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梁友,十幾年來沒有在這個讓人心疼的母親面前忤逆過什么,唯有這次,異常堅定。
趙繼云順遂了這些天,哪里受得了這些,瞬間就有些氣急敗壞,“你為什么非要學生物?金融哪里不好?!”
“那你說,你為什么想讓我學金融?”梁友深知生氣毫無作用,所以一直盡量心平氣和。
趙繼云如預(yù)期一樣卡了一下。
“你想讓我爭。”梁友一語中的,隨后無力的坐到沙發(fā)上,“這么多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希望你放棄,放棄梁家,現(xiàn)在我長大了,我想帶你逃離這里,你為什么還是不肯放棄,這些本就不是你的?!?p> “怎么不是我的?!我在這里快二十年!”
梁友拿起外套,不想和她爭辯,卻又被她在門口拉住,“小友,現(xiàn)在這個家不是以前了,我不用低三下四了…”
“—可我覺得這里變得更加詭異了?!?p> 梁友摔門而去,修長的背影,陽光灑下,白色襯衫淺藍褲子,像極了當初的梁良。這般陽光美好的樣子,她怎么允許有人將他打入泥潭。
趙繼云拿定主意,將梁家的產(chǎn)業(yè)逐漸轉(zhuǎn)移,可是具有股東會的企業(yè),她卻沒法動手。垂掛在眼前的肥肉卻吃不到嘴里,她的心急的隨時都像是在滾油里。
想來想去,最先要解決的還是柳念的兒子,那個唯一威脅繼承權(quán)的人。
“貓咪,我做了小孩兒都喜歡的馬蹄糕,你要來一塊嗎?”
貓咪如同鬼影,忽然出現(xiàn)在窗臺上,一躍而下間,變換人形,黑袍曳地銀龍紋飾,九尾貓形狀的銀色發(fā)冠,一派清貴。修長白指伸出來,竟比那馬蹄糕還要白凈幾分,讓人不自覺的自慚形穢,生怕一個呼吸就臟了面前的人。
“很甜?!?p> 趙繼云愣了幾秒,才慌忙回答,“…是,是啊?!?p> 玄喜淺灰的眼瞳將她收進視線,“那孩子會喜歡,只不過,你要想好?!?p> “什么代價我都愿意?!?p> 玄喜暗暗垂眸,消失在她面前,而白色的桌子上留有一簇柔軟貓毛和咬了一口的馬蹄糕。
讓梁初把那孩子從游樂園帶出來,趙繼云拿出了馬蹄糕,男孩猶豫著接過,不敢下口,眼睛一直看梁初,不得不說,親生的就是不一樣,不光長相連動作都是那般相似。趙繼云笑笑,“吃吧,你爸爸吃過了。”
男孩這才將糕點靠近嘴邊,入口的瞬間,被突然出現(xiàn)的人影奪下。
“小友?”趙繼云有點吃驚,“你怎么在這里?”
梁友一向溫文爾雅,此刻卻黑了臉,“媽媽,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你,你認識他?”
梁友點點頭,像是咽下了千言萬語,拉起那個孩子離開了胡同。
男孩被他拉的踉踉蹌蹌,卻不想剛剛那般害怕,還主動問:“你到底是誰?”
“我是,算是你哥哥吧?!绷河讯紫氯ィ瑴厝嵋恍?。
剛剛那個不認識的阿姨,還讓柳欲心有余悸,但眼前的大哥哥,集訓時就從山上救過他,還給他包扎傷口,照顧飲食起居,此時笑著更是說不上來的溫柔,他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剛剛叫那個人,媽媽?”
“你應(yīng)該知道你爸爸還有另一個兒子?!绷河颜f出口又覺得和一個孩子說這些未免有些為時尚早,便不再說,“總之你以后,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其實柳欲很早慧,聽見這些幾乎瞬間就捋清楚了關(guān)系,但還是裝作懵懂的樣子點點頭。
梁友再次站起來,“我送你回去?!?p> “我媽媽說,你們要爭我的財產(chǎn)?!?p> 梁友遲鈍了一下,很沒想到這孩子還這么小,就被人灌輸這樣的思想,“不管他們怎么爭,我都不會和你爭,因為那些本來就不是我的,梁初是你爸爸,那些是他的,未來或許也會成為你的,但這些和我無關(guān)?!?p> “我喜歡做生意,但是我才不要梁家的,我要自己開公司?!绷牬笱劬?,和他大眼瞪小眼,兩人的表情都很認真,過了一會兒,梁友才反應(yīng)過來這樣有多滑稽,連忙轉(zhuǎn)移視線。牽著他向前走著,淡淡的約定,“那就這樣說好了?!?p> 楓葉正紅,有一片小巧的,就掛在了梁初頭發(fā)上,柳欲夠不到,便一直盯著,盯著盯著就突然很想長大,大到也可以去摸摸他的頭,給他摘掉那片葉子。
這么出了神,身體就被人一拽,離開了梁友的手。
柳念溫婉的柳眉在此刻盡顯刻薄,“你想帶我兒子去哪?”
“我…”梁友話剛出口,就被柳念一巴掌扇了過去,頭偏向一旁。
“誰叫你來的?”
梁友不再解釋,轉(zhuǎn)頭就走,柳念被柳欲拉住……
回到家里,面頰上的紅印,很快被堵在門口的趙繼云發(fā)現(xiàn)。同樣都是壓抑久了的女人,發(fā)起瘋來,彼此不遑多讓。只是在梁友的勸說下,趙繼云不是偃旗息鼓,而是換了另一種方式報復(fù)。
一個人恨意發(fā)酵在四個人的心里,并且以三倍作用在每個人的身上,趙繼云足不出戶,自有忍不住的婆婆首當其沖。只是她要忍受著恨意的煎熬,一分一秒,直到四個人的恨意都找了出口。
柳念重傷,而老婆子在爭執(zhí)中摔到后腦勺,當場死亡。
此事一出,媒體嘩然,掀起軒然大波。
眼底的恨意消散,黑貓的胸口整個變白,耳朵也全被白色覆蓋,淺灰的眸子像是月亮旁邊的云。
而代價,是梁良隱忍數(shù)年的愛意,在歸國飛機上,煙消云散。
黑貓消失于夜色當中,梁良風塵仆仆回到家中,趙繼云連忙迎接,擦掉了艷麗口紅,盡量回歸從前的清理模樣,而梁良不過蒼涼一瞥,眼中愛意與隱痛忽然不見,像是看待一個陌生人。
趙繼云愣在樓梯口,鼻頭一酸,卻流不出眼淚,只能心碎的一笑,卻不知貓妖同時剝奪了她哭泣的權(quán)利。
心口憋得發(fā)疼,趙繼云跑進房間,“貓咪~”
玄喜搖身出現(xiàn)在房間里,“怎么了?”
“我要貓毛…”趙繼云說到一半,又否定了自己,梁良或許只是悲痛過度,所以才對自己視而不見,她何必如此自我懷疑,從前每一年,梁良回來的時候,眼中隱晦的愛意都是那般濃烈,他不是個朝三暮四的人,二十年不婚不戀的愛,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玄喜環(huán)胸靠墻,看著眼前的凡人糾結(jié)否定,很有意思,也很討人厭,他沒有任何提醒的義務(wù),不然,這次出山將毫無樂趣可言。

淺溪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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