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洛陽城
“南蠻之地?為何要到那種地方?”
那地方雖然尹默從來沒有去過,但畢竟是讀書人,那里盡是一些蠻荒的族人,那群野蠻人行事可不比中原地區(qū)的人們,反正從書中看,從別人口中聽,所了解的就是那邊是非??植赖牡胤?。本以為自己去洛陽,獨自想辦法去干預(yù)朝廷的行為屬于極其危險了,哪曾想李定自己即將要去往南蠻,這樣一對比,自己去的那可是人間仙境,李定去的則是煉獄。
“那一帶和胡潛賢弟去的益州一樣,同樣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我們?nèi)绻窈鬁?zhǔn)備依托劉備去做很多事情的話,南蠻那一帶則顯得更為重要,現(xiàn)在你們還不曾覺得,日后自會明白,所以我必須獨自先去那里做些事情!”
說得含糊其辭,李定到底還是沒有說明自己為何要去南蠻,一句“日后自會明白”更是整得大家在云里霧里。尹默當(dāng)然知道李定的性格,他自己不想說,誰也沒辦法讓他再去說,所以也就不用再多問了。轉(zhuǎn)身即將離開的李定,再一次囑咐道:
“不要嫌我煩,我再次提醒,萬事小心為上,切不可逞匹夫之勇!切記切記!”
李定也比較直接,不像劉備那樣搞得生死離別一樣,不給尹默和王越再多說話的機會,揮了揮手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便要離開了,然后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外,那消失的背影是那般飄逸。這頓感人肺腑的臨別畫面,被另一個不遠(yuǎn)處角落里的一雙眼睛盡收眼底,此人身材略顯單薄,雙目開闔之際如有電閃,那雙眼眸射出利刃般的寒光,似乎能洞徹人心,又帶著幾分威嚴(yán),幾分滄桑,大約三十來歲的樣子。他靜靜的站在那里,腰脊如長矛般筆挺,散發(fā)著攝人的氣勢,仿佛千斤重?fù)?dān)也不能將其壓跨,他身著一身灰衣,料子很上去十分新,衣衫非常合體,將其身材完整展示了出來,只見他身材雖瘦削,但筋骨卻很是健壯。李定離開之時,居然還半回過身朝向這個陰暗處的人,他很清楚對方看得到自己,而他自己卻不曾看清對方的臉,但他知道那里會有一雙眼睛,李定回以對方一個淡淡的微笑,這個微笑究竟又意味著什么?
終于只剩下自己和王越了,尹默看著自己這位認(rèn)識了不到一天的同伴,他不能質(zhì)疑王越的能力,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幫手,好與壞自己都沒得選。
在去往洛陽的路途上,尹默不斷跟王越溝通著一些細(xì)節(jié)問題,但這個王越總是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那種莫名的傲勁兒讓尹默或多或少有些惱怒,但他又不能明顯表露出來,只能默默隱忍住,并且還不斷告訴自己,這人是李定選的,那就一定有他選擇的道理,肯定只是自己資質(zhì)太差,沒能察覺到王越身上的長處罷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來回顛簸,換了無數(shù)種馬車,也走錯過路,終于幾經(jīng)波折達(dá)到了洛陽城,也就是朝廷所在之地。
望著那高而厚的城墻,以及戒備森嚴(yán)的洛陽城守衛(wèi),來往絡(luò)繹不絕的人們,看著這一幕幕場景,尹默不禁開始有些打退堂鼓,自己要做的是干預(yù)朝廷,這可太困難了。站在這雄偉的洛陽城池前方,尹默終于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這種渺小隨之產(chǎn)生的是一種畏懼感,尹默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跟李定一起暢想的那些似乎在這一瞬間都已成為了天方夜譚。但即便是這樣,尹默還是不得不反復(fù)告訴自己,一切都已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李定去了恐怖的南蠻之地,胡潛獨自去了益州,夏侯博跟著前途未卜的劉備成天四處剿賊,自己如果真就這樣畏懼而退了,那他們所做的一切真就成了徒勞,除了全局崩盤之外,他們這些人怕是腦袋也基本保不住了。所以就算是硬著頭皮,尹默也是必須要去的,尹默自己告訴自己,別再給自己找什么所謂的理由了。
洛陽城,永遠(yuǎn)巍峨的城樓,就算外面戰(zhàn)火紛飛,這里只要不倒塌,總能給這生逢亂世的人們帶去一種內(nèi)心的鼓舞,讓人們覺得我大漢王朝依然是那個號令天下之主,時時踐行著“明犯強漢者,雖遠(yuǎn)必誅”的呼喊,即使它的內(nèi)部早已經(jīng)爛到了根兒上了。沒有飛鳥的天空,手握兵刃的士兵在城樓上畫面顯得多少有些孤寂,只留幾抹亂世之中那淡淡的凄涼。亦如一幅古畫卷,蒼涼的氤氳遮不住洛陽城那歷史厚重的回憶,不留痕跡地讓羈旅者的心不再漂泊,悄然融入這故事之中。透過厚厚的城墻,孩提悠悠唱著的童謠,不知從何處飄蕩而來,悠揚縈繞,近了又遠(yuǎn),遠(yuǎn)了又近,飛揚的塵土模糊著遠(yuǎn)方的視野,也模糊著殘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