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鐸來到宅子時,已是戌時三刻,彼時薛清筱正跟秀月幾人在屋內(nèi)涮羊肉鍋,吃的不亦樂乎,冬日天冷,吃些羊肉鍋子不但暖和,還滋補。
薛清筱看到趙鐸后眼中劃過驚訝,不是說新婚燕爾正纏綿嗎?
這昨日才成親,現(xiàn)下這么晚了不回去造小人,來自己這里干啥?萬一讓那良娣知道了自己這還有活路嗎?凈給自己招恨,他這是顯自己命長吧!
圍著圓桌涮肉的秀月幾人,看到趙鐸進門,立刻放下了手中碗箸,起身雙手伏地行禮。
“怎么現(xiàn)在過來了?有什么事嗎?”薛清筱看向趙鐸問詫異的問道。
聽到薛清筱的話語,趙鐸眸光略過微不可見的失落,眉眼含笑道:“無事孤就不能來么?”
“能??!我這不是看天色這么晚了,怕你又什么急事嘛!”薛清筱立馬解釋,繼而又問道:“你吃飯了嗎?”
聞言,趙鐸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還未曾用膳?!?p> 見趙鐸這樣說,薛清筱也不好趕人,畢竟現(xiàn)在她在他手底下混飯吃,怎么敢攆頂頭上司,立馬讓秀月她們重新擺一份飯菜上桌。
熱情的招呼趙鐸上座用膳,并全程賠笑,希望他趕緊吃完滾蛋,別給自己招黑,惹麻煩。
吃過涮羊肉,喝過一盞茶,薛清筱還不見趙鐸有離開的意思,便看向了跟隨而來的元寶,只見元寶對視上了薛清筱的目光后快速的瞟向一旁,氣的薛清筱牙齒磨的咯咯響,見趙鐸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連忙換上標準的八顆牙微笑。
“近日可練習過字?讀了些什么書?”趙鐸輕呷了一口茶后問道。
薛清筱靠在椅子上,隨意的回答道:“字有空了就寫幾個,書嘛也隨便看了一些,名字我不太記得了?!?p> “你……”
“你……”
“你想說什么?”趙鐸問道。
薛清筱干笑了一下,出言問道:“馬上就要快子時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p> 聞言,趙鐸目光看向屋內(nèi)的銅壺刻漏,只見上面的水位還不到亥時一刻,心知她這是在攆自己走,伸過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湊到嘴邊,掩飾住了自己眸中黯然的傷痛,放下茶水時,趙鐸眉眼重新凝聚起了笑意,“那孤就不打擾你歇息了?!?p> 聽到趙鐸言離去,薛清筱心中舒口氣,站起身親自把他送到了門外,看到他馬車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回去。
回到院中,孫云看向薛清筱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想到自己不過是個奴才,怎能做主子的主,便忍下了言語,默默的送她回了房中。
只從薛清筱攆過趙鐸那晚后,三不五時的他就會來自己這里刷存在感,盡管每次她亥時左右就會請趙鐸離開,可他還是每隔一兩天都會來一次,讓薛清筱一度以為他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受虐傾向,不然為什么她一次比一次話說的明顯,他為啥還來。
時間一日日飛快而過,冰雪逐漸消融,嚴冬轉瞬已過,到了萬物復蘇的初春。
秀月進門時看到薛清筱坐在書桌前支著腦袋神情愜意的看著外面抽芽的樹木,嘴里哼著她沒聽過調(diào)調(diào)的曲調(diào)。
“女郎哼唱的是何曲子?”秀月把茶水放到薛清筱面前輕聲問道。
“啊~”薛清筱聽到秀月的問話,直起身子伸個懶腰,說道:“這是我家鄉(xiāng)的小調(diào),名字叫‘千里之外’”
聽到薛清筱說完名字,秀月疑惑道:“這曲調(diào)的名字好生的奇怪,女郎家鄉(xiāng)是在何處?”
“家鄉(xiāng)?”薛清筱回想到她的家鄉(xiāng)許昌,就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那個許都,當然這些不能如實告訴秀月,不說這個時空跟自己所在的時空不同,歷史人物也早已物是人非了。
可她只知道她們那個地方統(tǒng)稱是中原,這個時候的地名她也不是很清楚,想了想,薛清筱說道:“我家鄉(xiāng)離這里很遠,具體的名字我也記不清楚了。”
秀月對于薛清筱這樣說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現(xiàn)下賣兒賣女者比比皆是,被賣時年紀小跟著主家搬遷或轉手被賣,漸漸的時間久遠不記得也是常事。
看到薛清筱又對著窗外出神,秀月覺得是自己方才的話語問道薛清筱的傷心處了,連忙轉移話題道:“今日阿兄出門聽到街市上傳出了一則奇事,女郎想聽嗎?”
“什么事?”在這個消息閉塞的時代,聽秀她們談論街頭巷尾的八卦趣聞成為了薛清筱的唯一不多的愛好。
秀月說道:“阿兄說現(xiàn)下大街小巷都在談論慈遠大師圓寂之事……”
“一個和尚的死有什么好議論的,閑的了吧!”薛清筱打斷說道。
秀月忙解釋道:“慈遠大師乃是天下有名望的大師,他圓寂自然是頭等大事了,而且現(xiàn)下慈遠大師還沒有圓寂?!?p> “哎,不是,你這一會圓寂,一會沒有圓寂的,那他到底死沒死???”薛清筱被秀月給繞糊涂了。
秀月趕忙說道:“慈遠大師暫時還沒有圓寂,可香積寺傳出來的,下月三月二十八,乃是慈遠大師圓寂之日,這個日子還是大師親自占卜出來的呢!”
秀月說完,沒有注意到已然瞪目結舌的薛清筱,自顧自的說道:“現(xiàn)在許多的人家都開始預訂那日前往香積寺上香齋戒,打算沐浴佛法,可是不少的人家都被香積寺給拒之門外了,想想也是,這么重要的事,豈是一般人能去的?!?p> 而坐在椅子上的薛清筱聽完秀月的一番話,茅塞頓開,對啊,她可以提前去找那個慈遠大師,既然他能預測自己的生死,那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自己這個異世之魂,說不定念個什么咒就可以給自己念回去了。
想到這些,薛清筱立刻變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立刻拿起毛筆給趙鐸去了一封信,約他三月二十七去香積寺游玩,畢竟她是個無名小卒,想進香積寺肯定沒戲,但趙鐸不一樣啊,這里可是他的管轄之地,就算香積寺再如何,這點面子肯定會給的,她這叫借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