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普通弓箭射出的箭矢竟然如同炮彈一般炸開,聽起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當(dāng)它真是發(fā)生的時候,不信、荒誕的種種感覺就出來了。
眼下,邱之章就是這樣的狀況。自己是招惹了什么樣的怪人?前一腳死了左峰,在幾百人的搜查下給華氏父子跑掉,炮擊竟然拿不下一個小石頭屋子,眼下三支箭矢卻有三發(fā)炮彈的威力。邱之章突然感覺這個世界是不是有問題?
白袍人沒去理會耳邊的哀嚎,雖然他本是想出手阻攔一二,奈何時間確實趕不上,于是作罷念頭,現(xiàn)在目光緊縮這沐浴金光下的老者。
“白衣,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老者手上多了一桿騎槍,臂攬騎槍指向白衣,大聲怒斥。
“你我不過實力相近,如何口出狂言!”白袍人冷冷回道。
“實力相近?”老者目光犀利,輕輕一甩韁繩,沐浴圣光的馬匹漸漸向前動了起來,“你我交戰(zhàn),你丟了一只臂膀,也敢妄談與我實力相近?”
老者言語依舊平淡,仿佛古寺老僧,泛不起一絲波瀾。
白衣也舉起僅剩的一只手,冷冷笑道:“七苦信仰入體,你的滋味也不好受吧?!?p> 老者坐下黃馬與老者融為了一體,起伏間明顯可見老者與馬兒匹配。初時,馬蹄點(diǎn)地,慢慢行走,漸漸地從開始的點(diǎn)地跑了起來,越跑越快。
“實不相瞞,當(dāng)年我殺的像你一樣的白衣不知多少,你們紫衣副教皇日子也不好過?!崩险呓又f道。
“你!”白袍人怒道,“空神信徒不可活!今日,你們?nèi)吮厮?!?p> 他也動了,手上的戒指流轉(zhuǎn)光芒,隨著白袍人口中咒語不斷,戒指上的光華越來越重,越來越炫目!五彩漸漸的變成七彩,隱隱變得深邃,白袍人的氣勢也水漲船高!
“你可別忘了,這是下雪天。”白袍人冷聲笑道。
是的,隨著咒語念起,白袍人攪動了整片雪地。無數(shù)白雪如同龍卷一樣被卷起,圍繞在他身旁,不斷盤旋,不斷上升,將白袍人圍在中間。四周光線仿佛被人攫取,變得暗淡,像是滅世之兆。
在華南笙眼中,自己的老師此刻就像是一位黃金鑄就的戰(zhàn)神,一舉一動金光無限,朝著漸漸暗淡的風(fēng)雪中奔去。
“沫沙,我老師會贏么?”華南笙不由緊張。
沫沙挑眉,覺得華南笙這個問題有點(diǎn)幼稚,“你老師強(qiáng)悍無比,難逢敵手,就算再沒落,也不是區(qū)區(qū)一介白衣可以欺負(fù)的?!?p> “可你看,白袍人的氣勢明明就壓過我老師啊。”
沫沙翻了個白眼,她很想說自己的那塊表就在老者身上。所以,不管怎么樣老者都不會出事,但她還是忍住,并沒有告訴華南笙,而是換了一種說法:“做徒弟的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老師呢?”
“我…”華南笙還想要辯解,卻被沫沙打斷。
“你好好看,這是你老師最后一次活著綻放光華了,日后再見就只能去空神那里了?!蹦痴Z氣中夾雜一絲落寞。
被如此話語一攪擾,華南笙也想明白了,確實是這么回事:老者殺完這一場,恐怕就再也無法指點(diǎn)他了。
剎那間,他也沉默了。
“記住他吧,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一個好老師?!蹦撑牧伺娜A南笙的肩膀,轉(zhuǎn)身去收拾剩下的兩匹馬。
“你這是做什么?”華南笙扭頭問道。
“你總不能認(rèn)為,我們能將邱之章的幾千人都?xì)⒘税??就算能殺,這是多大的血?dú)?,多大的罪孽?”沫沙無語。
眼前,老者和白袍人就要接觸,就要交手了。
此時的老者騎著馬兒已經(jīng)狂奔起來,他的騎術(shù)堪稱絕對,整個草原上也找不出第二人有他如此精湛、漂亮的騎術(shù)。人和馬融為一體,舉止行動恍如一人。
白袍人攻勢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在神秘七苦信仰加持下,他已經(jīng)凝聚出諸多雪錐!
沒有多說什么,在老者騎出隱匿的屏障后,雪錐瘋狂襲來,猶如萬千箭矢,密密麻麻,無處躲避。
幾乎一瞬間,屏障上被打出數(shù)千道漣漪,此起彼伏,隱隱有些不穩(wěn)。還有極大一部分方向正是騎著馬匹沖鋒的老者。
老者手中騎槍斜上方四十五度頂著,一道屏障就此出現(xiàn),就像一個罩子,罩住他和坐下的馬匹。諸多雪錐打在罩子上,紛紛融化,化作水低落地面。
白袍人面色沒有變化,手中的戒指旋轉(zhuǎn)的更快,一瞬間引下大霧!大霧從天而降,猝不及防。
老者渾然不放在心上,似乎早有預(yù)料。石頭屋子前的一塊平地綻放起金色光芒,幾道隱秘的符文一閃而過。砰然一聲,一股巨風(fēng)來臨。
突然降下的大霧在大風(fēng)面前毫無抵抗地,由中心向四周滾滾散開。和上次漢尓城大霧突然消失如出一轍!
白袍人面色鐵青。
不由的,再一次默念咒語。天空中冒出諸多小碎冰,漸漸凝聚,聚集,變成一道極大的冰墻。隨著白袍人大手一揮,冰墻轟隆一聲坐落在前面。與此同時,病墻前面生長出無數(shù)冰刺,用意就是阻擋老者。
可老者何時怕過,手中騎槍舞動,劃了一個大圓。正好地上有幾塊巴掌大小的碎石頭,老者經(jīng)過,挑起來扔出。扔出的石頭依舊勁道十足,打在冰墻上,碎了不少冰棱錐。
這一幕看在華南笙眼里,忙不迭喊道:“沫沙,七苦教能操控天地異象,難道是魔法?”
沫沙回道:“你知道七苦是哪七苦么?”
這個倒是觸及華南笙的知識盲點(diǎn)了,他搖頭。
“風(fēng)沙苦,冰雪苦,王權(quán)苦,高寒苦,???,西火苦,土木苦?!?p> “這有什么講究么?”
沫沙沉默一會道:“有!這七苦對應(yīng)的就是法林迪亞的七個領(lǐng)地:雪彎草地,林沼地,高領(lǐng)山地,多索沙地,加列群島,西土,王領(lǐng)。七苦每一個派系所施展的手段都不同,七個紅衣對應(yīng)的也是七個派系。面前這個白衣明顯就是冰雪苦的成員。”
華南笙皺著眉頭道:“這七苦神的企劃很龐大啊,這是想試圖霸占整個法林迪亞?”
“誰說他們不是呢?”沫沙回道。
就在兩人交流的時候,場面上的情況又發(fā)生了變化。
老者騎馬已經(jīng)沖刺到了前方,手中騎槍猶如赤霞覆蓋,在暗淡的風(fēng)雪中耀眼無比,像是黑暗中一道擎天光柱。
面前是泛著寒氣的冰墻,可這也沒有影響到老者的沖鋒。恰恰相反,老者的沖刺速度更快,沒有一絲畏懼。手中騎槍在挑開諸多碎石后,也保持筆直的姿勢,一如沖鋒的華南笙。但此刻老者明顯要更英勇,更顯霸道。
離冰墻越來越近,它散發(fā)的陣陣寒氣像是一頭惡狼,就要吞噬一切。而白袍人又加了一點(diǎn)東西。
僅有的一只手竟是抬頭而去,他閉上眼睛,仰頭對著天空,默誦七苦名號。
這一切在一瞬間就有回應(yīng),冰墻之上蒙上了一層暗淡的白光,在光線扭曲的這里,顯得瑩瑩而幽深。
不是只有白袍才有信仰之力,老者也有!他牽著馬繩的左手上有兩塊表,此刻雖是閉合,卻有金光冒出!
“敬以空神最大的信仰!斬落萬千鬼物!”老者沒有低聲,而是高誦空神之名。
緊接著,一股不亞于白袍人的信仰降臨,施加在騎槍之上,騎槍越發(fā)圣潔,愈發(fā)駭人。伴隨老者到達(dá)冰墻之前,騎槍頭積蓄的威能達(dá)到了一個閾值。
從側(cè)面看,此時騎馬老者就像是一個沖鋒的火箭,正撕開漫天風(fēng)雪,直向前沖。
砰!
長槍還未觸碰冰墻,后者的冰錐已經(jīng)融化脫落。待到老者手中的騎槍觸碰到冰墻的那一刻,兩股信仰碰撞,就像是一?;鹦且婚g滿是粉塵的屋子。
轟隆隆!
爆炸從接觸的一點(diǎn)開始,之后便像是引發(fā)雪崩一般,從一點(diǎn)向整條冰墻蔓延。崩裂開始,近乎百米長的冰墻在兩股氣勢盤旋攪擾下一點(diǎn)點(diǎn)的碎裂,崩開。
如此情況也在老者身上上演,即使是擁有沫沙那塊懷表,老者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噴吐一大口血來,坐下大馬長嘶一聲,皮膚表面滲出無數(shù)血絲,泛著紅色。
白袍人也不好受,在兩方信仰交匯之時,他猛然噴出一大口血,面色蒼白。饒是如此,他也未曾放下舉起之手!
這是信仰之戰(zhàn),絕不可能松手。
“呼,和!”老者大聲呼和,扭動肩膀,安慰坐下大馬,騎槍依舊不變,繼續(xù)朝著白袍人沖去。
騎槍在經(jīng)歷一波撞擊,炫目之光消失,滿身傷痕,但銳氣依舊,可破乾坤。
沫沙和華南笙在一旁見證著,驚訝到說不出話來,誰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結(jié)局,確實難以理解。
“沫沙,你怎么看?!比A南笙是永遠(yuǎn)忘不了之前那一幕,老者持槍沖鋒更是在他腦海里死死烙印。
“天人,驚為天人!難以揣摩?!?p> 就在這時,沫沙面色突變,“完了,我們馬上走!”
“走?為什么?”華南笙不解,“怎么說,我們也要送我老師最后一程,怎么就走了呢?”
“那是決死令!”沫沙緩緩道,“你老師確實讓人敬佩!”
“決死令?是什么?”華南笙望著全身逐漸泛紅的老者,不解的問道。
“以生命獻(xiàn)祭空神,換取最大的信仰,自己則是必死!”沫沙嘆道。
老者確實動用“決死令”,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如此一來,不如用自己的命,多替華南笙他們背上點(diǎn)人命。
“南笙啊!”老者仿佛回到中年,氣勢蘊(yùn)藏體內(nèi),如海一般,“老師走了!愿你保守信仰,一生無憂!且看老師如何誅殺惡人!”
華南笙眼淚根本不受控的掉落,尤其老者說的“一生無憂。”觸動華南笙心弦,一道道記憶涌上心頭,在眼前回放。
沫沙拉起華南笙的手,輕聲道:“走,這是不可逆的操作。你老師再厲害也不可能殺光邱之章的數(shù)千人,我們得趕緊走!”
華南笙搖頭,雙手捏緊拳頭。
“老師在前面頂著,我們在后方逃跑?沒這樣的事情?!比A南笙轉(zhuǎn)身拿起大弓,盡力撐開弓弦,搭上箭矢,試圖幫助老者。
只是,箭矢并沒有飛出多遠(yuǎn)。被天地間彌漫的冰雪之氣消磨,化為湮粉。
“南笙,走吧。老師為你守護(hù)最后一段路!”老者滿身通紅。
此時老者血液在沸騰,是真切的沸騰,渾身冒著白光,跟著頭發(fā)眉毛還有戴在頭上的帽子也都燃燒起來。
決死令!到死方休!
白袍人見狀,喃喃道:“瘋子!”
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試圖撤走。
華南笙在沫沙的極力勸說下,上馬,再瞧見最后一眼渾身冒著血光的老者,就往西邊而去。
白袍人想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困在一處密閉空間之中。坐下馬在不斷繞著,仿佛鬼打墻。
“想走?別做夢了,隨我一同赴死吧?!崩险咂嗳恍Φ馈?p> 此刻他已談不上人,渾身血肉燃燒,只剩一個骨頭架子。左手上的兩塊懷表在綻放幽光,不斷釋放的同時也不斷在吸取什么。
突然,他將左手的兩塊懷表朝天丟出。懷變化作一道光芒,竄天而去,往西方而去。
白袍人見走不出,干脆豁出去了,摘下了戒指,將其含在嘴中。剩下的一只手不斷揮舞,無數(shù)碎冰浮現(xiàn),不斷攻擊老者。
但老者現(xiàn)在勢頭迅猛,又豈能是幾塊碎冰可擋?
隨著兩人越來越近,白袍人心中是愈發(fā)的慌亂。索性在地上伸出諸多冰刺,試圖阻礙老者的步伐。
但決死令的不只是老者,連帶著坐下馬,一同獻(xiàn)祭。毫不夸張說,現(xiàn)在的老者和馬匹就像是亡靈騎士,只剩骨架,而氣勢威能達(dá)到了一個罕見的高度!
冰刺并沒有阻礙,在馬蹄踏上的一瞬間,冰刺已經(jīng)化為一灘水。
白袍人的諸多手段都被老者無情破開。
在最后關(guān)鍵時候,白衣怕了。哆嗦間,戒指從口中掉落,滾落草原上。
伴隨著,老者騎槍貫穿白衣體內(nèi),戒指砰然碎裂。天地間盤旋的七苦信仰立刻沒了蹤跡,天地恢復(fù)清明。
緊接著,老者將目光看向了邱之章。肥豬似的邱之章已經(jīng)看傻了,這兩人近乎神仙般的戰(zhàn)斗看傻了在場的幾千人,怕是這輩子也難以忘記。
“你,也得死!”老者騎槍指了指馬上的邱之章。
邱之章連忙滾落馬下求饒,沒有一絲猶豫。
然而,老者還是來了,只是不是真人,而是一桿騎槍。
在殺死白衣老者之時,老者已經(jīng)用完了所有的信仰之力,隨著騎槍被扔出,老者連帶著坐下馬轟然碎裂,四散而去。
騎槍的威能不減,直奔邱之章而去。后者嚇了個半死,連著往后退去。騎槍最后插在了邱之章尿濕褲子的中間。
他驚魂不定!嚇出一身冷汗。
過兒很久,可能是一炷香,可能是一刻鐘,可能是一個多時辰,他緩了過來。
“給老子把那兩個小混蛋追回來!”劫后余生的邱之章不是慶幸,而是更加憤怒,連著發(fā)號施令,“剩下的人給老子將整片草原屠了!”
草原生出一股風(fēng),帶著血?dú)狻?p> 除了云老部和殺狼部,圍繞著朗月湖的所有部落都難逃殺劫。
這一日,草原之神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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