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洪淵越來越靠近窄小通道,揮舞皮鞭的“咻咻”聲,皮鞭入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她隱在通道的暗處,看見通道那邊另一番天地。也有不少牢籠,牢籠環(huán)繞的中心,匍匐著一個人影。
他微閉著眼睛,咬牙咬得臉頰緊繃,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滾落。上半身裸露著,背上全是新舊不一的血痕。鮮紅、暗紅……襯著白皙的皮膚,讓人想起布滿血絲的羊脂白玉。
在他旁邊揮舞皮鞭的,自然是設(shè)良。
他也裸露著上半身,背對著洪淵。一身的腱子肉,在他揮起皮鞭的那一刻,分外猙獰。
“你不是橫嗎?不是罵嗎?再橫呀!你再罵一個試試,打死你……”
設(shè)良一邊冷嘲熱諷,一邊手上皮鞭不歇。
桃花唇一聲不吭,眼皮都不抬一下,盡管咬著牙關(guān),唇角那一絲弧度,也像是不屑嘲諷。
洪淵眸光一凜,轉(zhuǎn)身回到方才的洞中。
趁著設(shè)良還沒出去,發(fā)現(xiàn)不了他指派的望風的侍衛(wèi)已經(jīng)被她打暈了。正是跑出去的好時機,如此暴行,一刀了結(jié)太便宜他了。
想著,她就手腳并用,攀上牢房的圍欄,手抓、倒掛、身體一蕩……幾個動作下來,她已經(jīng)攀上了洞頂。
攀爬間,洞壁上的碎石滾落,所經(jīng)之處,發(fā)出一連串石頭撞擊金屬的聲音。那聲音本不大,但在空曠的洞中回蕩良久,成功引起了設(shè)良的注意。
洪淵到達頂部洞口時,設(shè)良已經(jīng)從通道中鉆出頭來。
他仰頭四望,陰鷙的目光掃過洞頂,最后落在牢籠上。
“大人,清音餓了!”
是方才與洪淵對話的少年,他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設(shè)良。
設(shè)良瞇了瞇眼,狐疑道:“剛才有人來過!”
清音佯裝不知,茫然地看著他,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抓起手邊的碎石子,揚了揚。
“大人是不是把清音丟石子的聲音,聽成是有外人闖入了?”
設(shè)良又掃了一眼牢籠,敏銳的眼神滑過一個個牢籠深處的角落,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可以藏人的地方。
沒什么發(fā)現(xiàn),最后只得再次確認,“你確定剛才的聲音,是你弄出來的?”
清音虛弱點頭,哀哀乞求,“求大人了,給清音些吃的吧!我保證……”他頓了頓,努力朝洞頂瞟了一眼,眼神堅定許多,補充道:“我保證聽話!”
設(shè)良看他,一絲表情都沒有,良久,才慢慢掛上了一絲笑容。
“你們可從來沒主動要求吃食呀!看一個個餓的,還撐著呢!你怎么……”
他邊說邊伸出手,穿過牢籠空隙,用四指和手背摩挲著清音的臉頰。
“我怎么?我怎么才想明白大人對清音的良苦用心呢?”
清音強自歡笑,順從地任由設(shè)良撫摸著。只是睫毛垂下的那一瞬間,眼底的嫌惡和隱忍,如洪水,幾欲涌出。
洪淵趴在洞頂,默默聽著,臉色一寸寸陰沉下來。
那漸漸漆黑的瞳孔,讓人想起邊陲小鎮(zhèn)上的壓城黑云,濃的化不開的陰云密布,空氣沉悶壓抑。云層越來越厚,越來越低,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亟待一場暴雨狂風。
清音,你叫我一聲姐姐,掩護我一次周全,我必不讓你這委屈做戲白白演了!
她原路返回,見“孌亭”下那些侍衛(wèi),已經(jīng)有蘇醒跡象。她看也不看,一路奔向皇宮。
街坊上戶,她運足靈力,穿梭如風。巍峨城墻,她輕踮腳尖,垂直攀上。丹廬階上,她左沖右突,一腳踹門。
“哎呦……洪淵姑娘,這兒不能亂闖!老奴,老奴腦袋不保呦……”
“哐??!”
丹廬外一個老太監(jiān)哭天搶地嚎叫聲,被洪淵進門反手關(guān)門的聲音,隔在了外面。
“國師?國師!”
她腳尖剛邁過丹廬門檻,就著急忙慌地呼喚。
花屏外無人,隔著花屏隱約可見人影閃動。洪淵馬不停蹄的就要繞過花屏,進內(nèi)里去尋。,就被國師當頭攔下。
“怎么了?”
他幾乎是一步跨出來的,伸著雙臂抖了抖,動作看似是舒展一下廣袖,在洪淵看來,仿若老鷹捉小雞游戲里的母雞,一臉謹慎地護著自己的“寶貝”。
洪淵撤后一步,也不說破。只是直截了當?shù)恼f道:“您的屬下在這皇宮中想殺我,這事兒,你管不管?”
國師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僵,沒想到洪淵敢這么直接的問出來。他推斷了很多種結(jié)果,想了很多種說辭,就是沒想到這么一出。
他干笑兩聲,佯裝不知,“什么時候的事兒?老夫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誤會?”
洪淵大喇喇一屁股坐到了一張矮幾上,隨手拿起幾上一壺涼茶,對著壺嘴一通猛灌,一路追蹤、探秘、跑路……還真有點渴!
“不信?國師可以派人去在宮里找找,設(shè)英婆婆應(yīng)該還被他馴養(yǎng)的那群僵尸追著,滿宮里跑呢!”
“哦?怎么會這樣?”
國師并不接茬,打起太極來。
洪淵內(nèi)心翻了個白眼,眼波一轉(zhuǎn),進入主題,“還有設(shè)良大人,一波僵尸抽不開身追他,我就親自去追了。”
國師臉色發(fā)青,強顏假笑。
“追到他府上,發(fā)現(xiàn)他的秘密基地了!”
國師瞳孔縮了縮,頭一次聽人把私闖民宅說得如此合情合理、冠冕堂皇的。
洪淵見國師不說話,一臉便秘的表情。繼續(xù)補充,她的奇幻追蹤經(jīng)歷。
“你猜怎么著?他的基地里有人!”
國師眉毛挑了挑,直覺告訴他,這秘密基地里的人,應(yīng)該是自己感興趣的。
“什么人?”
洪淵皺眉,“自然是國師想要的人??!”
“你沒看見,好大的一個山洞??!別說已經(jīng)關(guān)押的那四五十個,就是再來四五十個,也是能裝下的!”
她一邊唏噓,一邊偷瞄國師表情。
目光深沉,假笑斂去,嘴唇微抿,特別是兩個拳頭,攥的骨節(jié)泛白分明。
就這樣持續(xù)了很久他才平靜下來。看著她,緩緩說道:“官吏家中多有牢房,用來關(guān)押犯錯的奴仆,這很正常!”
洪淵佯裝驚訝,“設(shè)良大人官階幾何?用的奴仆多是豪門大派的弟子,真是讓人羨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