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哀鴻雖說往衙門方向走,但是半道就折回了先前的酒樓,讓手下的四個力士看著洋商,等醒了送回漢商一處。
青衣衛(wèi),以至于其前身錦衣衛(wèi),其實并不像影視作品中那樣想抓誰抓誰,立馬下手。所有的先斬后奏,都是要在上級示意之下的。平時抓人,則需要上級批下來的駕貼,把犯人“請”到詔獄。這次付哀鴻抓人,算是狐假虎威。雖然看不慣洋商的浪蕩,但也抓不了。
解釋說家中美嬌妻等著自己,付哀鴻便離開酒樓往四平客館飛奔。從一處小巷子出來,付哀鴻已然換了一副衣裝:束發(fā)加頭巾,背著師傅贈給自己的繡春刀。渾身的黑色,厚棉底的布鞋,確是一套極好的夜行套裝。
四平客館也在洞庭湖旁,藏匿在眾多酒樓之間。稍有不同的是,四平客館的主體全部用青磚制作,并用磚墻和周遭的建筑相分隔開。墻體也不是南方常見的矮墻,而是足足高兩米的護院墻。
付哀鴻不敢貿(mào)然翻墻進去。先四處打量,確定周圍的酒樓和墻角沒有暗哨,這才往里面翻。留出助跑距離,他三兩步登上墻體,兩手一扒,全身筆直地貼在屋檐上。正巧沿著墻巡視的酒館護衛(wèi)沒看到。
見此,付哀鴻驚出一身冷汗,慶幸沒有急著跳下去。
等護衛(wèi)走過了拐角十秒,付哀鴻這才受身下來,接了個前回轉(zhuǎn)翻起身,向客館樓內(nèi)摸去。
因為是黑心生意,客人又不久住,都是想周轉(zhuǎn)離開的逃犯,因而酒館客房不多。上中下三層,下層作食堂賭坊,中上兩層是住房。付哀鴻見樓下還是燈火通明,只能從客館外的房檐慢慢爬。
付哀鴻摸住一樓的屋檐,往上層緩慢地攀爬。多虧這酒樓大概是個正四棱錐的造型,第二層比第一層短處來的部分是少傾斜的房檐,付哀鴻這才得以平穩(wěn)的到達二樓窗口邊。
面前的窗戶是外翻窗,略微敞著口。付哀鴻矮下身子往窗內(nèi)看。屋內(nèi)還點著好幾盞油燈,十分明亮。這時房門一開,進來了個小二。那小二牽著個繩子,竟然拉進來個十四歲的少女。付哀鴻定睛一看,那名少女穿著精致,頸部文著“官妓”二字。
這便是封建社會。在這里,一家若倒,則男丁發(fā)配做奴隸或者直接殺了。女眷則被當做官妓,無論年齡。所謂罪不及家人,那是俠客才能做的事。抄家辦案的官家最是狠毒。
付哀鴻來自現(xiàn)代,能理解要嚴懲貪官。只是無論是做奴隸還是什么,總不能對青少年或者幼年下手。心里做好了最壞打算,隨時準備進去搶人。
“客館,這是本店新到的雛兒。先前還是個大官家的女兒,很有韻味?!蹦切《暻椴⒚昝赖恼宫F(xiàn)了什么叫做猥瑣,頗為可恨。
屋中的男子只給付哀鴻一個背影,也看不清模樣。但是身高和體型都和臧正不同。果然,這男子轉(zhuǎn)過臉來,確實不是。但付哀鴻忽然感到一陣驚異,眼前的男子正是太守王天仁。
且不說官家明面上禁止文官出入煙柳之地,身為一個太守到黑店作嫖客,這就令人十分震撼。何況眼前女孩不過舞勺之年,放到現(xiàn)代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這樣的事乃是正人君子所不齒的。
“哈哈哈,今天氣運當頭,竟然碰到了林大人的女兒。今晚上讓叔叔好好寵幸你!”
女孩已經(jīng)泣涕漣漣,渾身顫抖。嘴上莫名叨叨著,“我爹是無辜的,我爹地是無辜的?!?p> 付哀鴻見太守已經(jīng)開始對女孩上下其手,那女孩更是啜泣不止,一時氣上心頭。自己在前世接受的教育告訴自己不能縱容犯罪,而眼前的行為更不是任何一個正常人能夠容忍的,不僅是違背道德,更是喪失人性。
一手拉開窗戶,付哀鴻翻身便進。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對眼睛,凌厲十分且包含怒氣。
那太守見有人進來,本就嚇得不輕。又看見一雙憤怒的,充滿殺氣的眼睛,直接癱坐在椅子上,顫聲問道:“你,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殺你的人。”付哀鴻無所保留,捂住王太守的臭嘴,把他按在桌上。這樣一來,自己動手他也看不清,否則自己的繡春刀必然會暴露身份。
付哀鴻確定沒有疏漏,調(diào)斷了太守的手腳筋,貼在其耳邊,甕聲到:“我問問題,你只答是,或不是?!?p> 太守下的點點頭,付哀鴻又把那女孩打暈,扔到一旁的床上,自己先行審問。
“這客棧是你的產(chǎn)業(yè),是還不是?”
太守疼的流淚,拼命點頭。
“先前的逃犯臧正住在這里,是還不是?”
太守想搖搖頭,但臉被側(cè)著按在桌上,動彈不得,只能狠命哼唧:“嗯嗯?!?p> “你不知道?”
太守點頭。
“林大人是怎么一回事,你說!”付哀鴻把刀子收好,將王太守反過來,持著油蠟在他臉前。
見王太守老實的不敢動,便松開捂嘴的手。
“林都統(tǒng),林都統(tǒng)得罪了朝中朋黨,全家被陷害了。這是他唯一的女兒。他兒子被送給好龍陽的平西王當男寵去了?!蓖跆匾詾楦栋櫴橇侄冀y(tǒng)家里養(yǎng)的高手,便把林都統(tǒng)被陷害的事情老老實實也說了。
付哀鴻于是演了起來:“果然我家大人是被陷害的,此行巴陵就是來救林千金的。只是那臧正殺了林大人在外的私生子和情人,也要收拾?!?p> 太守拼命點頭,“您盡管帶走吧。盡管帶走?!?p> “我給你兩天期限,把臧正抓起來送給青衣衛(wèi)。倘若沒有,我便殺你全家?!备栋櫤輩柕溃拔夷茌p松出入四八,也能隨便進出你太守府。命是林家給的,大不了換你一個太守也值了?!?p> 王太守見付哀鴻一副癲狂模樣,徹底怕了。把這事答應下來,自己識趣地往桌子上一磕,暈過去。付哀鴻背起林家姑娘,留了個心眼,猛然回頭。
果真,這王太守裝暈,看見了付哀鴻的佩刀。這下回頭撞見,給他嚇的臉都木了,呆住一動不動。
“好端端的,看個什么?想來你身為太守,默許家眷做黑生意。整個巴陵百姓懦弱,洋商橫行,殺了你也是不冤?!睕]給太守張口的時間,付哀鴻出刀便砍,斬下了王太守的頭顱。
飛身出客館,付哀鴻心事重重。路見不平,不能不出手。所謂舍生取義,倘若連一點壓力都不能承擔,還想當什么俠客?談什么正氣?求什么仁義?只是如今殺了太守,必然名動巴陵。帶著林家女,更是容易暴露。而那臧正,更是不知如何捉拿......
付哀鴻搖搖頭。這些事有什么可擔憂的呢?自己大可不必拘泥于當朝的法律,只需遵從內(nèi)心就好了。
一路飛奔疾馳,總算在丑時天亮前趕到家中,摸黑安頓好昏睡的林家女,自己鋪了地鋪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