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睡得極其安穩(wěn)，因為受傷的原因，也可能因為其他的什么原因。
我可以說是睡到自然醒，大概八九點鐘的樣子，我有些艱難的翻過身，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為九點四十。
原來已經(jīng)這么晚了，我此刻才清晰的意識到，我昨晚是在淺水灣住下的。也是在現(xiàn)在，我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這里的奢華程度。
雖說是奢華至極，卻不難看出其中的挑剔。
從玄關處進去，里面是一個龐大的衣帽間，不過里面的物品卻寥寥無幾，這足以說明這里應該沒有人住過。
就算是有人住過，時間也應該不長。
我下樓梯，發(fā)現(xiàn)從一樓客廳進入的話，側(cè)邊是有一個電梯井。旁邊進入應該是保姆間，還有一個廚房。不過里面卻沒有什么東西，客廳也是挑高設計，頭頂?shù)牡鯚魳O具精美與高雅……
極簡又極奢，精美而不失它的格調(diào)。
顧南城現(xiàn)在就在大廳，手里不知道拿著什么書，看得倒是極其認真，且迷人……
我正在下樓梯，早早就注意到他了，不過他顯然沒有發(fā)現(xiàn)我，他依舊專心致志看著書，絲毫不受外界干擾。
倒是從一旁出來的程管家首先看到了我，他對著樓梯上的我頷首微笑，沒有出聲。
顧南城順著看上來，倒也是沒有說什么話，停頓了大概三秒之后，便又低頭看書。
我也還沒想好今天的第一句話要說什么，所以，只有沉默。
我還是走到他面前，問他現(xiàn)在可不可以回去。
他放下書，雙腿優(yōu)雅的交疊在一起，慢悠悠地抬頭。
我看不出他面上的意思，只是靜靜等待著他說話。
“你先坐下，等下就送你回去?！?p> 他的聲音有些低，說完他就低頭看手機，沒有再看我；修長白皙的手指隨意翻著屏幕。
不過多時，有仆人提著食盒走進來，種類至少有四五種。
我尋思著現(xiàn)在差不多也就早上十點左右，這不像早飯又不像午飯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
“先生，按照您說的，都買了幾份，都是南門街上口碑不錯的?！?p> 他將食盒放在顧南城前些的位置，向我打過招呼就退下了。
“不知道沈小姐喜歡吃什么，就隨便買了些……”
他說話的時候甚至連眼都沒抬一下，只是將食盒往我這邊推了推。
“我不挑，都行?！?p> “那你吃不吃？……”
我也確實是有點餓了，我可不會在這種時候推辭。
只是有些疑慮，我認為顧南城是極其挑剔的，不一定吃得慣外面買來的早餐。也不知道為什么沒吩咐人在家里做，不過想想也是，廚房里好像什么也沒有。
“沈小姐可以先吃?！?p> “……”
“那為什么不一起吃？”
這就是我有時候不理解顧南城的地方。我知道他與眾不同，甚至可以說生活在常人無法到達的頂端。可有時候，他也不至于這樣不近人情。
我隨手扒開他推到我面前的袋子，里面是一盒水晶蝦仁餃，還有一盒素米粥。包裝盒子也十分精巧，就不知道味道怎樣。
“我就吃這個，你可以試試其他的……”
一個人吃的話可能有些尷尬，況且他就坐在我旁邊。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這次倒是沒有說讓我先吃的話，只是慢條斯理又極為優(yōu)雅的打開了其中的一個盒子。
“我以為你會吃不慣外面買的東西?！?p> 聽到我的話，他的動作明顯一頓，卻也是沒有立刻接話。只是繼續(xù)擺弄餐盒與點心。
我繼續(xù)低頭吃著蝦餃，不再看他。反正他還是那樣，永遠一副高高在上而矜貴的樣子，我沒必要指望他會回答我所有問題，或者愿意主動回應我。
“沈小姐對未來的丈夫，又或者說是法律責任上的配偶有什么要求?”
“……”
“什么意思？”
我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立馬抬頭看他。
他說話跨度大我倒也不是第一天才見識到，只是萬萬沒想到今天他的跨度是如此之大。
“字面上的意思?！?p> 我放下筷子，在腦海中使勁掂量著這句話的分量。
“未來丈夫、配偶”這些字眼對于我來說確實比較陌生。
我不知道如何來說明這一切。我不知道我會對我未來的丈夫有什么要求，又或者說我未來丈夫又需要答應我的什么要求。
我急切的對他說，顯然有些手忙腳亂，我說這一切都太快了……
“沈小姐可以試著說說看?！?p> 他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依不饒。而我卻在一旁失了分寸。
“顧南城……你是說你嗎？”
“我對未來的你……的要求嗎？……
“可以這么說。”
他的話語輕描淡寫，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法律上的要求怎么樣？”我突然就笑了，也釋懷了。不得不說，這次回來，我的人生還真是大起大落，跌宕起伏呢。
“顧先生能做到嗎？”
“如果不能，我也不強求呢……”
“我盡量做到。”
他依舊惜字如金，就算是在這件事上，也略顯吝嗇。
我轉(zhuǎn)過身看他，依舊一如既然的優(yōu)雅和矜貴。精致的西裝妥帖的穿在他身上，似乎是從我見到他開始，他都在穿正裝，今天依舊沒有例外……
濃密的眉毛，好看又顯幽深的眸子，高挺的鼻子一級緊抿著的嘴唇……隨時散發(fā)著冷冽的氣息，這樣的人，就連說出來的話也冰冷異常。
“世界就是千奇百怪的，顧先生……”
“那么多的夫妻，可他們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不是因為法律或是承諾；他們憐新棄舊、反目成仇也不是因為法律和承諾?！?p> “所以……”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有些懊惱的靠在沙發(fā)上，不想再過多解釋，太陽穴此刻就像是在突突的跳動。
“可法律依舊存在，承諾一直在繼續(xù)……沈小姐。”
他緩緩開口，我卻無力反駁。
我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矛盾的，存在即合理，這也沒錯。但凡事不一定都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結(jié)果，有些事不說破會比較好……
我在此之前，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的，從來沒有。但我也從未料到是如今這樣一個結(jié)果。
沒有萌動好感，沒有牢不可破的基礎，更沒有雙方自愿的成分。這一切終究是有些可笑。
于我是這樣，于顧南城，好像也是這樣的。唯一的區(qū)別應該是他有選擇權卻不好好使用；而我，連選都沒得選。
換種方式說，我就算是有選擇權，我卻也承擔不起除此之外的任何一個選擇的后果。
這種說法實在荒謬，卻又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恼f法。
果然，生活再次證明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矛盾體。大矛盾中包著小矛盾，層層包裹，密不透風，形成一個頑固不破的整體。
我曾經(jīng)聽到一個人說過，他說能讓他決定結(jié)婚的人，要么家世好；要么長得好，身材好；要么是共同經(jīng)歷過什么。
“顧南城，你為什么選的是我？”
我終于將這個埋在心里快兩個月的問題說了出來。
“沈小姐，我沒有選你。只是我父親需要一個合適的兒媳；你叔叔需要一個可以幫沈家度過難關的靠山；而我，只是恰巧同意了，僅此而已?！?p> 說完，他隨手弄了弄領帶，眉頭緊鎖，顯然有些不悅。
外頭，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