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懂還是不懂

　　且說尹默同李定在一間密閉的屋內(nèi)大談天下大勢，兩人這一談就是好幾個時辰，倆人推杯換盞，居然忘卻了此刻究竟是何時辰。

　　“要想打破持續(xù)這么多年的‘搖搖欲墜’，你覺得有何良策可以使其不再‘搖搖欲墜’？”

　　坐的時間長了，李定不禁有些疲乏，形象也是全然不顧，直接席地而臥，就這樣躺著同尹默對話。尹默倒也不覺得別扭，這些日子的接觸后，他大概摸清了李定的脾氣秉性，他就是如此一個不拘小節(jié)之人，于是自己也干脆躺在了地上，這樣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禮節(jié)性尊重。

　　“良策談不上，可我至少可以推斷一點！那就是想要讓朝廷恢復(fù)到從前的輝煌幾乎是不可能了，打破‘搖搖欲墜’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它徹底坍塌！”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尹默居然敢于講出來，可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完全信任李定這個人，否則這種話膽敢在外面講出來，怕是要遭遇殺生之禍。聽著如此的言論，李定倒也并不吃驚，甚至說內(nèi)心一絲波瀾都沒有，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

　　“坍塌？如何才能做到呢？”

　　盡管內(nèi)心早已明白一切，即使胸懷宏圖大志，可李定還是更想聽到尹默的聲音，或許給出的答案大概率自己不會滿意，可他就是想去聽聽這個年輕人的意見。通過這些日跟尹默的接觸，他真的覺得尹默的確是少有的能跟上自己思維的人，敢于跳出常規(guī)的思路，去想一些常人所不敢想的事情，這在當(dāng)今這個世道真是難之又難。可惜尹默能力水平確實有限，他能想到的雖然已經(jīng)超過普通人太多，可畢竟尚且年輕，許多事情思考得還是不夠深。

　　“我倒是有一個方法去讓其坍塌！”

　　翻過身平攤在地上，李定接著說：

　　“再拉入一方勢力，使其原有的三方勢力徹底失衡，‘搖搖欲墜’不就變成徹底坍塌了？”

　　尹默當(dāng)然也不傻，他明白李定這接二連三地向自己發(fā)問，是在試自己的成色，看看自己究竟夠不夠格跟著他去闖天下。發(fā)出疑問并不代表他李定什么都不知道，恰恰相反，李定心里此刻跟一面明鏡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計劃之中，這一點尹默深信不疑。其實尹默心中倒是有些主意的，比如“拉入第四方勢力”他其實早就想到了，盡管沒有想得更深，但至少這一點主意他還是有的，只是此時此刻什么都說出來了，自己在李定面前可能三兩天就把幾板斧耍完了，后面的日子可就只剩下“瞧不上”了，假若自己講得不夠透徹還有被李定認(rèn)為是“不懂裝懂”或者“想法天真”的風(fēng)險。藏拙，或許是尹默此刻選擇是最好的辦法！可藏拙又不能一味地瞎藏，那樣又會讓李定覺得自己這也不懂，那也不懂，到時候照樣會被“瞧不上”。所以，跟著李定這樣的人，要想讓對方徹底覺得自己是個有用之才，不是什么懂，有時候必須經(jīng)過自己的點撥才能明白事情，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不是成天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尹默自己必須認(rèn)真揣摩好自己的角色定位，該講什么，不該講什么，絕不能由著性子來。在李定面前，“懂”與“不懂”這個尺度的拿捏必須要非常精準(zhǔn)，懂的時候要裝不懂，不懂得時候又要裝懂，“懂”與“不懂”相互轉(zhuǎn)化，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懂”，什么是“不懂”，目的也就達到了，這便是尹默的處世之道，至少是李定面前的處世之道。讓李定覺得自己是“孺子可教也”，尹默追隨李定的目的便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