚家里,媽媽回老家,照顧傻弟弟紅。
小時候媽媽經(jīng)常和爸爸吵架,記得有一次很深刻,在冬天的一個夜里,爸爸和媽媽吵得很嚴重,我被媽媽抱在懷里,媽媽非常難過的哭著,于是我也撕心裂肺的喊著黑暗里媽媽帶著我翻過了一座山,山路非常黑,一直到了外婆家里。這是爸爸媽媽的冷戰(zhàn),外婆叮囑我去上幼兒園的時候,路過家門口,不可以回家打招呼,不可以和奶奶說話。我很乖,我做到了。后來我就被換到了另外一個幼兒園學(xué)習(xí),不用再路過家門口。后來他們就和好了。
小時候我常常被寄在外婆家里,爺爺常常會帶著我愛吃的龍眼,在外婆的院子里剝給我吃。外婆家的門檻是我吃飯的地方,我記得在那里,我坐在門檻上,外婆一口一口喂我飯吃,有一次媽媽的朋友來訪,給我?guī)砹艘粋€巨大的藍色的熊,比我還大,我擔(dān)心弄臟他,甚至沒有把它的塑料殼打開,把它高高的放在衣柜上,他很新很新,直到后來我去了另外一個城市,才把它帶走。外婆家的屋子有兩間,中間用一個非常非常小的門,臉接著小時候,我常常倚靠在這個很小的門上,黑色的記憶中,我常常已在這這扇門上。不知道為什么,這段記憶深深地在我的腦海中。
小時候我很男孩子氣,我很喜歡打彈珠,但是我沒有技術(shù),沒有彈珠,就只能看著那些比我大的孩子打著彈珠,有時候他們會遺落下一兩顆彈珠,就會成為我的寶貝。有一次我和朋友一起打彈珠,我輸?shù)揭桓啥?,我很難過,我一直哭啊,一直哭?。『髞硗馄诺泥従蛹矣幸粋€男孩子,他有一整袋的彈珠,每一個都非常的好看,非常的新,外婆帶著我去他家,向他要彈珠,他所有的彈珠都被我占為己有,我把媽媽的裝滿星星的玻璃瓶中的星星倒出來,把每一顆彈珠按照好看程度和嶄新程度排好了順序,一顆一顆的放進去,把破損的彈珠拿出來玩。那時的我不知道多么興奮啊,小小的一盒彈珠就是我的全世界。
幼兒園的時候,我是一個極其愛學(xué)習(xí)的孩子,有一次,天氣十分的陰沉,根本分不清楚,是早上還是下午,我吃完了飯便背上書包往門外走想要去上學(xué),可是媽媽不讓我去上學(xué),我哭著喊著想要出門去,可媽媽一直抱著我,不讓我出去,他跟我解釋我都不聽,直到我被她強硬的摁在家里,他跟我說現(xiàn)在是傍晚,學(xué)校沒有上課,我將信將疑難以置信,后來長大了,也時常被媽媽調(diào)侃我是多么的熱愛學(xué)習(xí)啊!
小時候的時光總是非常非常的慢,有一次在城市'B的伯父一家回家了,買了我最愛吃的果凍條,我吃完了,手中得到的還覺得不夠,就急匆匆的跑向廚房去廚房里拿果凍條,但是在跑向廚房的路上,我狠狠的摔在了一灘水中,其實這水是我弟弟紅的尿,是的,我的弟弟,他是個傻子,她完全沒有自理能力,自從他學(xué)會了走路,他就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就上廁所,不論是屎還是尿。摔了這一跤,在光滑的瓷磚上,我的下巴裂開我的腿受傷了,整個世界變得血淋淋的,我被送到了護士站,下巴三針,膝蓋三針,貪吃惹的禍。
我的老家在一個小島上,很小很小,算是與世隔絕吧,至少對于很小的我來說,這個小島就是我的全世界。小島上四面碧海環(huán)繞,其實這個小島是被一家一家人的魚臺環(huán)繞著的。我的家在小島上,但是我的家卻遠離岸邊,依靠著一座山,傷非常非常矮,幾乎就是一個坡吧。但這個坡有一個小角被挖空了,我的家就在這個小餃的旁邊,而這個小角上仰著我家的雞啊鴨啊,還種著我家的甘蔗。小坡在我家的左邊,我的家里有兩棵樹,很大很大,小時候在兩棵樹之間套一個橡皮筋,我就可以一個人自由自在的跳皮筋了,我家的右邊是一片石場,就是人家房子還沒有蓋,但是很大的石頭壘在那里,我天天在這些石頭上跑來跑去,不知道哪一個石縫就是我的寶庫,藏著我撿來的寶貝,說實話,我是一個女生,可是我卻天天拿著一根棍子站在石頭堆上稱王稱霸,走路也不好好走,總是一奔一奔一奔一奔的。我的兩個膝蓋和小腿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他們常常被傷疤覆蓋,新傷總是在舊山上面增添的。
都說了我小時候喜歡讀書,可是,讀書其實是為了比別人好,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不服輸?shù)娜耍也恢罏槭裁?,可能就是因為聽話,所以,我乖乖讀書,可能就是不服輸,所以當(dāng)我把名字寫很丑時,我一遍一遍,緊緊握著筆桿把字寫好。記得小班時候,以為和另一個女孩子爭奪一個秀氣男孩子的注意,我們爭著給他喝水,那個女孩子的水里加了白糖,她說她的水是甜的時候,,我不服輸?shù)男膽B(tài)懸起,我對著我的白開水說我的也是甜的,還強加辯解,終究,是甜的就是甜的,平淡就是平淡,再怎么狡辯也沒用。那時六一表演節(jié)目,我仍然想要和那個男孩子搭檔,可是老師不挑我,我真的很不服氣,我久久難以忘記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我的幼兒園沒那么有趣高級,就是真的在教我寫字,背書,硬式化極了,我就記得那個唐僧騎馬東那個東,是我當(dāng)時背過最長的課文了。那時也不知是啥時候,汶川大地震了,我們都要捐錢,好吧,為什么也不想輸,就有故意讓媽媽多捐的傾向,最后我得到了一個小紅心,老師用彩筆涂的,久久地被我掛在廁所門后,后來,褪色了。
大班結(jié)業(yè)考試,有幾個同學(xué)的父母在外面對他們的孩子說,只要考一百分,就給他們100元,那時我聽到了,我多么希望,我的媽媽也站在窗外,和她們說一樣的話,那時我顫抖著手,心里安慰自己,告訴自己,媽媽要照顧傻弟弟,沒有空來看你,我認真得去完成我的卷子。不論如何,不能輸。
小時候家里條件確實不太好,可是我依然無憂無慮?。?p> 可為什么我是一個人呢?我常常拿著,棍子,游走在我的世界里,捉蟲子,想著為什么我不是那只蟲子,為什么我不是那只魚,為什么我不是天上的鳥?后來我長大了,我就忘記了想這些東西。
酒曉兮
為啥我是個人,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