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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寄錦書來

第十五章 海岱惟青州

何寄錦書來 叁涂 2047 2020-04-16 23:45:14

  在府中將養(yǎng)了幾日,趙文振的風寒之癥,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去青州的事再沒有理由推脫。

  這日一大早,便開始準備路上所用的東西。

  據(jù)梁國史書記載,青州有治是武朝末年開始,名字則源于《尚書·禹貢》“海岱惟青州”一句,也有說“蓋因土居少陽,其色為靑,故曰青州”。

  青州下轄四城,因靠海,海產豐富,商業(yè)繁盛,是梁國比較富裕的州郡,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車駐與天街,寶馬爭馳于路,羅綺飄香。新聲巧笑于柳陌花街,按管調弦于酒肆茶坊比之江州又有一番不同。氣候和江州也是不同,此時重陽剛過,需要起早販賣的攤販,已經(jīng)穿上了薄襖,以抵擋海風帶來的寒意。

  作為青州軍備司馬的李格非,世業(yè)經(jīng)學,俊邁出眾,長于行文做賦,常言:“文不可茍作,誠不著焉,則不能工”,如此嚴謹?shù)膽B(tài)度,名聲在外,被當朝太傅收做學生。

  李格非為人清正,梁文宗宣和九年,與趙亭同中進士,兩人的官路卻是不同,李格非誓死守貧,因耿直的脾氣得罪了權貴,被放在青州做一個司馬。

  自古清正剛烈之人,多受百姓愛戴,卻難容于黑暗的朝廷斗爭,盡管官場失意,生活還是給了他溫暖的相遇,宣和十二年,良木靜深,風平浪靜,他喜得愛女,取名千月。

  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小小一枚春枝,輕盈粉嫩,帶著濃濃的喜意,李千月生在這樣的書香門第,自咿呀學語時,就日日熏陶于書香之中,勤讀百家經(jīng)典,研習古時詩文。

  但古時制度下,女子多忠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習俗,盡管才思秀于常人,被人問起,也只說:“稍讀得兩年書識得一些字”罷了,直至文評一詩流出,世人才知,李家有一才女。

  半月前,李格非收到趙亭的信,這趙亭雖跟自己政見不同,但也非善惡不分之輩,又是同年的進士,兩家結親,也是門當戶對,只是早些時候聽說,這趙亭之子是個紈绔,不識文典,專好金石,故此便有些猶豫。

  因此便匿了下來,想著到時候考較一番,再做決定,要真是個不學無術之輩,也就罷了。

  李格非早已有心為女尋覓情郎,前來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只是緣分這東西玄之又玄。

  ……

  收拾停當,倚在桌案上打盹的趙文振,突然打了個噴嚏,連帶著眼淚也流了下來。

  “少爺,是不是,又著涼了,要不給老爺說說,去青州的事晚幾天再說”

  玲兒拿來衣服,細心的給他披上,口中說著關心的話。

  “沒事,許是有人想我了”

  “少爺這么說也對,自從少爺做了那首詩,想少爺?shù)娜藨摬簧?,前些時候我還聽說,那些青樓女子,都為能見少爺一面,而日日倚欄盼望,她們要是知道,少爺要去青州提親了,怕是要傷心流淚了”

  聽出玲兒言語中的一絲酸意,趙文振想戲弄一番這小丫頭。

  “我可不管她們會不會流淚,倒是玲兒會不會流淚呢?”

  “少爺這話說的好笑,少爺要成家,玲兒自是高興,那會流淚,再說少爺要真娶了青州的李姑娘,那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只是不知道姑娘脾性,到時候要是不讓玲兒服侍少爺了,玲兒也落得清閑,跟著前院的劉媽,打掃庭院,也省的整天替少爺擔心。”

  玲兒一邊疊著衣服,將幾日來想的話,全說了出來,她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玲兒也想過,求著少爺去青州的時候帶上自己,但是想想也不合適,等少爺真娶了李姑娘,在說這些話就有些嚼舌根了,此時就自己和少爺兩個人,也顧不得許多,索性全說了,圖個心中暢快。

  本想調弄玲兒的趙文振,沒想到這丫頭竟說出這么些瘋言瘋語來,引的他咯咯直笑。

  “到時候要真的不讓你服侍我了,也不用跟著劉媽打掃庭院,少爺我就給你找個好人家嫁過去”

  聽趙文振這么說,玲兒扔下了手中的衣服,鼓著肉嘟嘟的臉,說道:“從老爺救了我的那天,我就發(fā)誓,做牛做馬也愿意,一輩子就待在趙家了,若到那時,少爺不想看見我,我了結了便是,用不著少爺變著法的,讓我出府”

  趙文振一愣,看著玲兒怒氣沖沖出門,笑著搖了搖頭,女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變臉最快的動物。

  玲兒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有點欣慰,試問這世上至情至性的又有多少人,只是玲兒現(xiàn)在年紀還小,漸漸長大,經(jīng)歷塵世中的悲歡離合,還有誰的心思能夠這般剔透?

  等到了二八年華,春心難免在外,只等摘花人,共赴青春,到那時再找個人家,嫁過去也算了了一件事,

  歲月流年,人生在世,就像浮在歲月長河里的一葉木舟,始終都在爭渡,與自己爭,與別人爭。

  陸子玉送來了幾匹上好的布料,讓他送給未來的嫂子,言語之中能夠聽得出由衷的祝賀,中秋夜趙文振怒斥蘇一塵,譏諷眾才子,足以說明他對待陸子玉這位朋友的態(tài)度。

  做為死黨,自然不會放過,在這個時候調笑的機會。

  “趙兄,我給你準備了人參鹿茸酒,多放了些枸杞肉蓯蓉,等你娶來了李姑娘,我就給你送過來,不然我怕你這身子骨熬不住啊”

  幾月的鍛煉,這具身體并沒有強壯多少,還是顯的淡薄,也無怪陸子玉會這么說,笑罵了一陣,送走了陸子玉,他一個人,來到了有間書院。

  將那罐清明前芽尖,拿給了賈夫子,說自己要出趟遠門,回來再看望他,一生未成家室的賈夫子,看著趙文振走出書院的背影,竟流下了兩行眼淚,為了這個曾經(jīng)最討厭的學生。

  宣和三十年,初秋的江州,晨霧濃濃,擠滿街巷,趙家北門外一輛馬車等候多時。

  車輪碾過青石路面,發(fā)出咯咯噔噔的聲音,濃霧被馬車沖開,又合在一起,聲音漸漸遠去,趙家北門外一個瘦小的身影,在濃霧中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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