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執(zhí)著

　　第二天早上六點。

　　黃瓜騎士習慣性的醒來，簡單洗漱一下，用微波爐熱好牛奶和面包，再拿出一些餅干和培根，開始用早餐。

　　很長一段時間來，他的生活都很規(guī)律，每天早早起來吃飯，有課去上課，沒課就鍛煉。每周有幾個下午和晚上要去拳館授課，也不算很費時間。有假期的話，就租個車，到處閑逛。一般自己做點簡單的飯菜，有時候也會下個館子。

　　這樣的生活當然說不上奢華，也不豐富多彩，但簡單，寧靜。黃瓜騎士也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至少現(xiàn)在，他內(nèi)心還沒有任何想要改變的沖動。黃瓜騎士也是個留學生，不過留學生大抵只是他混在洋洲的一個合法身份。去上課，也只是為了不被移民局扣分。

　　未來怎么樣黃瓜騎士并沒有細想，他想先好好的享受這一段寧靜再說。

　　然而，他還沒有想好怎樣去迎接未來，未來已經(jīng)來找他了。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黃瓜騎士眉頭一皺，想不明白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好吧，不管什么時候也不會有人來找他，就算房東催租也只是打個電話而已。他打交道的人就已經(jīng)少得可憐，朋友更可以說是沒有。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把叉子上的培根塞進嘴里，黃瓜騎士很不耐煩的起身，拉開房門。奧賽赫站在門口，一臉熱切的望著他。黃瓜騎士一手扶著房門，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我說，你有完沒完？你又來干什么？”

　　奧賽赫一把扶住門框，擠進來半個肩膀：“先別關(guān)門，聽我說。你知不知道洋洲的超凡能力者登記制度？”

　　“不知道，沒聽說過，不感興趣?！?p>　　“喂，你沒聽說過不等于說不存在。這關(guān)系到你以后在布萊斯本的生活，你難道不應(yīng)該了解一下嗎？英國皇家超自然現(xiàn)象研究協(xié)會你總聽說過吧？美國的神盾局聽說過吧？”

　　“聽說過，不過我也就力氣大點兒，沒法跟范海辛，鋼鐵俠比吧？用不著去登記吧？再說，登記了難道有錢領(lǐng)？我聽說神盾局那幫雇員薪水很低的，鋼鐵俠還是自掏腰包服役的，連裝備都得自備?！?p>　　“洋洲的超凡能力者管理機構(gòu)，代號79區(qū)，是由教會和國家秘密情報局共同組建和負責的，專門負責對超凡能力者進行登記、管理，并且征召他們?yōu)閲曳?wù)。按洋洲的規(guī)定，所有超自然能力者都有主動登記的義務(wù)，其中本國公民有響應(yīng)招募的義務(wù)，你還沒有拿永居吧？沒有永居倒不會被強制招募，但是需要登記！”

　　“如果不去登記呢？”黃瓜騎士摳了摳頭發(fā)。

　　“不登記的話，如果使用了超凡力量而又被發(fā)現(xiàn)，算是違法的。”奧賽赫說。

　　“什么法？我又不是法盲，洋洲的法律我學過，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么一條？”

　　“地下世界的規(guī)則，影子法律，哥們，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你來洋洲，不來這里地下世界的拜碼頭的嗎？”

　　“我習慣了獨來獨往，而且我一不會主動使用什么超凡能力，二我也不靠這個混飯吃，不行嗎？聽著，我只想作為一個普通人，簡簡單單的生活，別的東西，我不感興趣?！?p>　　“我可是為你著想，我猜你可能不知道，洋洲是全世界吸血鬼最集中的地方，也許什么時候你就會遇到他們。”

　　“別吹得那么正義，說吧，你是代表你自己而來，還是代表79區(qū)？”黃瓜騎士卡著門框的胳膊松了一點。

　　奧賽赫一溜煙的擠了進來：“喂，培根還有嗎？我還沒有吃早飯?！?p>　　“冰箱里，自己去拿！有微波爐，自己熱！”

　　......

　　黃瓜騎士的餐桌前，兩人相對而坐，繼續(xù)著還沒吃完的早餐。奧賽赫從冰箱里順出了德國香腸、橙汁、蘋果醬，大幅提高了早餐的豐盛程度。

　　“喂，你把我的午餐配額吃掉了，你知不知道？”黃瓜騎士斜眼相向。

　　“等拿到超凡者薪水，你一天吃三頓帝王蟹也可以?！眾W賽赫往嘴里塞了一根香腸，“我代表79區(qū)，也代表我自己。我也只是在79區(qū)登記，不屬于它的工作人員。理論上我有義務(wù)把和你遭遇的情況上報，但是不報，也沒有人知道。不過，如果你要長期在布萊斯本呆下去，我還是建議你去登記一下，萬一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一些。另外就是，我想找你做我的搭檔?！?p>　　“搭檔？你不覺得你太草率了嗎？我們昨晚才認識，還打了一架?！?p>　　“聽著，李，我是很嚴肅的?！?p>　　“李，你知道我的名字？”

　　“這不是重點，李，我對東方的修煉體系有一些了解。你們那里有佛教，道教，無論是和尚，還是道士，似乎都很注重對自身力量的提升。昨晚我也了解了你的武力。沒什么好隱瞞的，我從移民局拿到了你的資料，你在凡俗世界很干凈，從前在東方的地下世界里你經(jīng)歷過什么，那都不重要。最近吸血鬼襲擊事件很頻繁，我在課外也兼職做守夜人，這附近是我的巡邏區(qū)。你要是加入進來，我們正好可以搭檔，不是很好嗎？”

　　黃瓜騎士沉吟了一陣，說：“你們是不是很缺人手？最近襲擊事件是不是比以前有所增多？”

　　“......的確如此，你的分析能力不錯，怎么猜出來的？”

　　“從昨晚你的反應(yīng)，你應(yīng)該是正在執(zhí)行巡邏任務(wù)吧。雖然是你的工作范圍，但我覺得你很明顯有些神經(jīng)過敏，反應(yīng)過度。這多半是工作壓力過大，工作壓力會過大，不是人手不足就是意外增加，我說得對吧？還有，你不僅僅是需要一個搭檔，你是需要一個肉盾，是吧？”黃瓜騎士直視著對方。

　　就算奧賽赫江湖已久，也不禁老臉一紅，好在他臉黑，紅了也不明顯。他顧左右而言它：“襲擊的確有所增加，其實也是件挺奇怪的事情。這么多年來，血族大致上還是遵循避世守則的，不排除有些年輕吸血鬼做出個人化的沖動行為，但不會上升到族群行為。

　　原因暫時也還不清楚，你知道洋洲的歷史短，79區(qū)的積累無法和皇家協(xié)會跟神盾局比，人手少，老手更少?，F(xiàn)在，79區(qū)正在緊急征調(diào)一切可以征調(diào)的力量。待遇優(yōu)渥，工作地點離家近，工作性質(zhì)簡單，上班時間還短。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是啊，工作簡單，簡單到一不小心就要被怪物吸成人干，還真是簡單??！”黃瓜騎士拉長聲調(diào)。

　　“......吸血鬼是怪物，你以為你就不是怪物。你揍我的時的勇猛去哪兒了？你好歹也是個超凡者吧，這么慫？”奧賽赫臉皮再厚，也有點掛不住了。

　　“超凡者有什么定義沒有？有什么檢測手段沒有？憑什么就說我是超凡者？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吃我的早餐！”

　　“哈哈，還真有，79區(qū)超凡者檢測標準流程！”

　　“......”

　　看著黃瓜騎士一臉吃癟的表情，奧賽赫站起來，遞給他一張名片：“吶，這是我的名片，歡迎來79區(qū)登記。不用急于決定是否和我搭檔，我等你。你會改變主意的！”

　　奧賽赫開門而去，一邊走，肩膀一邊不停的抖動。黃瓜騎士手拿名片，郁悶的看著他嘚瑟的背影。

　　“有必要那么得意嗎？”他看著名片，上面很簡單的寫著兩個字：黑刃，畫了一把刺穿一個抽象怪物頭顱的黑色匕首。此外還寫著“79區(qū)”，再無其他。不過背面有一行手寫的字：“威斯敏特大教堂，三樓”。

　　黃瓜騎士嘆了一口氣，坐下來，把早餐吃完。他想起從前聽過的一個說法：任何一個人，一旦觸摸到混沌力量，哪怕只是一次，一丁點，就再也回不到凡俗世界里了。就算暫時生活在普通人當中，他也將永遠屬于地下世界。

　　混沌不會放過接觸它的人，這就是超凡者的宿命，力量的代價。漫長的壽命，和地下世界里的爭斗，讓他們像普通人一樣死于床榻都變成一種奢望。

　　從小接受唯物主義熏陶的黃瓜騎士當然不信。這點上，他好像自動忽略了，他本身就是個很不唯物的存在。

　　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遠離了自己的出身地，躲到洋洲來了，混沌依然找上了他。他猶豫片刻，決定先去威斯敏特大教堂，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情況。

　　他的確開始有些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和所在的這個城市。可他在這里既沒有熟人，也沒有朋友，所以連他自己也奇怪這種想法從何而來。

　　不過，還不到必須要離開的地步。而且，洋洲已經(jīng)是世外桃源了，離開這里，還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