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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寒淵

第二十章 家宴

永恒寒淵 叨叨橘 3238 2020-04-14 12:30:00

  春寒殿的寢宮中,血色光暈從虛空中緩緩散開,現(xiàn)出一個俊朗的白衣青年,正是玄乾。

  寢宮內(nèi)頗具空間,但卻堆滿了各種奇珍異玩,有的浮于空中,有的置于櫥柜,有的放于地上,更有的直接嵌入墻體。

  這些物件看似隨意擺放,卻蘊含著頗為玄妙的規(guī)則。

  一張畫案上擺滿了各色靈果,整座寢宮內(nèi)中夾雜沁涼的果香仙氣。

  玄乾繞過各種奇珍異玩,輕輕走向圓形床榻前。

  床榻上覆蓋一張雪白絨毯,玄坤正赤著上身躺在絨毯之上呼呼大睡,懷中還抱著一個雪白的小貍。

  小貍渾身浴雪,散發(fā)陣陣寒芒,不仔細(xì)看的話還以為是這張床褥的一部分。

  玄乾站在榻前,望著玄坤頗為俊俏的臉龐,深深嘆了口氣,自顧自的說道:“想必是玩累了,竟然睡的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自玄坤被無道拘回宮后,被無道多番無理取鬧,實在沒辦法抽出身來,否則他定然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陰奉陽違的混賬小子。

  玄乾話音雖輕,但仍驚醒了雪貍,它從玄坤懷中伸出頭,一雙碧藍(lán)色的眼睛警惕的尋找聲音的來向,當(dāng)看到是老熟人后,又將頭揣進(jìn)玄坤的懷中。

  玄坤微弱鼾聲陣陣起伏,未曾察覺半分。

  “想必這幾十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都瘦了。”

  玄乾坐在床邊,輕撫玄坤的額頭,看著他棱角漸漸分明的臉龐,還有熟睡不醒的樣子,生出一絲心疼,對他的擔(dān)憂與氣惱也漸漸煙消云散。

  玄乾隨手將玄坤踢下床的被子拾起,蓋在他的身上。

  過了不知有多久,玄乾站起身來,望向窗外高懸的太陰星,又回頭看了看熟睡的玄坤,伸出手輕輕拍打他胸脯。

  玄坤此刻正在夢境之中游山玩水,不亦樂乎,突然間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緩緩睜開眼,朦朦朧朧的看見眼前有一個身影。

  玄坤用手擦了擦眼睛,仔細(xì)一看,竟然是兄長玄乾。

  玄坤顧不得衣衫不整,趕緊起身跪坐于榻上,懷中小貍順勢咕嚕嚕的滾了下去,融入到雪白皮毛被褥之中。

  雪貍坐起后打了一個哈欠,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又盤作一團(tuán)睡了起來。

  “哥哥,我錯了!”玄坤雙手磨磋,低下頭諾諾的說道。

  “一會再收拾你,穿好衣服,隨我來!”

  玄乾瞬間收起眼中的那一絲心疼,佯作嚴(yán)肅的對他說道。

  玄坤趕緊穿好衣服與鞋襪,立馬下床跟了過去。

  可剛走沒兩步,又轉(zhuǎn)身跑了回來,抱起已經(jīng)再次熟睡的雪貍,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

  昊陽漸落,太陰當(dāng)空,澄瑩月光揮灑,錯過巨樹的層層青枝綠葉,韶華散落在無極宮頂女子神像之上。

  女子神像沐浴在清冷月光之下清麗無塵。

  手中七彩寶瓶在月光之下散發(fā)出寧靜的七彩霞芒,如璞玉般的無極宮在月光與霞芒之下熠熠生輝,無道站在雕像前陷入沉思。

  “兄長大人,晚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快于正殿內(nèi)落坐吧?!?p>  荒宇從殿內(nèi)走到神像前的那片地麥田,對無道恭敬的施了一禮。

  “甚好?!?p>  無道淡淡的回道,兩人一前一后走向無極宮正殿。

  無極宮正殿內(nèi)一如既往的潔白無暇,八十一根梁柱與三級玉椅之上的七尊座椅略顯殿內(nèi)空寂。

  不過此時大殿中架起了一張兩丈寬十二丈長的木桌。

  桌子上擺滿了朱果、蟠桃、天仙子、沙木根等世間難尋的各色靈果,泛著淡淡仙光靈氣。

  還有四壺仙酒放在長桌的四個方位,大殿內(nèi)果香、酒香交融四溢,令人心曠神怡。

  玄乾與玄坤兄弟二人站在大殿門口。

  玄乾負(fù)手而立,精氣十足,氣宇軒昂,玄坤則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久睡未醒的迷蒙狀態(tài),而懷中所抱小貍卻不知了去向。

  無道與荒宇也從殿外漫步走來,玄乾用肩膀輕輕撞了玄坤一下。

  玄坤打了一個激靈,看向緩緩走來的無道二人,心中不禁開始緊張了起來。

  即便與無道相處了近萬載,但這個長兄對他來說仍舊陌生至極。

  這位長兄一身修為通天徹地不說,脾氣也甚是古怪,在他手底下著實沒少吃苦,稍微想想他那果決毒辣的手段,玄坤就忍不住打個寒顫。

  無道入殿后,無視玄乾與玄坤兩人,徑直走向主位,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頭枕拳,意味深長的看向玄坤。

  玄坤似有所感,目光觸及到無道視線有些不知所措,無道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心中覺得甚是好笑,面向卻古井無波,無絲毫異樣。

  玄乾與荒宇則一左一右的坐于長桌兩側(cè),而玄坤則用手拽了拽玄乾的衣袖,他被無道盯了半天,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站著還是該坐著,只好向兄長請意。

  玄乾輕笑,揮手示意,他乖乖的坐在玄乾身旁。

  四人均已落座,果香四溢,瓊漿香飄十里,殿內(nèi)仍舊寂靜無比,仿佛是一幅靜止的畫卷。

  長桌之旁置有七張木椅,可席間只坐了四人,其余三張空空如也。

  此宴雖為家宴,卻不見白天出現(xiàn)的戴奕與冥梟,更不用提冥梟口中那個被無道封印的四哥。

  “三哥肩負(fù)守護(hù)大道真輪的重任,未能為兄長大人接風(fēng)洗塵,心中也甚是愧疚,送來朱果向兄長大人賠罪。至于冥梟還在受罰,自然無緣這頓家宴,就由我們兄弟三人為兄長大人接風(fēng)洗塵!”

  寂靜許久后,荒宇雙手舉起酒杯敬向無道,率先打破殿內(nèi)詭異的沉默。

  “也罷!”無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玄乾也舉起酒杯敬向無道,至于玄坤,被玄乾明令禁止飲酒,故而舉起一杯泉水,敬向那個讓他又敬又怕、心中又想迫切了解熟悉的長兄。

  一杯泉水下肚,玄坤不禁覺得腹中空空如也,伸手探了一枚朱果,隨便用袖口擦了擦,大口咬了下去。

  無道端起酒杯,意味深長的看向玄坤,說道:

  “也不知小五擺這家宴有何意義,如今母親不在塵世,幾位弟兄又不能出席,至于這些俗物,除了門口那個廢物,對我等圣人之軀根本是無用之物。”

  玄坤猛嗆了一口,急忙拍了拍胸口,咳嗽了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無道口中的廢物應(yīng)該就是他,他自認(rèn)為待的乖乖的,竟然還會被推到風(fēng)口浪尖之上。

  無道見玄坤一副窘態(tài),難得的露出一抹笑意,再次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兄長何苦處處針對玄坤,如果想要教訓(xùn)他的無禮之處,盡可施以懲戒,出言侮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玄乾重重砸下酒杯,對無道怒目而視。

  “只要我提及你這幼弟分毫,天尊大人便要出來咄咄逼人,修道如此多年,竟然還是準(zhǔn)圣修為,也配做我媧氏之人?不是廢物是什么?”

  無道毫不在意玄乾的怒意,又一次將杯中瓊漿一飲而盡。

  玄坤默默放下手中朱果,心中泛出酸痛,雙拳緊握,慚愧的低下頭。

  他自降世便是大羅金仙修為,如今更是過了數(shù)千萬年,破了準(zhǔn)圣境便再難有所寸進(jìn),這無疑給自己的師尊及家中兄長丟盡顏面。

  無道之言正正的刺中他心中之痛,身有隱患,即便修行刻苦,卻不見修為增長半分,此刻被無道戳破,辛酸苦楚泛于心間,眼角之中竟泛起晶瑩淚光。

  玄乾伸出手摸了摸玄坤的頭,示意他不要在意無道所言,玄坤抬起頭望了望天,哽咽了片刻后,將眼中淚水含了下去。

  “兄長大人言重了,即便坤兒修為低弱,但仍是我媧氏之人,而且他自小求勝心強(qiáng),一直刻苦修煉,但是有些事有可為,有些事不可為,可為不可為皆是命數(shù),怪不到他頭上。”

  殿內(nèi)的氣氛因無道之言再次緊張到了極點,眼見情況不妙,荒宇站起身來,對無道緩緩說道。

  從入席開始,無道的視線就若有若無的望向玄坤,剛剛口中之言不過是拿他逗趣,本以為玄坤是個沒心沒肺之人,沒想到此言竟讓他如此難受。

  畢竟是血脈同源的兄弟,無道也生出愧疚之意,說道:“本帝也是酒醉之言,臭小子莫要當(dāng)真?!?p>  “如此甚好!我等雖身為兄弟,卻因命運波折難聚一堂,如今兄長歸來,我們甚是高興,今夜讓我們一醉千秋,兄長盡可盡興多飲幾杯?!?p>  荒宇見無道坦然認(rèn)錯也詫異萬分,瞄了玄坤一眼,畢竟讓這位自視極高的兄長大人低頭認(rèn)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剛剛破禁,我也甚是疲憊,你等盡興,我先去休息了?!睙o道扶了扶頭,起身朝殿外走去。

  無道走后,殿內(nèi)三人面面相覷,玄坤終于舒坦的喘了口氣。

  玄乾與荒宇兩個人互換了個眼神后,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玄乾緩緩站起身來,對荒宇說道:“荒宇,這里交給你了?!?p>  “放心吧,二哥!”荒宇恭敬的對玄乾施了一禮。

  “玄坤,你隨我來?!?p>  玄乾拍了拍玄坤的肩膀,隨手從桌子上順了一個蟠桃向殿外走去,他不時將手中蟠桃拋起,漸漸走遠(yuǎn),大殿之內(nèi)只余荒宇與玄坤二人。

  “五哥,我……”

  玄坤偷偷瞄著玄乾,見他走遠(yuǎn)后,立馬跳起身,慌慌張張的跑到荒宇面前,拉扯他的衣袖,準(zhǔn)備說些什么。

  “叫我也沒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荒宇果決的打斷了玄坤的話,衣袖一揮,將殿內(nèi)的長桌與木椅被收入袖中。

  彌漫在殿內(nèi)的酒香與果香漸漸消散,荒宇見大殿恢復(fù)如初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闊步走出大殿。

  玄坤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殿內(nèi),頹然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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