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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罪舞陽

第十七章 斷橋天涯思故人

待罪舞陽 縫涼 3074 2021-01-10 21:03:16

  夕陽西下,遠(yuǎn)山如黛,炊煙裊裊,離鄴城千里之外的斷橋村,仿若這世間之外的一方凈土。

  “斷橋村”,依山傍水,背靠連綿不斷的群山,面臨波瀾寬闊的江河,而鏈接外界的唯一紐帶,便是這座蒼老而古樸的“斷橋”,遺憾的是這座“斷橋”仿若被神兵利器削去一半,徒留另一半屹立不倒,連接村子一邊橫跨半個(gè)江河之上,因此“斷橋村”的得名便是由此而來,而這座斷橋又得名“斷橋魂”。

  每逢傍晚農(nóng)閑之余,村中的男女老少皆是集中在這“斷橋”邊上休閑談資。

  偶爾的狗吠聲伴隨著小兒軟儒嬌俏疑問聲,以及一位異??∶赖哪吧说某霈F(xiàn),給這幅靜謐的畫卷添上了活靈活現(xiàn)的氣息。

  “喂!你是誰,這橋是斷的,你是怎么過來的?”

  小兒這一發(fā)問,瞬間勾起了周圍老老少少的好奇,頓時(shí),三三兩兩談資的大人亦是伸長耳朵聽那回答。

  又一無知小兒一臉天真的急切答道:“他肯定是飛過來的,他是神仙?!?p>  瞬間一幫小兒七嘴八舌嬉鬧成一團(tuán)。

  被稱為神仙的這位陌生人,一身羽衣鶴氅的法袍,眉眼異??∶溃让忌颇?,雙眸深邃且平靜,只不過,這樣的神情放在這樣一張俊臉上,著實(shí)讓人割裂。

  此時(shí)像是被這無知小兒的發(fā)問勾起了前世的記憶,一雙深邃而又平靜的雙眸朝著那“斷橋看了看,像是陷入了長長的回憶。

  也只是須臾間,這人便一甩手中拂塵,起身向著那蒼巒疊嶂的群山而去,獨(dú)留那一聲久久不息的哀嘆給身后的老老少少,

  “斷橋魂,斷橋天涯思故人”。

  至于這位陌生人從何而來,無人知曉,只知這人已坐在此處兩天了,現(xiàn)如今離去,怕是再無歸期,只因那群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阿鼻地獄,凡是進(jìn)去覓食的村民無一生還,由此,村民視那群山為“阿鼻地獄”。

  夕陽隱沒在群山之下,一幫村民終是沒有聽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個(gè)個(gè)皆是一臉唏噓,隨即一哄而散,帶著自家小兒歸家去了。

  誰曾想到,就在他們一哄而散之后,果真有那么幾個(gè)仙人乘風(fēng)破浪御劍而來,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他們談資的橋邊,轉(zhuǎn)瞬間便如哪位仙人一般朝著那靜謐的群山而去。

  千里之外的“大同客?!焙笤骸半绠嬮w”內(nèi);兩人,一坐一站,坐在書桌后的男子神情自若,眼眸輕瞇,好似陷入了沉沉的冥想中,而站在男子對面的孱弱公子,死灰般平靜的眸中,這會兒,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的光芒。

  男子終是壓抑不住眼中的光芒,就連此刻說話的聲音都略有顫抖,

  “人宮內(nèi)的人估計(jì)已經(jīng)帶走了,但是駙馬爺突然出現(xiàn)了,不知意欲何為;倒是謝家,桓家,庾家的人沒插手,另外,還有一些江湖門派的人,一直停留在斷魂橋一帶,卻始終未進(jìn)入鄴城,那些衙內(nèi),倒是有一些小動作,但是消息都被攔下來了,至于今晚想要乘火打劫的那些人,招數(shù)很是奇異,屬下未曾聽聞,目前未查清,還有張…,”

  突然男子耳朵動了動,一個(gè)閃身,身影已隱沒在了陰影中。

  緊接著從門外傳來一句酸溜溜的話語,“將在外生死不明,越兄倒是清閑。”

  人未到聲先聞,又是一陣濃濃的血腥味席卷而來,幾個(gè)呼吸間,身著月牙白色錦繡華服的駙馬爺,緩緩的踏入了房間,雖一身華服早已不復(fù)午時(shí)的風(fēng)華,甚至縷縷散亂的青絲更是擋住了飛揚(yáng)的鳳眼,但依然掩蓋不住此人一身的芳華。

  坐在書桌后的男子款款起身,閑情逸致的向屏風(fēng)后走去,身后的駙馬爺,亦是如進(jìn)入自家地盤般落括不羈,手中折扇“啪”的一聲打開,端的是一副瀟灑君子的做派,朝著屏風(fēng)后走去。

  入眼的便是一窗半紅半綠,千支萬葉的楓樹涌入了巨大拱形落地窗內(nèi),被人工修剪過的分支不多不少剛剛冒入了窗戶;拱形窗戶下是一張水波光澤的金絲楠木矮幾,矮幾上放著一套青煙色的青瓷杯盤,矮幾兩邊配有祥云刺繡蒲團(tuán)。

  而左右兩邊的墻面上整整齊齊的掛著字畫,走近才看清,百家爭鳴,各領(lǐng)風(fēng)騷,鐘會、蔡文姬、曹孟德、韋誕、胡詔、衛(wèi)協(xié)等字畫皆是一一在列。

  此情繞是自小生在王家這樣文墨底蘊(yùn)深厚的大族中長大的駙馬爺,亦是步履一滯,不過,也只是那么一瞬。

  “還是越兄這里雅致??!這幅《醉客圖》我倒是見過不少,真跡卻是第一次見?!?p>  說著便大步流星的走到矮幾的另一邊,施施然落坐,又順其自然的給自己滿了一杯瓊漿玉液,自飲自酌,神情甚是自如。

  而坐在矮幾另一邊的客棧新東家,抬眼眺望著窗戶外,入眼的是遠(yuǎn)處一片燈火通明,沉默許久的男子終是察不可聞一聲長嘆。

  “匈奴、鮮卑、羯、羌、氐,如今虎視眈眈,今火燒鄴城這一戰(zhàn),恐怕不止如此?!?p>  早已是半躺半坐姿勢的駙馬爺聞言,聞言,手中的瓊漿玉液仰頭一飲而盡,語氣甚是散漫的說道,

  “幾十年來,北方游牧民族與中原互通貿(mào)易,人口大量遷移,買賣異族奴仆,文化和經(jīng)濟(jì)早已是割舍不斷,如今整個(gè)鄴城內(nèi)異族人員更是不在少數(shù),甚至占據(jù)大部分的勞力。”語畢又起身滿上一杯瓊漿玉液。

  與眼前之人的散漫相比,對面男子就更顯正襟危坐,一絲不茍,就連語調(diào)也是一板一眼的均勻。

  “我聽說你取劉都督的首級于馬下,宮中那邊怕是要做文章了,且你后院怕是也要起火。”

  許是男子的話語激起了駙馬爺?shù)膽嵖?,隨即手中酒樽輕輕的放在了矮幾桌上,又調(diào)整了個(gè)舒適的半躺半坐姿勢,眼眸微瞇,半是輕笑半是不屑的說道:

  “哼,此等獠牙留著,鄴城便再永無寧日,一刀永絕后患,豈不快哉,倒是你,前院失火,人都入室放火了,你倒是清閑?!?p>  “燒了一間客房,無妨,不過,如今王卯現(xiàn)身,張?zhí)鞄熛律剑@天是要變了。”

  “哼,有意思,張士天入世可定天下,王卯出山天下大亂,不過,聽說張?zhí)鞄熞呀?jīng)五十年未下山了,就連先帝也未能請其下山,不知,是誰有幸能讓他老人家出山?!?p>  語畢,坐直了身子,獨(dú)飲一杯,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口,獨(dú)留那酒樽搖擺晃動。

  而始終正襟危坐的男子,靜靜的看著夜幕下的鄴城,隨即款款起身,口中似自言自語般說到:“終究不能獨(dú)善其身,既然如此,走一趟,何妨?”

  幾個(gè)呼吸間,又是兩個(gè)人影消失在了門口。

  破窗而出的楊舞陽只覺耳邊的微風(fēng)此時(shí)如利箭一般劃過了臉龐,腦海中的疑惑越來越清晰,清晰到自己不敢往下想,只能憑著本能反應(yīng)快速向著隔壁房間跑去。

  入眼的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婢女,只來的急驚呼一聲,便已成為了刀下鬼。

  眼前一切來的太快,快到楊舞陽無法做出判斷,從天而降的黑衣人,破窗而出的客棧護(hù)衛(wèi),頓時(shí),兩撥人馬已是刀槍飛舞,鮮血飛濺。

  出神間,楊舞陽只覺眼前空氣瞬間稀薄,一股霸道的鐵球向著自己的面門直擊而來,身體本能的向后一個(gè)翻滾,險(xiǎn)險(xiǎn)逃過一命。

  入眼的是一位身高八尺的蒙面大漢,右手持流星鐵錘,左手伏在肩上趴著的人背上,防止掉落。

  看著此時(shí)趴在蒙面人肩上昏迷不醒的小豆丁,再看看眼前之人,身形健碩,渾身的戾氣,楊舞陽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靜。

  只見蒙面人眼中一閃而過了意外,隨即深深的看了楊舞陽一眼,便朝著客棧外走去。

  眼看著黑衣人快要消失在視線中,楊舞陽終是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朝著那人追去。

  只是才跑兩步,便聽到那燕語鶯啼的聲音,“舞陽姑娘,快跟我來,后院有馬”,聞聲,楊舞陽轉(zhuǎn)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似水秋波般眸子,此時(shí),眸中溢滿了祈求、擔(dān)憂、著急,清晰可見。

  不容細(xì)思,楊舞陽隨即轉(zhuǎn)身跟了上去。

  直到楊舞陽感受著耳邊呼呼的疾風(fēng)劃過臉龐,極速的馬蹄噠噠聲伴隨著心臟狂跳的節(jié)奏,也未想明白老板娘冒著生命危險(xiǎn)跟隨自己去救小豆丁,是意欲何為。

  緊握著馬繩的雙手和踩著馬鐙的雙腿早已是麻木僵硬,自從跟著老板娘追出來后,只依稀看到蒙面人風(fēng)馳駿馬羈過后的一陣塵埃。

  騎在馬背上只覺得耳邊的疾風(fēng)撕扯般劃的眼睛生疼,狂跳的心臟早已隨著噠噠的馬蹄聲變得勻速且平靜。

  不知追了多久,只知東方魚肚白的天空早已是霞光滿天,黎明的曙光終是揮灑在這片土地的角角落落。

  從寬擴(kuò)大路到林影小道再到大霧漫天,楊舞陽以為希望就此破滅,可耳邊影影約約傳來的兵器撞擊聲,終是給了絲絲希望。

  勒住馬繩快速下馬,直到雙腳站在土地上的那一刻,才察覺雙腿酸軟無力,隨即看到亦是跟著下馬的老板娘,那弱柳扶風(fēng)般的身姿竟無半點(diǎn)疲憊。

  壓住心中的疑慮,輕手輕腳的朝著前方聲響走去,許是林中大霧的緣由,兵器打斗的聲音近在咫尺,卻始終看不清眼前的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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