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癡男苦女
穆府報春院沈菱房間里傳來一陣陣笑聲時,門口有丫鬟稟報:“沈夫人,三公子求見七小姐,此時正站在報春院外等回話呢!”
沈菱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玉染:“三公子!可是為了五小姐的事?”
“這可不好說,也許是為他自己的事呢!”玉染狡黠一笑,走了出去。
報春院門口,穆子琛來來回回渡來渡去,反反復(fù)復(fù)搓著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三哥找我可是有事?”見到一向穩(wěn)重成熟的穆子琛如此急切不安的模樣,玉染便開門見山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柫司洹?p> “哦!聽聞七妹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蹦伦予∶銖?qiáng)做出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可有些抖動的雙手卻如何也沒控制住。
時至深秋,報春院門口種植的花兒已經(jīng)干枯凋謝,殘枝敗葉迎風(fēng)而動。
秋風(fēng)習(xí)習(xí),帶著絲絲涼意,可穆子琛臉上竟?jié)B出一層薄汗,迎著秋日的陽光竟給他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韻味。
“三哥這話說的有些虛偽了,既然找到我,有什么事直說就是了,若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庇袢疽浑p桃花眼巧笑嫣然,雙臂抱胸,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五妹之事想必七妹已經(jīng)知曉了吧!昨晚父親找過我,告知了李家之事。唉……”穆子琛一聲長嘆,那一聲嘆息,竟超出了年齡段所能承受的范圍,讓穆子琛面上多了一層憂郁與憂愁。
“三哥也主張父親的意思嗎?”玉染試探性的問道。
平穩(wěn)下來心情的穆子琛說道:“李家犯的可是通敵叛國罪,有點交情或是沾親帶故的都避之不及,若此時主動迎上去,無外乎自尋煩惱,甚至于斷了自家根基。我跟父親說過這些,可父親卻說我唯唯諾諾,甚至罵我沒有人情味,不管五妹死活。唉……”
穆子琛又是一聲嘆息,而后說道:“剛剛錢管家說,父親帶著李家派來的人去府衙自首。如此說來,還是七妹的話有力度。穆家有七妹這樣的女兒是穆家?guī)资佬迊淼母猓呙萌羰悄袃荷矶〞蔀閲畻澚?!?p> “三哥如此的婀娜奉承是在討好我嗎?想來所求之事有一定的難度呀?是觸犯規(guī)矩禮法呢?還是違背理常道義呢?”玉染問的直白,她可不想跟穆子琛打太極,她沒有那么多精力與時間探討人生,更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閑話之中。
穆子琛咬了咬牙,雙拳緊握,思量片刻后,說道:“此地說話不方便,七妹能否借助院里閑置房間一用?”
“好!隨我來。”玉染轉(zhuǎn)身,頭前帶路。
穆子琛緊隨其后,與玉染保持兩步距離進(jìn)了書房。
“這是父親在報春院的書房,父親去府衙,此事如此重大,估計會跟府尹一同進(jìn)宮見國主,在平陽郡的奏章沒到前父親怕是回不來了?!庇袢酒狡降恼Z氣,卻說出了一個驚天的大事,讓穆子琛臉色青了又白。
見到穆子琛的變化,玉染心里竟一軟,說道:“三哥應(yīng)該明白父親此舉有利無害,不過是在宮里呆兩日罷了,卻可以換來穆家的安穩(wěn),值得!”
“七妹言之有理,是我思慮不周,懺愧!”穆子琛沖玉染一禮,臉色突然一紅。
“七妹……”穆子琛輕喚了一聲,話落撲通跪在玉染腳邊,眼里竟含著淚水。
玉染虛扶了一把:“三哥這是何意?快起來!”
“七妹貴為寒王側(cè)妃,受得起這一拜?!惫虻氐哪伦予〉痛怪^,卻挺直了腰桿,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tài)說道:“七妹,我……我……我有一事要求七妹,望請七妹指點迷津。”
玉染在椅子上坐好,神情嚴(yán)肅的說道:“三哥,有事但說無妨,我若能幫到之處定會盡全力相助。”
“七妹,我……我……”穆子琛吞吞吐吐了一陣,眼一閉心一橫的說道:“我……我和英蓮兩情相悅,奈何受身份、禮法約束,求七妹為我們指條明路?!?p> “英蓮?大嫂!”玉染驚呼一聲,忙捂住了嘴,瞪著一雙桃花眼望向穆子琛。
“是大嫂,英蓮是她的閨名。其實我比她還年長一歲。”穆子琛低垂眼簾,緊張而又激動的情緒稍有緩解,語氣聲音也穩(wěn)定柔和下來:“第一次見到英蓮時,是在大哥葬禮上,英蓮那副柔弱的身軀承受著不該有的喪夫之痛,看到哭成淚人的大嫂,我突生一股異樣的感覺,隨著年齡的增長,那種感覺越發(fā)強(qiáng)烈,那是對其他女子沒有的感覺?!蹦伦予⊥nD下來,抬頭看向玉染,不確定的問道:“七妹不會笑話我吧!認(rèn)為我是卑鄙無恥之徒?”
玉染莞爾一笑,緩緩起身扶起了穆子?。骸叭?,起來說吧!”
這次穆子琛沒有推脫,站起來坐到玉染對面的椅子上。
為了緩解穆子琛顯現(xiàn)出來的尷尬與不自然,玉染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穆子琛:“男女情感之事,乃是出于本能,更是人之常情。我倒是佩服三哥的勇氣與膽量,我認(rèn)為三哥沒有錯!”
“真的!我就知七妹會理解我們。”玉染一番話打消了穆子琛的顧慮,片刻的喜悅后,一臉的茫然無措,唉聲嘆氣道:“唉!可此事有悖常理,為世人所不恥,即便我和英蓮兩情相悅,也只是鏡花水月一段無結(jié)局的感情罷了。嗨!我只是心疼英蓮,她這一生難道只能在穆家默默無聞的度過嗎?她才十八歲呀!花季年華卻背負(fù)著寡婦、克夫的罪名,她只是來給病入膏肓的大哥沖喜的,她何其無辜,何其命苦,世人為何要為難一個弱女子呢?唉……”
穆子琛一番言論與這聲長嘆讓玉染對他刮目相看,她沒有想到古人也會對抗命運(yùn)反抗婚姻。
“三哥倒是個癡情男兒,難得呀!”玉染由衷贊嘆一句,又說道:“今日祖母也夸你了,說三哥明年便是弱冠之年,準(zhǔn)備要考取功名,將來要入仕途。祖母還準(zhǔn)備找官媒為你尋門好姻緣。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呵呵!三哥輕而易舉便全得到了?!?p> “呵呵!”穆子琛一聲苦笑,搖了搖頭說道:“七妹何苦試探挖苦我呢?我對英蓮之心日月可鑒,若今生能與英蓮攜手一生我寧愿做個普通人,過著平凡的生活?!?p> “三哥有情有義,可是大嫂……”玉染不確定的看向穆子琛,問道:“大嫂深居內(nèi)宅,雖已成親,對男女之情未必看得清楚透徹,三哥確定大嫂的心意嗎?對你是真心嗎?”
“以前我只是一個人默默感受著那份悸動,因她很少出楓院,所以我會在沒事時偷偷跑到楓院外的一棵梧桐樹上張望。楓院后院有一小塊地,是英蓮自己開墾出來的,正對著梧桐樹。從春到秋,我會看到她不是在小菜地里忙碌,就是在菜地旁的秋千上做女工活。忙碌的生活可以讓她忘記憂傷、煩惱、憂愁與不愉快?!蹦伦予∥⒉[著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一年前,我在一次偷看時,看到她捂住胳膊一副疼痛難忍的樣子。那副欲哭又不敢哭出聲的痛苦神情,至今想起,心里都不舒服,那種情形之后又看到過好幾次。此事一直讓我耿耿于懷,直到去年除夕時,我終于找到了機(jī)會,當(dāng)時只有她和貼身丫鬟從瑞福居回楓院,我鼓足平生的勇氣攔住了她,那是我第一次與她近距離接觸,那副弱不禁風(fēng)的身軀我見猶憐。”穆子琛心疼的捂住了胸口。
見穆子琛如此表情,玉染內(nèi)心深處一陣不安與不踏實:“三哥最初對大嫂的感覺應(yīng)該是出于同情與憐憫吧!只是這種感覺在不知不覺間漸漸產(chǎn)生了另類情感,而這種情感便是男女之情,也叫做愛情。愛情之中若只是單方面的付出,只能叫單相思,若雙方都有付出,才叫做兩情相悅。三哥真的確定與大嫂之間是兩情相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