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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平乾坤

第四章 鴛鴦

鳳平乾坤 宋巒 2657 2020-04-01 11:28:28

  夜風(fēng)呼嘯,吹得枝葉亂擺,似是躲在暗處張牙舞爪的怪物。不知誰家半掩的門被吹開,門板撞擊到墻壁,發(fā)出強烈的聲響,引來一陣此起彼伏的狗吠。這夜,并不平靜。

  村里出了人命,村里有頭有臉的村民都聚在村長家中議事。老弱婦孺皆緊閉門窗,生怕自家也出事。

  空無一人的巷子走來一抹纖細的身影,背上扛著一個大包袱。包袱很大,像一口大鍋。她扛著卻毫不費力,大步疾行,無聲無息。隨著她身體起伏,從包袱的小破洞中露出些稻草遺落在路邊。她在紅瓦白墻的院落外停下,助跑了幾步,迅速翻上墻頭。

  曖昧朦朧的燭光從窗欞透出來,有兩人的影子也映在了窗紙上。瘦小些的影子素手撩發(fā),自耳后至胸前,又勾上另一個影子的脖頸。纖細的手指在頸后摩挲著,輕柔起伏如羽毛,直撓的人口干舌燥。

  習(xí)慣蹲墻頭的某人饒有興味地邊瞧邊感嘆:這脖子,挺直!這胸,挺大!這腰,挺細!這屁股,挺翹!

  另一個高大些的影子,忙按住那手,男聲響起:“妹妹這是怎么了?我撿了你的芍藥絨花,特來歸還!”窗紙上又出現(xiàn)了一朵絨花的影子,隔在兩人中間。

  某人“嘖”一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能直接一點嗎?

  “絨花?絨花好看,還是我好看?”

  某人贊許地點點頭,身子不自覺的前傾,想聽得更清楚些,看得更分明些。

  “你……你好看!”男人的聲音有些緊張。

  “呵……那還看它作甚?”伴隨著香甜綿軟的輕笑聲,素手一翻,絨花落地。

  某人欣喜地攥了攥拳,“干柴烈火,燒吧!”語氣中強壓著奸計得逞的得意。

  片刻功夫,她已把一大包袱的干稻草往院子里、墻根下撒了個干凈。又從懷里摸出火折子,一吹、一拋。明滅不定的火光劃過空氣,觸到稻草一瞬間陡然明亮?;饎萁栾L(fēng),迅速蔓延。墻頭上的洪淵笑得比火光還明艷,幾個跳躍,奔向村里。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來救火呀!”

  所經(jīng)之處,家家戶戶都點亮了蠟燭。不一會兒工夫,端盆的、提桶的、挑擔(dān)子的齊齊出了門。辨清了火光來源,統(tǒng)統(tǒng)趕了過去。村里連房成片,誰家起火,都有可能斷送全村。

  “看樣兒是赤芍姑娘家走水啦!”

  “不可能吧?她可是磚瓦房,不比咱們這些稻草棚子強?怎么可能起火?”

  “有道理!真要是她家起火,必有蹊蹺呀!”

  “嘖嘖嘖……這段時間,不太平呦!”

  村中男子沖在前面救火,村中的三姑六婆端不了多少水,嘴上卻沒閑著。

  院門沒關(guān),大伙兒沖進去正好遇上驚慌失措的二人從屋里逃出。赤芍釵發(fā)散亂,兩頰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潮紅,不知是起火嚇得,還是做了什么劇烈運動。

  攙著她的是白術(shù),平日的衣冠楚楚,此刻已是領(lǐng)口大開,腰帶松散了。

  沖在最前面的是老羊倌,老實本分大半輩子的老人哪見過如此場面,手指著他們,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你……你們害臊不害臊?”

  說罷忙掩面別過臉去,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

  “不是這樣的,不是你們見的這樣的!”赤芍慌忙辯解。

  鄰居王大娘冷哼一聲,斜眼看她,“自己都扒成這樣了,不是哪樣的?”

  赤芍大聲辯白,鬢角因情緒激動而青筋暴起,“我是被人下藥了,被人陷害了!”又去撕扯身旁的白術(shù),“你快和大家說,我是身不由己的!你快說呀!”

  賣豆腐的趙婆婆嫌惡地揮揮手,“你自家的屋子,誰給你下藥?你和男人這么個不檢點的樣子,誰逼你了?”

  “不是的,不是……”赤芍聲嘶力竭,第一次覺得語言如此蒼白無力。

  三姑六婆都斜眼看著,也不急著救火了,揣著袖子相互咬耳朵。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仔g(shù)那小子平時一副正經(jīng)八百的樣子,背后卻做這些下作事兒。還不知污了多少姑娘的清白呢!”

  “要我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赤芍那丫頭也不是個省油的燈?!?p>  “對,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今天早晨不還去傻姑子那里找常山和馬勃嗎?他們倆失蹤,自有親人眷屬、街坊四鄰去尋,怎么就輪到她了?”

  “怕不是約好了人,等了一宿沒去吧?”

  幾人嘴里說的、心里想的,已經(jīng)演繹了好幾本話本了。

  此刻,赤芍滿面緋紅的臉已經(jīng)蒼白,聽著眼前這些村民的污言穢語,雖然是壓低了聲音的,在她聽來卻像是催命的符咒。頭腦開始慢慢清醒,恢復(fù)理智。

  她知道她的名聲完了!她慌亂地整理衣裙,“芙蓉搖”作用的雙手,仍舊酥麻無力。怎么整理也整理不好,直急出淚來。

  從她尋尸回來,口渴得要命便干了桌上的半碗涼茶,直到“芙蓉搖”發(fā)揮作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洪淵來報仇了!這“芙蓉搖”無色無味,專用催情,成藥所選藥材極為名貴難得,常人是沒有的。自己給常山和馬勃的那一顆,也是她費了好些功夫從親爹那里偷來的。如今,竟用到了自己身上。

  洪淵,你給我等著!

  白術(shù)眼神冷的可怕,他知道他被人算計了!從自家門前出現(xiàn)的那枚芍藥絨花開始,他順手撿起發(fā)現(xiàn)是赤芍日常戴的,再熟悉不過了,然后理所當然登門歸還。在這個剛出了命案、人心惶惶的特殊時期,一個姑娘家的院門竟然半掩著,不就是請君入甕嗎?進門就是美人投懷送抱,一向矜持的姑娘放浪起來必有蹊蹺,還未問明,就有人放火,引人圍觀。

  一步步、一環(huán)環(huán),好算計呀!他審視著眼前的眾人,盤算著平日里得罪過誰,目光定在赤芍身上。是她?她對自己再有情意也不會搭上自己的名聲。

  他轉(zhuǎn)念一想,這不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嗎?不如將計就計,各取所需。眼中猜疑之色一斂,忙去幫赤芍整理衣裙。

  “我會對妹妹負責(zé)的!”

  赤芍聽到這話,也顧不上辯解了,淚珠滾滾。多年夙愿得償,卻是這般場面,該如何收場?

  “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來救火呀!”

  洪淵拖著破包袱大喊大叫著跑來,聲調(diào)高昂,甚至有些興奮。

  赤芍一聽到她的聲音靠近,強撐著身上的無力感,如惡犬護院般從地上彈起,往門口沖。如果能證明是她設(shè)計給自己下藥,挽回一點臉面還是有希望的。正對上要進門的洪淵,眼中怒火恨不得立時就撕碎了她。

  “是你害我!”

  洪淵眉梢?guī)?,佯裝不知,“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少裝蒜,就是你下的藥,放的火,引得大家都來看我笑話!壞我名聲!”

  洪淵揮揮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浸濕的破包袱,一臉無辜,“我好心來救火,你怎么冤枉人呢?”畢竟大家都看著呢,你們這“浴火鴛鴦”的戲碼得坐實了才好。

  “你……”赤芍再也忍不了了,一掌就要往洪淵臉上扇去。

  洪淵出手更快,一把攥住那只高高揚起的手,往身前一帶。一手掩嘴,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芙蓉搖感覺怎么樣?”

  聲音小如蚊蠅,在赤芍聽來卻似天雷勾地火,徹底點燃了她。她一只手被控制得死死的,于是想要手腳并用來泄憤。但是,任她怎么掙踹,卻賺不到半點便宜。在洪淵的控制下,她手舞足蹈的樣子還有些滑稽。

  她掙扎得越厲害,洪淵笑的越厲害。忽覺赤芍與自己對抗的力道小了,幾世培養(yǎng)的直覺告訴自己,背后有人!覺察出有這一點,她迅速轉(zhuǎn)身避險,就被一個帶有奇異香味的袖口掃了一臉。

  她連忙閉氣,已是晚了。只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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