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云老部加上殺狼部一共四百余人，此刻鴉雀無聲，戰(zhàn)場上只有自北而來的呼嘯風(fēng)聲。
“操，這也太殘暴了?！焙谝吕先艘呀?jīng)走了很久，華南笙才吐出幾個字。
一旁老扎卡不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喉間一陣刺痛傳來，他才緩過來，腦子里全是剛剛難以置信的六道流光。在場的人也漸漸緩了過來，每個人目光中帶著震撼，不可思議。
大家伙震驚的不是老人突然出手殺了趙將軍六人，而是他出手的一瞬間，應(yīng)聲而出若六道流光的箭矢，就連兀突骨目光也變得不同尋常。
草原上，除了馬術(shù)，最受歡迎的就是箭術(shù)。剛剛老者出手的六只箭，已經(jīng)在眾人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就像是心中無比崇信的草原之神。
“老扎卡，你能射出這樣的箭么？”華南笙問道。
“不可能，整個草原上也沒有人能射出如此驚世駭俗的箭。”老扎卡果斷搖頭，“那不是一支箭，兩支箭。是整整六只箭??！而且只張弓了一次，就分毫不差的射入六人體內(nèi)，整個草原也找不出第二個人，除非是草原之神轉(zhuǎn)世。”
“但老師確實(shí)已經(jīng)射出這樣的箭了，難道他是草原之神轉(zhuǎn)世？”華南笙扭過頭去，看著即將要消失的黑影，默默道。
“他，來歷的確驚人?！崩显ㄒЯ艘в行└闪训淖齑?。
“什么來歷？”
這么多年下來，華南笙依舊不知道黑袍老人的來歷，包括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老者從小教他另外一門語言，只讓他以老師稱呼。他素來知道老者武藝高強(qiáng)，卻沒想到會近乎神跡。當(dāng)下，華南笙有了打算，想要一探究竟。
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shí)。
“小子，你們竟然將大帥身邊的人殺了，你們死定了！”陰陽怪氣聲再次響起。
華南笙不以為意，剛剛一瞬間，他也是想開槍的。換句話說，那姓趙的今天必死！至于另外五人，他不在意，因?yàn)樗枚ㄖ饕廒w將軍根本就不敢和他賭。
試想，自己前程一片大好，為何要和一個混小子一命換一命？
“大帥身邊的人又如何？人是死在你們部落里，首先要遭殃的也是你們。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前段時間，在大漠里我們也殺了十幾個大帥的人?！比A南笙嘿嘿笑道，露出一口白牙。
陰陽怪氣之人不再言語，似乎相信華南笙的言辭，但眼神里的憤怒確實(shí)怎么也消不掉的。畢竟招安一事，也是他先提出來的，對接趙將軍也是他一手操辦的。如果真的查下來，第一個倒霉的一定是他。他大哥是什么樣的人，他清楚的很。只這么一瞬間，他竟顫抖起來，對華南笙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一旁老扎卡卻是另外一幅臉色，扯了扯華南笙的羊襖，道：“南笙，事情確實(shí)不對啊。你老師大發(fā)神威，一弓殺六人，部落要背鍋了?！?p> 顯然，老扎卡在經(jīng)過剛剛震撼過，也都緩過神來，開始思量突然發(fā)生變化的后果。
“別怕，我們在沙漠中遇到的馬匪就是這個邱之章的人。當(dāng)時就殺光了他們。這梁子早就結(jié)下了，也不差這一道?！?p> 老扎卡轉(zhuǎn)念一想，面色立刻沉了下來，“你糊涂，這兩者不一樣。你在大漠中滅人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今天場上四百張嘴巴，怎么封口？人邱之章再怎么不濟(jì)，手下幾千條槍還是有的。到時候大軍壓境，云老部怎么辦？”
華南笙還真沒想這么多，他就是一莽夫，殺得盡興就足夠了，可沒有老扎卡這樣深謀遠(yuǎn)慮。
“老扎卡，我們把糧食還給你?！必Ｍ还沁@時候開口了，“你們部落有一個草原之神，我們愿意臣服?！?p> 老扎卡擺了擺手，“我們只需要糧食，另外剛剛那人不是我們云老部人，你們無需臣服?！?p> “不是你們部落的人？”兀突骨震驚。
“確實(shí)不是，可能是一個游圣者。”老扎卡說道。不管怎么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和老人撇清關(guān)系。
“游圣者？那可是傳說中的人?！必Ｍ还茄凵裰型嘎冻鲆还上蛲?。
游圣者，是草原上的傳說。傳聞他們帶著圣命而來，游走草原四方，傳播圣意，宣揚(yáng)草原之神的故事。同時，他們帶著神力，手段非常，武藝高強(qiáng)。
“我們也不了解他，他是個神秘人。”
兀突骨不在言語，吩咐人將昨日搶來的糧食系數(shù)還給云老部。等待過程中，有一人跑過來，在他耳邊說了點(diǎn)什么，他神色一變。
“老扎卡，我們要走了，明年達(dá)慕大會也不參加了。你可別死，咱兩的仇我以后回來再報？”兀突骨突然高聲說道。
“走？去哪兒？”
“草原深處。”
殺狼部真走了，當(dāng)著云老部人的面開始拆卸蒙古包，帶上了所有的東西，包括放養(yǎng)的一點(diǎn)牛羊。老人、女人、孩童。全部走了，沒有遺漏一人。殺狼部所有人沒有人抵觸，很聽兀突骨的話。
趙將軍六人的尸體被兀突骨放火燒成了灰燼。
很快，此地空留傻眼的云老部人。
兀突骨其實(shí)不想走，很快就入冬了。在茫茫草原上四處游蕩危險性極大，只是相比較留在朗月湖，還是深入草原更加安全些。跟滅族相比，還是死部分人劃算。
兀突骨當(dāng)機(jī)立斷離開朗月湖的原因并不是死掉的趙將軍六人，而是因?yàn)榇┘t衣的女子不見了！兀突骨并不是徹頭徹尾的莽漢，恰恰相反，他是個聰明人，所以深入草原是最佳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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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糧食的云老部回去了，他們不知道大帥派來的人中，還有一個紅衣女子活著。再者，兀突骨輸了這比斗，心有惡氣，具體情形也并未對扎卡說。
回去后，老扎卡就把華南笙拖到一處蒙古包中，憂心忡忡。
“南笙，你趕緊收拾一下去城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崩显ɡ夏樕详庩幱粲簟?p> 華南笙一副少年心性，放蕩不羈：“害，老扎卡，不用擔(dān)心，沒事的?！?p> “沒事個屁！長這么大，你該懂事了?！崩显R道，“若真沒事，殺狼部為什么整個族群搬遷？在朔冬季節(jié)要深入草原？”
“他們怕了?！比A南笙淡淡說道。
“放屁！殺狼部一群人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死再多的人也只當(dāng)是去草原之神身邊侍奉，根本不會怕?！?p> “那是什么？”
“肯定是滅族之禍！”老扎卡自責(zé)，“我當(dāng)時也是大意，要知道你老師會不出聲的殺人，就該攔下他。而你也是莽撞，偏偏要和趙將軍對什么槍！今天要是退一步事情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么糟糕！”
“有這么嚴(yán)重？”華南笙似乎被唬到了。
“起初我也沒多想。但事后想一想，闖的禍太大了！確實(shí)是滅族的禍?zhǔn)?！?p> “那怎么辦。”
老扎卡搖搖頭，蒙古包內(nèi)沒了聲音。許久，長嘆一聲：“只有賭！”
“賭？”
“對，賭！”老扎卡渾濁的眼睛綻放精芒，道：“賭趙將軍六人的行蹤只有兩個部落的人知道，殺狼部深入草原，他們的人應(yīng)該傳不出什么消息。這段時間，我也會控制云老部的人員進(jìn)出，嚴(yán)防消息泄露?！?p>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趕緊走！去鎮(zhèn)上，盯著點(diǎn)邱之章的部隊(duì)。既然他來了西北，漢尓城肯定會去，你假裝去幫你爹籌備糧食，實(shí)則監(jiān)控他們。一旦有大規(guī)模人員調(diào)動，馬上通知我?！?p> 聽到這話，華南笙為難。
“老師，還留下我要教我東西呢?！?p> “如今處境就是你二人一手造成的，要不是你老師實(shí)在嚇人，當(dāng)初就該攆走他。”老扎卡搖搖頭，“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我要為整個部落謀一個生計(jì)。”
華南笙許久不再言語，在等待，支支吾吾最后答應(yīng)：“我去找老師商量商量?！?p> 老扎卡跺跺腳，轉(zhuǎn)身離開蒙古包，空留一聲感嘆：
“你呀，就該懂點(diǎn)事！”
華南笙摸摸腦袋，確實(shí)想不出來他哪里做錯，心里嘀嘀咕咕：熱血上頭，我一少年怎么止的住。他要?dú)⑽?，我還就不能殺回去了？什么道理啊。
最后，他還是出了門，朝西邊石頭屋子走去。神秘老人的馬系在屋子前面，老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