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以至于讓人忘了時間的流逝,好像一直是那個時辰,直到夜幕拉開,才覺已經(jīng)到了晚上。
趙文振醒了好一會,靠著枕頭坐在床上發(fā)呆,風寒已經(jīng)好了,只是感覺渾身使不上勁,今日小雪節(jié)令,晚上就是周家的集會,去不去呢?他怕自己到時候再昏倒,不去這又是他和李千月僅有的見面機會。
看著桌上大紅的請柬,心中難以拿定注意,剛剛和了些滋補的湯,稍覺有了些精神。
“趙公子,小姐說今晚的集會你就不要去了,等身體好了再說,小姐說她也不去了,這種集會沒多大意思”
小荷并沒有進門來,只是敲了兩下門,站在門外說了李千月囑咐的話。
李千月也不去了嗎?是因為自己去不了還是本就不想去,趙文振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
“告訴你家小姐,我已經(jīng)沒有大礙,集會要去的”不知怎的,趙文振突然下定了決心。
“那趙公子準備準備,我這就去告訴小姐”
腳步踩踏雪花的吱吱聲遠去,老董這才問道:“少爺實在不行就不去了吧”
“沒事,我已經(jīng)好了,再說早點定了此事還要趕回去接昭昭爺爺,這大冬天的不知道那周文龍有沒有安置好居安村的流民”
老董不好在阻攔,便找出了那件厚棉襖,讓趙文振穿上,別又著了涼。
推開門,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雖然此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由于地上全是雪的緣故,倒是比平時亮些,雪已經(jīng)停了下來,已經(jīng)無法分辨哪里是花園,哪里是路了,只有從墻壁沒有沾染雪花的地方依稀看出界限。
趙文振在門口等了一會,感受著雪后清凈的空氣,一場雪好像給這個世界蓋上了一層毯子,細微的動靜就能聽的很清楚。
不多時,李千月和小荷走了過來,小荷手里提著一盞荷燈,燭火搖曳照在李千月的身上,李千月穿著一身紅衣,頭上插著一只比綠的釵子,燭火忽明忽暗,映襯的她更加的動人,紅衣的襯托,使得面容越發(fā)的嬌艷。
“公子可大好了?”
李千月先開了口,趙文振只盯著李千月看,遲了些才回道:“姑娘放心,我已經(jīng)無礙”。
聽著趙文振說話的聲音,還有幾分氣力不足,再加上身上穿著那件厚重的襖子,顯得越發(fā)沒有精神,面容倒是比之前白了不少。
“小荷,去將我柜子里那件襖子拿來”
小荷轉身去取襖子,趙文振不知李千月還要取襖子何用,她身上這件應該就是加了棉的襖子,只是扎了束帶看不出來而已。
“趙公子,等一等小荷,先去屋里坐坐吧”不等趙文振答應,李千月就先進了屋。
老董失趣的沒有跟著進去,昭昭今天跟著李千月耍了一天,許是累了早早的就睡下了,昨天還說要跟著哥哥去集會的。
“這周家集會雖不是什么重大的場合,公子也還需要梳洗一番,總是好的”
聽李千月這話,趙文振在銅鏡中照了照,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有幾縷飄了起來,剛才讓老董梳了梳,自己也沒有顧上看,這樣子卻是不大美觀。
“姑娘說的是,剛才老董梳的,這老家伙梳馬毛還行,這人毛就不再行了”
李千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瘋言瘋語的,那有將頭發(fā)叫人毛的。
趙文振將梳子蘸了些水,笨拙的將那幾縷飄起的頭發(fā)和它的同伴歸到一起。
這事自己實在是不擅長,以前在家里的時候有玲兒替自己打理,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后來又有昭昭,自己上手還是第一次,有時候他真想將這頭發(fā)剪掉,但古代講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損之一毫。
“我來吧”
李千月走到趙文振的背后,從他的手中接過梳子,將粘在上面幾根頭發(fā)取下來,又重新蘸了些水,墊著腳尖替趙文振梳理著頭發(fā)。
如此近的距離,趙文振能夠清楚的聽見李千月的呼吸身,一股幽香沖進鼻腔,胸膛快速的起伏這,突然感覺口干舌燥。
“好了”
李千月放下手中的梳子,滿意的看著趙文振。
這時小荷已經(jīng)將襖子取了來,是一件綢料淺藍色暗紋的襖子,紐扣的地方有一道天藍色的包邊,除此小荷的手里還拿著一件孔雀藍的大氅,上面有和孔雀羽翼一般的紋飾。
“趙公子換上這件襖子吧,這襖子看著薄,但是極保暖的”
他點了點頭,不管李千月是出自怎樣的心思,但這襖子比自己身上的這件要好上許多,今晚自己是和李千月一起去,自然不能失了臉面。
“不想姑娘還有男子的衣服,這尺寸倒是合適的緊”
“這衣服做的時間長了,也沒有穿過幾回,有時候和小荷偷著溜出去,總要裝扮掩飾一下,公子要是喜歡就拿去穿吧”
李千月看著趙文振穿上這衣服,小荷又幫著披上了大氅,臉上雖還能看出幾分病容,但比剛才要好上許多,不禁盯著看了許久,直到碰上趙文振的眼神,才看向了別的地方。
收拾妥當,小荷走在前面打著燈,李千月和趙文振并肩走在后面,冬天已經(jīng)沒有了蛙鳴也沒有蟬叫,到了夜里街道上寂靜的很,這里不像江州,到了晚上所有的店鋪都打烊了,街上更是沒有一個行人。
燈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投向身后,又消失在黑暗中,趙文振大氅下的手幾次感到溫熱,他知道那是李千月的手,幾次想要握住,心砰砰的跳著。
“轉過前面這個拐角就是周家的府宅了”
李千月突然出口的話,讓趙文振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打量的前面,拐角那邊有光亮,不時還傳來幾句人聲。
“哎呀,李小姐,你可是稀客啊,今年難得賞臉來,快請進,里面?zhèn)淞藷峋?,坐在活爐前先驅驅寒”
周家的門口,一個看上去和自己年紀差不多青年,迎接著來參會的客人,此人說不上清俊,算是普通相貌,但形容舉止,卻是讓人感覺異常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