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春風(fēng)生

　　學(xué)子總算是腦袋清明了，大部分人只剩下慶幸，還好他們還活著，他們當(dāng)初怎么就昏了頭呢！跟天子去要說法，現(xiàn)在想想真是后怕不已。

　　人往往冷靜下來了，就會發(fā)現(xiàn)一些自己上頭時所忽視掉的一些東西。他們這是被當(dāng)成槍使了吧，絕對是吧。

　　他們突然感受不到春風(fēng)的溫暖了，這是寒風(fēng)未散，刺骨銷魂。京都果然是風(fēng)暴中心，還好圣上仁慈，他們這也算是在風(fēng)暴中心存活了下來。他們至少還有機會回家過喝著小酒，聽著小曲的頹唐生活。

　　這場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場。主力都退散了，他們這些藏在幕后的還能在堂前繼續(xù)拼殺嗎？

　　魏王的人最先發(fā)覺此事也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他們最先撤了。想給呂琤添亂的世家也陸續(xù)地撤了。

　　天水嚴(yán)氏的人自然也跟著撤了，他們又不傻。

　　魏忠賢的視線劃過魏王的人，劃過世家的人，最后將目光落到了天水嚴(yán)氏的人身上。

　　身為一名下屬，他的察言觀色能力得過關(guān)：“督主，用不用屬下……”

　　“不用，小角色罷了。”就是能力不足還在他的眼前跳來跳去著實有些可笑。

　　這一場鬧劇從發(fā)生到結(jié)束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很多人都在重新評估呂琤，也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了東緝事廠上。

　　一個直屬皇帝，監(jiān)察京都的衙門，有這么個存在還真是讓人如鯁在喉??！

　　……

　　呂琤不過是在飛霜殿睡了個午覺，事情也便解決了。呂琤并不意外，重生那么多回，對于文人這種生物她已經(jīng)琢磨地不能再透徹了。

　　呂琤有點想出宮呼吸鮮鮮空氣了，但是想了想剛結(jié)束的科舉舞弊泄題案，她還是放棄了。大明宮是無聊，但它至少安全啊。

　　就在呂琤無所事事的時候，綠醫(yī)突然來報：“大家，平陽侯夫人帶領(lǐng)著一些女眷正在永安宮跟太后哭訴呢！”

　　“看來科舉舞弊泄題案只是告一段落，還沒有結(jié)束啊……這是夫人外交？”這都進了呂琤口袋一半，你還想往回拿，呂琤可不愿意，“備攆，去永安宮湊湊熱鬧?！?p>　　永安宮。

　　坐在上位的高太后感覺很麻煩啊，平陽侯夫人是惠帝姬的獨生女。

　　惠帝姬是景耀帝（呂琤她阿翁，景耀新政的主導(dǎo)者）最小的女兒，也是景耀帝晚年最為信任和疼愛的女兒。

　　惠帝姬能夠在一名帝王最為多疑晚年取得他的信任，必然是聰慧極了。

　　后來景耀帝決定立先帝為儲君，魏王不甘，甚至起了清君側(cè)的念頭。惠帝姬的外家何氏當(dāng)年掌握著禁軍，是先帝和魏王都想要拉攏的勢力。在惠帝姬的牽線搭橋下，何氏向著先帝靠攏了。

　　這也補全了先帝的武功。畢竟先帝在文臣圈子挺吃得開的，但不知為何他就是和武官走不到一塊去。

　　先帝有文有武，有景耀帝的承認(rèn)，基本上算是大局已定。

　　魏王見清君側(cè)成功的幾率不大，謀劃進行到一半，他就當(dāng)機立斷地賣了支持他的武將，所以說魏王是真的狠。

　　惠帝姬和她外家何氏其實是有著從龍之功的，在整個章和一朝都是春風(fēng)得意的。

　　惠帝姬沒有因為從龍之功而驕縱，正相反她極其低調(diào)，只有在先帝有麻煩，需要咨詢時，她才會刷一下存在感。因此先帝也很是相信惠帝姬和她外家何氏。

　　惠帝姬在不聲不響中積累了不少的人脈，在朝野中聲音不小。

　　高太后一直覺得，要不是惠帝姬生的晚了，說不定當(dāng)年的京都就是三足鼎立了。

　　惠帝姬的獨生女求見她也不好不見，但是見了吧，她還得聽她哭訴。而且平陽侯夫人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帶著朝廷官員的家眷一起來，一起哭訴，高太后被煩的頭疼。

　　偏偏她們求的東西高太后還滿足不了。不能輕易的打發(fā)，也不能滿足她們讓其自行離去，高太后就只能聽著，接受這摧殘。

　　就在平陽侯夫人要進行又一場哭訴的時候，門外的太監(jiān)突然高聲道：“陛下至——”

　　高太后是喜出望外，趕緊起身。

　　平陽侯夫人和官員的家眷們跟著起來福身行禮：“愿圣上福祿安康！”

　　“阿娘這兒竟有客？吾沒有打擾吧?！毖輵蚋l不會似的，在宮里朝廷游走一圈，保準(zhǔn)出來后各個都是影帝影后級人物。

　　高太后笑道：“沒有，六娘來得正是時候?！?p>　　“那就好。夫人們坐??！”

　　“諾。”

　　自從呂琤來了，這永安宮的哭訴聲總算停了。家眷們都將目光投向了平陽侯夫人。

　　目光里傳遞的消息就是：怎么辦？

　　還要不要繼續(xù)？

　　到底怎樣倒是給個眼神?。?p>　　平陽侯夫人其實也挺怵呂琤的，呂琤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她的母親。但是她的賓兒還等著她救呢，為了兒子她也得克服恐懼拼一把。

　　正主來了，平陽侯夫人也就干脆直接求呂琤了。

　　“圣上，看在，母親的面子上，求您饒了賓兒吧?！逼疥柡罘蛉水?dāng)然是得扯張大旗來充充場面。

　　“吾且問你，你來可是姑姑受意的？”

　　惠帝姬那么一個活得明明白白的人怎么可能來蹚渾水呢。

　　“這……”

　　平陽侯夫人聽到呂琤提到母親她還有些心虛，她母親告誡過她了，這事兒她不摻合，讓她自己也不要瞎摻合。賓兒的事就按照圣上的規(guī)矩辦，賓兒自然是能平安地從黑獄出來。

　　但是她家侯爺說什么也不肯出錢撈人，跟她來的幾家夫人，情況也都差不多。

　　好像是私底下達成了一些共識，想看看，不給錢，這么多人困著，皇帝扛不扛得住壓力，最后到底放不放人。

　　“吾再問你一遍，你來可是姑姑受意的？”呂琤的語氣是格外的嚴(yán)肅。

　　呂琤的問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平陽侯夫人的耳邊炸開，她可不能拿母親的名聲瞎搞，不然，她母親就饒不了她。

　　“不是的，阿娘她不知情。但是賓兒他按血緣上看也是……”

　　呂琤可不想聽平陽侯夫人打什么溫情牌，她直接打斷道：“吾就知道姑姑不是這么不明事理的人，犯錯的人當(dāng)然是要受到懲罰的，夫人您說對嗎？”

　　“對對，但是……”

　　呂琤再次打斷道：“夫人，吾也不什么不通情理的人，這樣吧，看在是姑姑外孫的份上，吾便給夫人打個九九折。夫人，這是吾的底線了?！?p>　　接著呂琤懟向那些欲言又止的家眷們：“夫人們，可是看到了？吾連姑姑的外孫都最多給打個九九折，規(guī)則制定了就是要遵守的。”

　　家眷們也說不出什么了，她們還能說什么呢？她們家里的關(guān)系還能硬得過平陽侯夫人？

　　最后呂琤下了通牒：“吾也不多為難夫人們，想必夫人們也是愛子心切，別無他法?；厝ジ嬖V家里人，朕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什么時候贖金到了，什么時候人就能回家！諸位請回吧，朕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吾不為難你們，你們也不要再來為難吾阿娘。”

　　最后家眷們空空而歸了，她們感覺的到呂琤的決心。

　　要是最后家里人還是決定不出贖金，那她們就算算是賣了嫁妝也得救人，進黑獄的是她們親生的啊，她們怎么能不管。

　　永安宮少了哭訴的夫人們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高太后如釋重負(fù)地說道：“總算是走了，她們是哭得我頭疼。六娘你真的不放人??？再來幾次，阿娘可扛不住?！?p>　　呂琤握住了高太后的手，用這最溫柔的語調(diào)說著最堅定的話：“阿娘，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再有人來，阿娘稱病便是。無論誰來，阿娘不想見，那就不用去見。阿娘是太后，后宮里面您最大?！?p>　　“知道了，下一次，我可誰都不見了。不然又得哭的我頭疼?！备咛笞匀皇嵌脜维b隱晦的告誡，她也就不再試探了。也不知道以后高氏的人出事，她的面子能打個幾折，反正這一次是沒高氏的人，且看看吧……

　　那些家眷回家后將呂琤的話傳給了家里人。有人慫了，繳納了贖金，有人想剛一波，拒不繳納。

　　贖金到賬了的，人自然也就被放了出來，而沒到賬的自然是繼續(xù)蹲黑獄。

　　呂琤并不知道她對白話的偏愛給她惹了個大麻煩。

　　其實會試舞弊泄題案已經(jīng)不再是大人物的重點關(guān)注的了。

　　那些大人物每個人的桌案前都有一封鄧錦會試的試卷。

　　李鈺的桌案上就有一份：“革新，景耀新政，今上……”

　　朱鴻的桌案上也有一份：“是機遇嗎？我等總算是有遇到春風(fēng)了嗎……”

　　謝韞的桌案上也有一份：“圣上何故肖景耀……”

　　京兆尹羅遂將寫好的告老奏章拿出來看了無數(shù)遍：“再等等，等恩科結(jié)束，一切告一段落后我就告老還鄉(xiāng)。京都怕不是要成絞肉場嘍。師傅，我對不起您??！但是我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拼不起。春風(fēng)起了，總會有人繼承您老遺志的……”

　　有人狂笑：“沒想到??！章和帝的女兒？景耀帝的孫女？哈哈哈——誰又能笑到最后呢，我等終將卷土重來，輸贏未可知！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

　　有人摔碎了杯子：“圣上走錯了路啊。沒關(guān)系，臣等定會幫扶圣上，走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