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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寒淵

第一百八十四章 涂山九九

永恒寒淵 叨叨橘 3296 2020-09-23 12:30:00

  “這……怎么會?小七如今才不過準圣之軀,就連你我這等存在都是天地間的過客,他的命格又怎么可能會影響到天地存亡?”

  戴奕盯著卦盤上的八個血紅大字,向來波瀾不驚的面龐上,此刻也掛滿不敢置信與不愿相信。

  卦盤投影漸漸潰散,那八個無比刺眼的血紅大字隨風消融,戴奕望著無道的雙眼,似乎在等待他的反駁。

  但卻見無道舉頭忘天,不再言語。

  “嗖嗖嗖……”

  二十四枚造化玉碟從戴奕的丹田內(nèi)飛出,周天游走間金光流轉(zhuǎn),真一道氣彌漫諸天,一道金光射向蒼穹。

  待金光消散后,紫霄殿前空空如也。

  數(shù)息過后,大羅天內(nèi)的一座古樸道觀中,一道金光閃過,現(xiàn)出戴奕與無道的身形。

  觀內(nèi)簡樸無華,古色古香,一枚紫金齒輪在墻壁上徐徐運轉(zhuǎn)。

  齒輪前,一盤棋局駐足萬年,雖已蒙塵,但仍有大道深意從棋盤中緩緩溢出,推衍天地進程,延緩時光輪轉(zhuǎn)。

  “當年兄長大人可是對我說過,‘珍瓏棋局,爛柯而已!’,區(qū)區(qū)爛柯,難道如今又要拿小七做棄子么!”

  戴奕一反常態(tài),指著滿是塵土的棋盤,嗔怒的對無道斥道。

  戴弈所修乃是太清真一道,講修心、論養(yǎng)性,合“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之理。

  如今臻至大道之圣,雖不似鴻鈞斬三尸只余人身而存神性,他兼修表里,早已心懷無物,如今神性漸成,只余心中親情無法割舍。

  當年道靈霍亂天地,混沌震怒,天地將傾,無道為守護天地而擺下血屠大陣,以玄坤未誕生的神卵為容器。

  設計將道靈困在容器內(nèi),以兄弟七人之血引下大道神罰,本欲誅滅道靈,卻不曾想,差點令玄坤死于卵中。

  而今,“玄坤不死,天地不存!”八字一出,戴奕無法再坐視不管。

  當年的慘痛經(jīng)歷仍歷歷在目,無道的態(tài)度不甚明朗,而今又一次需要在天地與親弟之間做抉擇,容不得他不謹慎對待。

  當年道靈猖獗,兄弟六人幾近魂亡,被逼無奈下已然做錯過一次,已經(jīng)付出慘痛代價。

  如今他親自見證玄坤的一路成長,斷然不會再做那等絕情之事,也決然不會允許無道去做!

  故而才會將無道挾回元圣宮,對他進行這番審問,若是無道所言差強人意,他將不惜一切代價將無道困在元圣宮。

  因為他早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破解玄坤的命數(shù),保下他的命!

  “我何時說要拿他做棄子?”

  無道盯著棋盤,看的怔怔出神,用余光掃了戴奕一眼,聽不出絲毫喜怒哀樂。

  “這盤棋還保留當年模樣,一招棄子扭轉(zhuǎn)敗局,贏得朗朗乾坤!

  如今兄長大人難道又要為這片宇宙乾坤而舍棄坤兒么?

  別忘了,天地欠坤兒那筆債,到現(xiàn)在還沒有還!”

  戴奕的語氣漸重,一道金光彌漫瞬間整個大羅天,將天之最高天封鎖,從世間隔絕。

  “你怕是忘了,當年我還說過,

  ‘天地傾覆,與我何干!’

  誅殺道靈之事禍及玄坤雖有錯,但我并不后悔!

  哪怕將我的命抵進去,也決然不會令兄弟幾個全都死在道靈手中!

  即便重來一次,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當年那條路!”

  無道的目光從棋盤上移出,緩緩走向戴奕,氣勢如虹。

  戴奕眉頭漸漸鎖緊,凝重的看向無道,卻看見無道大袖一揮,從不停歇的大道真論“嗡”的一聲駐停靜止。

  天地時空停留在真輪停止的那一刻,無道的重重疊影徘徊于虛空之中,他言道:

  “可是!

  如今局勢并非當年!

  玄坤并非當年那枚未出世的殘卵!

  我也非當年之我!

  玄坤是我的親弟!

  誰也休想動他一根汗毛!”

  無道目光似劍,割裂虛空,直攪混沌,仿佛降世神明,震懾寰宇。

  戴奕一身金色光暈浮于身周,傲立在時空之外,無道身上的氣息壓來,血脈臣服之意頃刻間游上他的心頭,難以抵擋。

  這便是媧皇族傳承之下的血脈壓制:

  兄者為父,不可逆!

  “此言當真?”

  戴奕眉頭緩緩舒展,雙目微瞇,似在試探。

  “倒是你,為守道而生、為護道而存,你是否愿意為這份血脈相連,而割舍你與生俱來的使命?”

  無道不答反問,一雙紫目洞穿戴奕的神魂,戴奕元神之中的細微波動根本逃不出他的法眼。

  “哈哈,當年兄長為了救我等甚至愿意獻祭自己,我又為何不能為了諸位兄弟割舍那本就是大道強加我身的使命!”

  戴奕聞言后,心中甚是清朗,太清真一之意彌漫心間,多年所修的神性與人性交織,目中多了些許神圣與慈悲之意。

  “想我媧氏一族護衛(wèi)天地億萬載,可如今冥梟與玄坤紛紛身陷死局,這便是回報,可笑……”

  無道盯著大道真輪,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重重疊影疊加一處,喚出藐視之音:

  “天地不仁,那便由我操刀,為天地換一番血液!”

  一道紫氣從無道身周溢出,頃刻間彌漫諸天,上達真魔,下至九幽,諸天寰宇與那蕓蕓眾生皆如滄海浮云。

  大道雖能制衡乾坤,卻也終究如此,在那混沌巨獸面前仍舊如同螢火之光,亦無法與皓月爭輝。

  “咔嚓”一聲,大道真輪上的紫金之色渾然一變,再次恢復運轉(zhuǎn)軌跡,時空再次前行。

  從上一刻走向下一刻。

  戴奕身周金光散去,眼神中有一絲不可思議,問道:

  “難道……兄長準備沖擊桎梏?”

  “如今玄坤去立教,若是傳道有功,氣運加持下還可延緩幾年,不過冥梟之劫近在眼前。

  玄乾雖然護送他回九幽,但變數(shù)卻無處不在,若是沖破桎梏,重組天地亦非不可!”

  “這......兄長是準備......開天?”

  戴奕目瞪口呆的看向無道。

  “即日起,我將召回荒宇駐守無極宮,待解決完眼下之事后,我準備閉生死關。

  玄坤死了心不想拖累無極宮,竟自行除名,若是無關生死,你還是不要隨意出手!”

  無道凝重的說道。

  “是!”

  戴奕作揖回道。

  無道盯著大道真輪看著半晌,繼續(xù)說道:

  “玄坤是玄乾的命根子,此間事還是先不要告訴玄乾,待我出關后再說!”

  “這件事連我都瞞不過,怎么可能瞞得過二哥!”

  戴奕眉頭微蹙,似對無道之言并不贊同。

  “他若是發(fā)起瘋來,會做出什么,你又不是沒見識過,自行斟酌吧,再會!”

  無道拍了拍戴奕的肩膀,化作一道紫氣飛出道觀,視那堅固金光如無物,飛出大羅天,不知遁向何處。

  道觀內(nèi)只余戴奕一人,他望著無道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低頭去看那盤珍玲棋局,卻見一個水晶盤落于棋盤之上。

  盤上整整齊齊的碼放數(shù)十塊精美物件,顏色各異,均散發(fā)醇厚的香氣,誘人味蕾。

  戴奕有些差異失神,想他大道初成以來,不知辟谷不知多少歲月,這等口腹之欲早已置之身外。

  今日卻引出腹中饞蟲,他忍不住拾起一塊翠綠的方塊放在眼前端詳,喃喃道:

  “這是何等妙物?”

  “此物名喚糕點,乃是混小子特意孝敬我等,味道還不錯......”

  無道的聲音似遠似近,徘徊于戴奕心間,還有些許意猶未盡之意。

  戴奕含笑點頭,將糕點放在口中咀嚼,眼前一亮,忍不住加快咀嚼的速度,糕點下肚,渾身舒暢,口齒留香,從未嘗過此等珍饈。

  戴弈掃了一眼剩余的糕點,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揮袖散去棋盤上的浮灰,天地局勢瞬間躍然于眼前。

  他本不愿摻和天地之事,可如今玄坤深陷其中,他不得不為玄坤推演其中變數(shù),為他奪得那隱藏其中的一線生機。

  棋盤上金光閃閃,縱橫交錯,猶如天地大網(wǎng),他從棋盒中探出一枚擺子,掐在手中閉目冥思。

  大羅天內(nèi)的真一道氣紛紛涌入元圣宮,道館內(nèi)的造化氣息流轉(zhuǎn)不息,傳出陣陣天機玄妙之意。

  無道從大羅天飛出后,遁入通天柱,直奔瑤池境。

  瑤池寒潭前,那個白裙九姑娘愜意的躺在桃樹上,飲一壺清酒。

  她面容精致,貌美勝過桃花。

  半顰半笑炫秋水,一姿一態(tài)醉春山。

  九條雪白狐尾在她身后搖曳,一雙杏目望向遠空,拂袖化作九道白煙,飛入桃林中那座簡樸木屋。

  “嘎吱”一聲,兩扇木門緊緊關上,羽奴本在提籃采花,見九姑娘飛回房中,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位九姑娘向來不喜宅,今日天氣正好,她怎會錯過花間獨酌。

  遠空一道紫氣不斷逼近,三五息的功夫便落在木屋前,現(xiàn)出無道的身影。

  羽奴急忙放下花籃,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無道身前,欠身施禮,恭敬的說道:

  “小婢見過公子!”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無道揮袖將羽奴扶起,一雙星目盯著那扇木門,一刻也不愿移下。

  “神尊大人,您還是回去吧,九姑娘……”

  羽奴對無道苦口婆心的勸道,話到一半,卻被無道伸手制止,只聽他言道:

  “涂山九九,我今日前來非是糾纏,即日起我將閉生死關,我知道你不愿見我,但是有一事相托,事關玄坤,我……”

  無道將已準備好的說辭徐徐道出,卻不曾想,“咯吱”一聲,木門向內(nèi)打開,房內(nèi)傳來涂山九九輕柔的聲音:

  “羽兒,你去忙吧,請師兄進來說話?!?p>  無道先是一愣,當年他求死求活都難見此女一面,今日提及玄坤卻得她主動相迎,有那么一瞬,他還有些吃了玄坤的醋。

  不過佳人就在眼前,容不得他胡思亂想,頓時心潮澎湃,他闊步邁入小木屋中。

  羽奴欠身施禮,提籃去桃林采花。

  “咯吱……”

  房門再次關上,房內(nèi)空間仿佛與世隔絕,再傳不出一絲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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