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沈萬鈞忽然空降于此,可把李成這么個上了年歲須發(fā)皆白的老頭子給嚇了一跳。
老眼發(fā)直地扭頭看向身后出現(xiàn)的沈萬鈞,他慌張、語言無組織地連忙說:“沈少爺,我孫子的蛇剛才不聽話的從草叢里竄出來,不小心驚到了……”
“閉嘴?!鄙蛉f鈞冷眼給了李成個目光,隨即將地上的倪雙拉入自己的懷中,對她說:“我聽你說?!?p> 大佬要給她做主,倪雙心潮澎湃,還真有一點點的動心。
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得多閑得慌,跟魚兒那么一個人生還沒展開過的三歲小屁孩兒過不去。
她都已經(jīng)把魚兒的心頭好綿綿給收了,還間接性質(zhì)的“害死”了他的另外一個心頭好——軟軟。
若是這個時候再向沈萬鈞告狀魚兒和他爺爺,那也實在是沒有風度,也沒有大人該有的樣子了。
倪雙思及至此,她便對沈萬鈞搖了搖頭:“我不說了,反正他就一個孩子,不論是非曲直,還是黑白是非,他都是通過家人和周遭進行學習和模仿的,對錯實際上都不在他,咱們回家吧?!?p> “魚兒對你放蛇了!”
沈萬鈞確定的眼神盯著倪雙,他那雙星眸冰冷凝霜,轉(zhuǎn)而看向李成和魚兒,他一字一頓地問向他們爺孫,道:“與我沈家為敵?”
沈家富可敵國,乃是南虹國最重要的糧商,除了明里的專供給的皇宮的那一份,沈家實際上暗中早已成了軍糧唯一的供給商。
拋開沈家經(jīng)營來說,每年沈家向南虹國主繳納的稅費都是全國各地方繳納收入的總和,換句話講,南虹國能有如今國富民強的樣子,有一大筆的納稅來自沈家。
再換個思路,沈家提供給南虹國軍隊糧食,又間接給南虹國提供金錢,如此一推,沈家這就算是另外一種把控南虹國糧餉。
掌握了糧餉,就算是掌握了國家的命脈。
倪雙雖然不知道沈萬鈞背后的沈家有多厲害,但是她聽到沈萬鈞對李成泛著冰碴兒的問話,她就覺得這一定是沈萬鈞要讓濟世堂倒霉的前兆。
看了一眼臉面通紅,好似是被沈萬鈞捏住了喉嚨一般喘不上氣的李成,倪雙不由主動伸手拍了沈萬鈞肩膀,說:“大人之所以被稱為大人,那是因為我們已經(jīng)脫去了年幼時的頑劣,成為了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而魚兒只是個三歲未開化的小童,不要將一件小事上升到家族、大人之間的交惡。”
“放過他們?”
沈萬鈞不確定地看向倪雙,他沒有想到倪雙竟然會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所說的話,沈萬鈞并非不清楚,可是魚兒放蛇這件事很難說沒有李成的背后唆使。
小孩子嘛,雖然調(diào)皮頑劣,但是天真、單純,就如一張白紙,上面會有什么顏色,大多也都是大人給涂上去的,所以沈萬鈞有權(quán)利懷疑是李成叛變到了他爹娘的陣營,才有了魚兒放蛇到倪雙這里的一幕。
“翠青蛇,一種無毒無害的小東西,而且我都已經(jīng)把它沒收成我的寵物了,你說拿人家的手段,咱們要不要放過他們?”
倪雙此刻其實是不想跟沈萬鈞說那么多話多,但是她瞅著沈萬鈞那一臉對李成爺孫冷若寒霜的樣子,就有些不放心。因為這份不放心,她所以就順口多說了兩句。
她這段話說得不過是隨口不經(jīng)意的一說,在場的人,不管是沈萬鈞也好,李成這對爺孫也罷,就連著魚兒帶來的濟世堂那一眾的護院武師,此刻都對倪雙有了另一番認識。
沈萬鈞這個時候想的,他這契約騙來的媳婦兒真是沒有白騙到手里,明事理又善良。
李成這個時候想的,乖乖,還以為沈少爺娶的村婦是個腹內(nèi)空空的粗水桶,沒想到她出口便是誨人不倦的道理,難怪啊難怪,沈少爺那樣才貌瀲滟的人竟然能夠看得上她。
魚兒這個時候想的,這村婦居然還幫我說話,算她知趣,以后不再捉弄她了,化干戈為玉帛,再見便是好兄弟。
至于濟世堂那群動手推桑了倪雙的護院武師,他們心里想的就簡單多了,單純慶幸倪雙對主家既往不咎。
眾人思緒過后,還是沈萬鈞這個處事向來冷靜沉穩(wěn)的人率先回過神來,他嘆了口氣對倪雙說:“好,你決定,我便支持?!?p> “那咱們回家吧。”倪雙忍著身上的那些擦傷,她呲著雪白的牙對沈萬鈞笑著說,“回家收拾喬青山那個狗東西!”
沈萬鈞在救下倪雙之后就已經(jīng)收拾過喬青山了,不過見她提起收拾喬青山這事兒神采奕奕,似乎沒有因為她被喬青山差點兒捏脖子掐死這事留下什么心理障礙,他便對倪雙點了點頭,允道:”依你。“
要是南虹國旁人家的姑娘,聽到沈萬鈞這一表人才又家世不凡的公子哥兒對她說這話,絕對羞紅著一張臉五迷三道地心中小鹿亂撞。
可惜,他面前的人是母胎單身狗的倪雙。
“知道就說知道,明白就說明白,再不濟也說一句好的,你這依你說什么意思?你不想回去幫我回去收拾喬青山那狗東西?”
倪雙叉著腰當即質(zhì)問了沈萬鈞這么一句,她也不等沈萬鈞開口對她回應個子丑寅卯,下一瞬,自己就續(xù)接上了自己的話,對沈萬鈞說:“你不想幫我忙就算了,這個世界上能夠真心對自己的人,除了自己,就連爹娘兄弟姐妹,那都未必?!?p> 這一刻,沈萬鈞忽然有點兒心頭梗塞。
他最為喜歡你雙的有點,便是她有顆玲瓏的心思,總能說出一堆堆道理,但這會兒她口中說出來的道理真的是讓他一顆火熱的心有種被潑了冰水的感覺。
“你沒有逼我,幫你是我自愿的?!鄙蛉f鈞啞著嗓子對倪雙這一句,隨即他目光在李成爺孫那邊游弋了一圈,又對倪雙說:“你是我的妻子,若是誰敢欺負你,那便是與我為敵?!?p> 大佬忽然說話的句子加長了,倪雙的腦子高能預警,隨即處于本能地對沈萬鈞舉了退讓白旗地應道:“那行,咱們現(xiàn)在回倪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