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我不信你們沒有我的檔案。”
“姓名？”
“還沒完了是不是？”
“姓名？”
“靠！算你狠。蘇道年?！?p> “……”
蘇道年被拘留在了二十四橋內(nèi)部，通體陶瓷白的特殊關(guān)押室內(nèi)，只有透過一面強度離譜的鋼化玻璃才能看到一點兒鮮艷顏色。
可對面卻也是一間空蕩蕩的關(guān)押室，蘇道年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中間還隔著一張桌子。
大概三十來歲的年輕審訊官正隔著鋼化玻璃觀察著蘇道年，同時出聲詢問道：
“你收到周豪被綁架的信息后就去救援了？沒有想過上報？”
“我打了電話給周豪，電話關(guān)機。至于上報嘛，我怕他們會撕票?！碧K道年坐在無法移動的凸起式凳子上，百無聊賴地回答著審訊官的問題。
“描述一下你的非凡能力?！睂徲嵐佘E起二郎腿，眼神悠悠然地注視著蘇道年。
蘇道年一手摩挲著下巴，一手扶著玻璃墻，皺著眉頭概括道：
“眼底泛虹光，有些東西的亮度會變暗，色彩飽和度會下降。反之有些東西會變亮，變鮮艷。我暫時稱它為識破奉還。”
“那柄木劍哪里來的？”
“金玉當買來的，李際中，李隊長那天也在?！?p> “你有沒有想過殺死周豪？”
“放狠話算不算？”
“你有沒有將殺意付諸于行動？”
“沒有，絕對沒有。”
“為什么與‘劇組’發(fā)生沖突？”
“不是你們先包圍我的嗎？”
“你為什么能這么快晉升到九品‘古武者’？”
“我天縱之才啊?！?p> “……”
審訊官的問題東一榔頭西一棒，毫無蹤跡可尋；蘇道年的回答密不透風，滴水不漏。
兩人的唇槍舌劍越來越快，最后直接變成了綜藝節(jié)目上的快速搶答環(huán)節(jié)。
“你很理智，甚至于有些無情，這是我的評價?！睂徲嵐偻蝗辉掍h一轉(zhuǎn)，“你自己怎么評價你自己？就以比武特招上的沖突為切入點吧。”
蘇道年怎么也沒想到快節(jié)奏的“搶答”之后，居然是“自我介紹”，沉吟了半晌，真話假說道：
“曾經(jīng)有人說過：‘考驗人性的事情，特別傻逼’。
“我大概能也理解，所以我特別注重‘安全距離’，只想做一個追求平靜生活的種田仔。
“但是吧，總是有些腌臜的人或事會找上我。我這雙眼睛又見不得它們，一看見它們，我就煩躁，指甲瘋長。你看，都這么長了。
“裴海和高志強，還有周豪都讓我覺得惡心，我心里不爽就辭職了。”
審訊官在平板上寫下了“精神潔癖”這四字評語，而后再次問道：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回來，你愿意嗎？”
“我可不想天天剪指甲！”蘇道年表情浮夸地笑了笑，“我現(xiàn)在的生活自律極了，吃飯、鍛煉、學習、睡覺，培養(yǎng)園藝愛好，偶爾見義勇為……”
蘇道年在公交車上就做好了刺殺周豪失敗的準備，而這目的便是創(chuàng)造一份和年先生南轅北轍的檔案資料，同時也是為了試探二十四橋的底線。
“好吧，今天就到這了?！睂徲嵐訇P(guān)閉平板，起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蘇道年也懶得問自己還要被拘留多少天，直接脫下衣服，雙腳勾在凳子上，雙手撐在地面上，開始了今日份的肌肉鍛煉。
時間管理大師蘇道年口中所說的自律生活可不是玩笑，除了吃喝拉撒，蘇道年的時間都花在了鍛煉和睡覺上。
而這睡覺也只睡八小時，剩下的“睡眠時間”幾乎都是在小小星球挖掘地下河道，修建水利系統(tǒng)。
甚至于紫青色的人工智障龍桎也被蘇道年弄到小小星球里干苦力了。雖然這個人工智障很木訥，但揮鋤頭倒是一把好手，而且不會喊累喊苦。
蘇道年時不時還會溫故而知新，將《黃庭經(jīng)》、《詠春拳譜》、《十二路魚腸刺劍》拿出來復(fù)習復(fù)習。
至于剩下的三本A4紙裝訂的內(nèi)功《沛然決》、輕功《梅點頭》、絕技《天蛇換骨功》就只能暫時閑置一旁，等出獄再說了。
…………
普通拘留室內(nèi)，周豪也在接受著審訊。
“出賣同胞換取利益的感覺怎么樣？”負責周豪的審訊官稍微年長些，容貌也更嚴肅刻板。
然而周豪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把自己鎖在家里，手機關(guān)機，外面的一切就與你無關(guān)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有助紂為虐，只是冷眼旁觀罷了？”審訊官冷冷地逼迫著周豪，一刻不停地攻擊著周豪的心理防線。
心如死灰的周豪沉默了許久，顫抖著伸出雙指，撐起嘴角桀然一笑：
“我知道我做了錯事，但是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估計我還是會這樣做?！?p> “無可救藥，無藥可救?！睂徲嵐贀u了搖頭，對周豪無話可說。
周豪眼神深邃，直視著年長審訊官的雙眼，好似“大徹大悟的瘋子”般地玩笑道：
“長官，我有預(yù)感，‘世界大戰(zhàn)’就快要開始了，也許就在明天，也許還有十年時間，但肯定快了。
“這場戰(zhàn)爭不是傳統(tǒng)的國家對抗國家，而是得不到進化機會的人，以游擊、突襲、奪取等方式對抗擁有進化機會的人。
“沒有一個國家能置身事外，除非它弱小到?jīng)]有非凡之道。
“你們雖然制定了‘科舉制’，但是‘人’是不會甘心放棄的，總會有人作弊，總會有人鋌而走險，而且會越來越多。
“這是人的本性。”
氣勢上一直占據(jù)上風的審訊官突然被周豪反將一軍，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了全球硝煙四起的可怕畫面，對未來產(chǎn)生了一種名為畏縮的情緒。
沉默半晌，收拾好起伏的情緒，審訊官反擊道：
“你這是為自己的見利忘義找借口嗎？”
“不，我只是想說像我這樣可笑的人以后會越來越多。明明知道自己是錯的，但是最后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去做。”周豪愴然地笑了笑，“非常可笑，不是嗎？”
周豪心中有歉意，卻無悔意。
審訊官敲了敲平板，沉吟了許久，而后轉(zhuǎn)變話題道：
“間諜罪，情節(jié)較輕的處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jié)較重的，十年以上或無期。
“蘇道年雖然沒有身死，但是他遇到的危險卻是極大的，按照我的經(jīng)驗?zāi)愦蟾艜慌衅甙四辍?p> “你認罪嗎？”
“我認罪?！?p> …………
黃瀧瀚站在高樓落地窗前，仔細品鑒著手中的這柄木劍神鋒，同時問道：
“怎么樣？”
年輕的審訊官捧著平板，認真地說道：
“他有成為圣人的潛質(zhì)，但終究沒有圣人的命?！?p> “真是可惜啊，這么好的苗子，卻無法融入這個大染缸?！秉S瀧瀚是真的為蘇道年可惜，只得輕聲嘆道，“如果他能像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就好了?！?p> 審訊官搖了搖頭，后又提議道：
“局長，沒有人是完美的。如果您真的想讓他物盡其用的話，放養(yǎng)是最好的選擇。”
“嗯？說來聽聽？”黃瀧瀚頓時來了興趣，轉(zhuǎn)身看向了審訊官。
“放養(yǎng)在野外，禁止私下聯(lián)系，像警察對待偵探那樣。平時讓他自己覓食，有事一紙文書征調(diào)，適當?shù)亟o予經(jīng)濟獎勵，以此維持雙方關(guān)系?！蹦贻p的審訊官自信地笑著，露出了丑惡的“資本主義嘴臉”。
黃瀧瀚愣了一瞬，而后失聲一笑：
“禁止私下聯(lián)系才是重點嗎？真是名師出高徒啊，之遙，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啊。哈哈哈。
“你真的不考慮換個地方試煉試煉？我這里正缺個助手?！?p> “局長，我還是更喜歡學術(shù)研究，心理學只是副業(yè)?！鄙頌榉欠矊W者的路之遙尷尬地搖了搖頭，而后說道，“那就我先回去了，老師的基因飛升課題還需要我?guī)兔?。?p> “去吧，幫我給老張帶個好。”
“是?！?p> ……
黃瀧瀚回到了落地窗前，右手晃動神鋒，拍打著左手手心，思考起了如何與同僚“講道理”。
黃瀧瀚并不想“講道理”，但是入了局，就得遵守游戲規(guī)則。哪怕是身上有四分之一西域血，曾經(jīng)威震八荒的西域獅黃瀧瀚，也不能例外。
西域獅被雕刻成石獅子后，雖然外貌變得更威猛了，卻難免會被磨掉一些棱角。
嘀，嘀。
周豪的戰(zhàn)爭預(yù)言上傳到了黃瀧瀚的電腦里，站在落地窗前的黃瀧瀚卻神色平靜地自言自語道：
“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p> ——真不把石獅子當獅子的人，下場都很慘。
…………
公海上，豪華游艇內(nèi)。
帶著老派翡翠扳指的年輕人呡了一口紅酒，而后打開全息投影，喜怒不形于色地開口道：
“他們也失敗了？”
“蘇道年以一敵三，將他們盡數(shù)斬殺……《黃庭經(jīng)》必定在他手上?！币晃粏务R尾披肩，亭亭玉立，頗有知性美的女人現(xiàn)身答道。
朱先生把玩著翡翠扳指，不屑地輕笑一聲：
“這就是骷髏金幣的服務(wù)質(zhì)量？真是滑稽！
“可欣，我會派正象去支援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記住了，江底的那個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