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普斯偏頭看了司墨雪一眼，少女一頭黑發(fā)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興許是早上走的急，有幾簇碎發(fā)從發(fā)圈中掙脫出來。
“俄普斯？”
斯塔克抬著下巴對司墨雪微微點頭，表示聽到了，而后轉(zhuǎn)頭面向俄普斯，“你混的是什么基因？”
“……灰熊基因。”俄普斯好像猶豫了片刻，但還是壓低聲音回答。
斯塔克好似想起什么，手也不背到身后了，瞪大雙眼，情不自禁的說道：“哦！你是、你是米……”
俄普斯抬手止住他的話頭：“不要聲張，我和他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p> “哦哦哦哦，好的，好的。”
斯坦克一連應(yīng)了幾句，才復(fù)又背著手，走到隊伍前面去，隊員全都斂聲屏氣地看著他。
見自己在隊伍里的威信已經(jīng)立了起來，斯塔克朝眾人點點頭，帶領(lǐng)著隊伍，從緩緩拉開的外層大門里走了出去。
末世后，布魯星上的各種變異生物層出不窮，云譎波詭。綠洲的洲慶日設(shè)在冬季，圖的就是一個天氣寒冷，萬物蟄伏的時機(jī)，人類得以恣意慶祝一番。
沉重的大門甫一拉開，凜冽的寒風(fēng)夾雜著荒原特有的淡淡腐朽之氣撲面而來，讓剛從人員密集，溫度較高的綠洲里走出來的的各位都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一墻之隔，竟似兩個世界。
“走了，都跟上，沒有查清真相前，誰都沒得回來?！彼顾嗽谧钋胺胶?。
司墨雪綴在隊伍后頭，緊了緊背包帶，抬腿朝荒原走去。
走她前面的是俄普斯，青年肩膀?qū)掗焸€子極高，幾乎完全擋住了司墨雪的視線。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與否，在剛剛與斯坦克斯談的時候，俄普斯一直或有或無的觀察她。
這種審查的目光讓司墨雪心理隱隱感到不適。
從剛剛俄普斯與斯坦克的談話中，司墨雪可以大概猜出這個青年來頭不淺，竟然可以讓身為高級荒原獵人的斯塔克放下端著的架子。
不過，俄普斯似乎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來歷。
俄普斯就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短袖走在隊伍末端，單手插兜，不懼迎面而來的寒風(fēng)里，輕輕松松的走著，仿佛他不是去執(zhí)行一個九死一生的調(diào)查任務(wù)，而是春日里去郊游一般。
但俄普斯的內(nèi)心并不像他表現(xiàn)的那么輕松。
他過去的經(jīng)歷讓他比一般人看事情看的遠(yuǎn)些。
這幾年來，荒原外逼近的危險和綠洲上層格局的動蕩越來越明顯。無論是對外戰(zhàn)爭還是內(nèi)戰(zhàn)，綠洲里的高級荒原獵人都將成為主要戰(zhàn)力。
因此，綠洲在加強(qiáng)對荒原獵人的控制。
這次抽簽選人，也意在鞭撻那些暗地里想要尋釁滋事的人。
此外，從這幾日的種種跡象來看，一旦春日來到，大地回暖。各種因寒冷而蟄伏于地下的強(qiáng)大變異生物將會如雨后春筍般噴涌而出，到那時，一場人類與變異生物之間的大戰(zhàn)在所難免。
眾人走了一段路程后，彼此也彼此熟稔了起來。因為此時還未走出綠洲管轄的距離，隊員之間交談起來，表情不再像開始那樣凄苦。甚至有人轉(zhuǎn)而對接下來的調(diào)查持樂觀態(tài)度。
“你們好，我叫梁文偌?！?p> 見司墨雪和俄普斯一直游離于眾人之外，一個年輕男人主動湊上前來，自我介紹說。
俄普斯目不斜視，沒有理他。
倒是司墨雪沖他笑笑：“我是司墨雪。”
梁文偌看上去只有175的樣子，比俄普斯矮了一大截。
他被忽視也不介意，抓抓頭問：“聽說我們先是去一個人類聚集區(qū)，找一個目擊者了解一下情況，你們怎么看？”
司墨雪：“用眼睛看?！?p> 梁文偌：“……”
氣氛有些尷尬，不過好在梁文偌是個健談的：“你們是初級還是見習(xí)呀？我是中級，這個隊伍里中級好像就我一個……唉，我咋這么倒霉就被抽中了呢，要不是我還有兩個弟弟和父母，我還真不想來……”
梁文偌突然之間一拍腦袋，好像又想起什么：”誒，你知道嗎？據(jù)說領(lǐng)隊的那個高級，不是抽簽抽出來的，是另外派遣過來的?！?p> “他算是內(nèi)城的一個小官?！?p> 梁文偌本來只想用這道聽途說的小消息引起二人的注意，沒想到俄普斯竟然會回答。
“真、真的嗎？”梁文偌倒吸口涼氣，“那他怎么會來這里當(dāng)領(lǐng)隊？小官也是官啊，難怪他那么得瑟的樣子?！?p> 他期待俄普斯再說點什么，但俄普斯又不說話了。
梁文偌似乎打算拉攏他們兩個，一路上都在二人身邊叨叨個不停，哪怕只有司墨雪偶爾極其“嗯”兩聲，也不能阻擋他的熱情。
說著說著，就接近了那個目擊者所在的人類聚集區(qū)。
“忘了說，我是個飛鼠基因混種人，別看名字有個飛字，其實飛鼠是嚙齒動物，飛不起來的……哦，我來了！”
斯塔克在人類聚集區(qū)入口停下，呼喚梁文偌。
梁文偌作為隊伍里明面上僅次于他的戰(zhàn)斗力，斯塔克對他還算客氣。
“你們想找那個瘋子？”被斯坦克攔住問話的居民說，“他已經(jīng)完全瘋了，腦子已經(jīng)壞了，你們從他嘴里問不出什么的?！?p> “怎么問是我們的事，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就行了？”斯塔克說。
過幾番詢問，幾人在聚集區(qū)最角落破敗的棚屋里找到了傳言中的目擊者。
棚屋的門關(guān)著，斯坦克試著敲了敲門，沒成想門鎖壞掉了，一敲之下竟然直接打開，露出蜷縮在床邊的人影。
那人在冬日里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褲，衣領(lǐng)大開著，露出的皮膚凍得發(fā)紅，半長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糊成絡(luò)狀，披在面前擋住了臉，一時竟無法辨出那人是男是女。
聽到開門聲，那人抓住床把，全身劇烈的顫抖著，雙眼亂瞟，像是聚不了焦一樣。
斯坦克“嘖”了一聲，抬腿就要跨入棚屋內(nèi)。
梁文偌攔住他：“他看上去精神很不穩(wěn)定了，你這樣五大四粗的壯漢貿(mào)然出現(xiàn)在他眼前，怕不是會直接給他刺激昏過去?！?p> 斯坦克止住腳步，思考了片刻，覺得梁文偌說的有道理，縮回腳，指著隊伍最后面的司墨雪，說：“那個女的，叫死什么雨的，你去?！?p> 司墨雪本來半垂著頭，從眼角的余光里觀察這人類聚集區(qū)里熟悉的棚屋，聽到斯坦克的話，她抬起頭來：“我叫司墨雪?！?p> “嘖，司墨雪就司墨雪唄，你事咋那么多，進(jìn)去進(jìn)去！”斯坦克語帶不耐的敷衍一句，左手使勁的朝棚屋里劃拉。
司墨雪不再與他糾纏，越過眾人，踏入屋內(nèi)。
那個目擊者看見有人進(jìn)來，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頭也神經(jīng)質(zhì)的點了起來，抓著床板，整個人像是想往床底下鉆去。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彼灸╇x他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輕聲說。
目擊者面部肌肉胡亂的抽搐著，雙手在空氣里使勁的往前推，嘴里好像在飛速地說些什么。
司墨雪屏聲聽了一會，才聽清那個人在不停的重復(fù)一句話：“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p> “我不過去，我沒有惡意。”司墨雪扯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見那人沒有在做出別的動作，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她，司墨雪蹲在地上，移動腳步，想要騰挪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那人突然尖叫一聲，口吐白沫后，倒在地上。
司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