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5月16日。
宴會設(shè)在“長天一色”。
宴會上富麗堂皇,熱鬧而流俗,觥籌交錯;席間卻總是有人七嘴八舌,略顯聒噪。
他們不知道在說這什么,神色各異,眼神悄無聲息的掃過我;然后故作優(yōu)雅的扶手遮擋,與旁邊的人咬耳朵……這一類人大多為女人,而其他一類,就是默不作聲的打量,除了打量還是打量。
這種時候,無疑是讓人煩悶到了極點(diǎn)。
就我所知,到場的賓客,真正意義上的沈家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叔叔沈之安,一個是我自己。其余的,基本上我都是陌生的。
當(dāng)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雖說之前是認(rèn)識的卻也和陌生人沒有什么兩樣。
關(guān)于那些較為面熟的,我絞盡腦汁,最終也沒想起來到底是在哪里有過一面之緣。
氣氛正濃,燈光也極具溫柔,一切好像都恰到好處,卻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身邊的男人一如既往的璀璨,身著裁剪得體的西服,身材頎長,筆直而挺拔……一如最初見到時那樣,從容不迫,熠熠生輝。單單只是站在那兒,就堪比一處風(fēng)景。
少有的,我今天將頭發(fā)挽了起來,露出了脖頸,只不過一切都是助理的意思。
兩個小時之前。
我身平第一次戴上了耳環(huán),那是我嬸嬸送給我的,因此我格外珍惜。甚至可以毫無隱瞞的說,我珍惜道差一點(diǎn)就沒舍得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帶。
我的媽媽,她什么也沒留給我,活著的時候沒留給我什么;就算是不在了以后,也是什么都沒留給我的。
裙子也是他們送來的,一條高定的開叉長裙。純白色的,裙角處有幾枚珍珠和鉆石點(diǎn)綴。倒也是事先有量過尺寸,一切也都還剛剛好。
助理在化妝的時候,津津有味的談?wù)撝@條裙子的來歷,以及它的昂貴與精美。一個勁兒的夸好看,她說我穿上一點(diǎn)很美……
見我不接話,從始至終都默不作聲,她倒是十分有眼力。沒有在談?wù)撨@個話題,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顧總和沈小姐可真的是天作之合……”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這樣的話,確實有些意外。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在幫我調(diào)口紅的色號。我可以看到她說話時微微揚(yáng)起的嘴角。
事實上,沈顧兩家在此時此刻聯(lián)姻,無疑是讓不少人捏了把汗了。當(dāng)然,這些人中,說不定今晚也是有到場的。
畢竟……從今往后,這整一個商界的局勢就變了。
“顧總?……”頓了頓,我以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慢慢吐出這兩個字。
“啊……”
“……我是說錯什么了嗎?”
防不及防的,她還是聽見了。
她此時此刻顯得有些局促,眼里有些驚恐,此時正有些怔然的看著我。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
“沒事,你繼續(xù)……”
“我就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可說完之后,我又發(fā)現(xiàn)有些不合邏輯,難道我就只是隨便說說“顧總”兩個字?呃,聽起來總是有些不合乎情理的地方。
助理認(rèn)認(rèn)真真的做著剩下的所有工作,再沒有說起來顧南城。
做完了這一切,我才與顧南城一同到達(dá)大廳。也就是現(xiàn)在,我才得以看到這里每一個人的神色……
叔叔與嬸嬸只是坐在那兒,眼神略顯有些寂寥。他們只是深深的看著我,我感覺里面更多的是不舍。
我第一次覺得他們那樣的神色是因為我……
而旁邊的顧老夫婦,就輕松許多了。
顧厲肖難得的露出笑容,此刻儼然一個慈祥的父親,正樂此不疲的接受著眾人的恭賀。他旁邊的虞嬌,還是一如既往的雍容華貴,優(yōu)雅美麗……可只要仔細(xì)看,還是可以發(fā)現(xiàn)一下不同尋常之處。
她今天的臉色其實不太好,昂貴的脂粉雖說掩蓋住了她略顯蒼老的容顏,可隨之帶來的是過分的蒼白。鮮艷的口紅色號,只會顯得她此刻的疲倦和蒼老。
她的眼神有些異樣,特別是在看向顧南城和我的時候。雖然我也知道她的目光一直都是停留在顧南城身上的,只是莫名其妙的,我會感覺她也在看向我。
她會注視著顧南城,這其實再正常不過了。可是這種眼神,于我而言,卻是多少還是察覺到了些許異樣的……
——
依照這里的習(xí)俗,我們首先的給雙方家長敬茶。
如今,叔叔嬸嬸也就是我父母了。
這一邊,我彎腰俯身,雙手恭恭敬敬地端著精美的茶杯……反觀,今天的顧南城也難得恭恭敬敬,如此一副溫順模樣。
“顧總,您請喝茶……”
在顧厲肖面前,我一直都是以“顧總”稱呼他的,盡管他已經(jīng)隱退商界多年了。
顧厲肖神色微微變化,接過我奉上的茶,笑道:“該改口了……”
“……”顧南城微微側(cè)頭,眼神依舊是我看不懂的那種。而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就改口也……太快了。
“父親……”
我思量再三還是喊了一句父親,嗯……就是太突然了,畢竟,父親二字,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說過了。再者,之前父親這個角色,給予我的是另外一種奇怪的感覺。除了應(yīng)該有的之外,更多的,是一些不好的東西,至少在我個人體驗看來是這樣的。
在向顧厲肖和虞嬌敬茶的期間,我以為無論如何都是會出現(xiàn)一點(diǎn)什么插曲的??墒聦嵤?,并沒有,顧南城沒有抵觸向虞嬌敬茶這件事,而虞嬌,也沒有不合時宜的為難我什么。
可是越是這樣風(fēng)平浪靜,越是合情合理,我就愈發(fā)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剛剛虞嬌給我的眼神,也因為此前在顧家老宅時她給我的感覺。這一切都太過于合乎情理了,而一切又都順順利利的進(jìn)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