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哥哥又收新人了?”
明明是問百川的話,赤狐卻不看他。一雙明眸在洪淵身上上下梭巡,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洪淵挑挑眉,這話怎么聽著酸溜溜的。還一口一個“哥哥”,莫非這黑心肝是一尾赤狐?反正自己僅能看出他魂魄不全,但具體是什么,至今未分辨出。
想著又瞄了一眼黑心肝,那家伙嘴邊竟然閃過一絲慈愛的笑。
赤狐見洪淵沒什么反應,越發(fā)起了興致。指尖卷起一縷鬢邊的烏發(fā)玩弄著,窈窈窕窕地走近了幾步,繼續(xù)問道:“叫什么名兒?”
“洪淵!”
“哥哥給你改的名字?”
“還沒改!”
“沒改?”
赤狐玩弄鬢發(fā)的手頓住,轉向市主,“這是您千百年來要尋的人?”
曾百川看了一眼洪淵,笑而不語。
赤狐小臉一白,呼吸都窒了窒。看市主時眼中炯炯的光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整個人都黯淡了許多。
洪淵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
這是妥妥的苦情戲女主角呀,這落寞的眼神、這抽取靈魂的黯然,到位!
再看一臉平靜的黑心肝。
直男,鋼鐵直男!人家這泫然欲泣的模樣,竟然還沒看出女兒家的心思。
再看一旁的設寶,小眼睛直瞅著自己夫人為別的男人傷懷,竟全無嫉妒。
是了,兩者顏值天差地別,沒有可比性了。
良久,赤狐略伏了伏身子,離開了房間。
設寶跟上幾步,身形又頓住,一臉擔憂地望著赤狐消失的樓梯出了一會兒神。
“設寶大人放心,鬼市上有人會看顧著滿月的?!?p> 設寶這才回過神來,忙轉身一揖。
“謝市主!”
“她是我看著長大的,這都是我做哥哥的應該做的?!?p> 洪淵眸光一閃,瞬間腦補了一張兄妹相依為命,共同拜月修仙的圖畫。
設寶頭埋的更低了,“市主要讓我?guī)裁磯鄱Y給國師?”
黑心肝朝一旁的紅衣侍女一揮手,侍女很快呈上來一個紅色錦匣。錦匣上描金繪了不同形態(tài)的“壽”字。
設寶小心接過,打開錦匣,露出里面物件,是一個根狀物。通身暗青色,上面還覆了一層淡淡的霜。隨著匣子被打開的時間越久,室內溫度慢慢變涼,甚至肉眼可見它散發(fā)著絲絲涼氣。
洪淵打了個哆嗦,仔細瞅,這是根冰棍嗎?
“這是‘三世雪參’,采于南冥海上的冰山上。雪參睡三十年,生三十年,長三十年,歷經三世長成。去一切熱毒,還可安心神?!?p> 設寶垂眸仔細聽著,聽罷才緩緩抬頭,“這好東西……給國師,是不是有點……”
洪淵瞇了瞇眼,怪不得御藥堂的好東西都流入了這鬼市。原來設寶大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蛑鴩鴰煹钠焯?,給黑心肝供貨。
這一年才一次的大壽,都不舍得給明面兒上的主子花點錢。黑心肝給了什么好處,才挖了這么一位“人才”呀!
黑心肝笑意不明,“用對了是好東西,用不對可就難說了?!?p> 設寶恍然地低了頭,請示道:“不知怎么才算用對?”
黑心肝掃了他一眼,“徐徐圖之……”
洪淵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滿頭問號。雞同鴨講,這倆人在打啞謎嗎?
設寶緩緩點頭,又小心地關了錦匣,躬身后退了幾步,才繞過他們走了。
洪淵撇撇嘴,有不能說的秘密就該避人商量。帶人家來又不滿足人家的好奇心,真是無趣。
黑心肝瞧著她,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會心一笑。
侍女又呈上來一個盒子,托到洪淵面前。
洪淵瞅了一眼,全桃木打制,外面還刻了不少道文。里面定有妖物,需要以此種手法鎮(zhèn)壓的妖物,定然是法力無邊的大妖。
于是,洪淵拿下巴朝桃木盒子揚了揚,以眼神詢問黑心肝,這是個啥玩意兒?
黑心肝微皺眉,吐出兩個字:“拿著!”
洪淵一臉黑線,還真拿自個兒當主子了?就不接!
侍女鍥而不舍地把桃木盒子托到洪淵眼皮底下,洪淵兩眼望天就是看不見。
終于,黑心肝說話了!
“內里封印的是一只修行千年的黃皮子的內丹。你可以看看!”
洪淵一聽來了興致,自然接過,打開木盒的手一頓,“我打開了盒子,不就解印了?”
黑心肝但笑不語。
侍女看了她一眼,走開了。那眼神似乎在說:“沒見過世面!”
洪淵不在乎地笑笑,先不說鬼市是不是他布下的,單單震懾這三界眾生不在鬼市鬧事絕非凡類。一個妖精的內丹算什么?就算解封了,也必有他收拾。
于是,慢慢掀開。
木盒一開,金芒乍現(xiàn),耀的人睜不開眼。片刻功夫,金芒漸漸柔和,散發(fā)著暖光似的光。仔細去看,這光是縈繞在內丹外面的一層懸浮的道文發(fā)出的。像是無數(shù)條刻滿道文的透明絲帶,包圍著那顆如蜜蠟一樣的珠子。
洪淵眸光一閃,一句“你要致他走火入魔!”脫口而出。
之前聽嵐姑說過,可憑妖物內丹判斷屬性。黃色主陽,黑色主陰,紅色主邪一般不用。色澤越鮮艷,藥效越強烈。
這內丹主陽,那雪參主陰,交替服用或煉化,必是陰陽難調,惑亂心志。這倆人一個黑心肝,一個兩面派,整了個走火入魔套餐呀!
黑心肝笑意消失,不置可否。眸中柔光漸漸轉為凌厲。
“哪來的野孩子?偷吃我這些寶貝?”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閣樓下面?zhèn)鱽?,聲音中帶著暴怒,看來吃了不少?p> 洪淵朝閣樓開著的窗戶一瞥,越聚越多的人中,似有黃毛一現(xiàn)。直覺不好!便迅速沖下了樓。
還沒近前,就聽見剛才的男聲向圍觀的人訴說自己的苦,“這孩子到底是誰家的?打也不走,罵也不聽,我這大半輩子淘的天材地寶,快被它吃見底了!誰來管管呀……”
聲音凄凄切切,充滿了無助。
圍觀的人也開始對著腳下的一點黃毛指指點點,眼睛在人群中搜尋那十惡不赦的孩子的父母。
洪淵撥開人群,只見一頭狂亂黃毛的蒜泥,還捧著一手像珍珠一樣的圓潤珠子嘎嘣嘎嘣地嚼呢!而肚子已經鼓脹如鼓了!
那蒼老的聲音更加哭天抹淚,“哎呦……我珍藏十年的鮫人淚哦!一顆千金哦!造孽,造孽呀!”
“蒜泥!”
洪淵一聲尖叫,也沒影響沉迷美食的某娃。
不過這一聲倒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個老漢一個健步沖上來就揪住了她的袖子。
“你是他母親?你快賠我寶貝錢!”
洪淵一愣,慌忙搖頭否認。方才雖然人聲嘈雜,但那聲一顆千金是聽的分明的。瞧那一肚子,得吃了多少顆千金呀?賠不起,賠不起!
“不不,我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