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吳呦迅速搖頭。
安閑的笑頓時僵住,這姑娘倒是實誠。
眼中有一絲薄怒,聲音也就帶了點寒。
“那你來干嘛?”
吳呦一臉乖巧。
“我主要是想問問您,關(guān)于盧怡的事。”
安閑的眉頭皺成了川字。
“誰?盧怡是誰?”
“你不認識?可傳言說她跟你走了啊?!?p> 吳呦瞪大了雙眼。
“哪位?我安閑敢作敢當,誰在往我身上扣盆子?”
安閑嚴肅而認真,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這就怪了?!?p> 吳呦喃喃自語,這時,蘇素的電話忽然打來。
蘇素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呦呦,你在嗎?李雯,她流了好多血,該怎么辦??!”
不愧是拼死拒絕學醫(yī)的蘇素,基本的求救知識,她一竅不通。
吳呦被她的聲音影響,也有些慌神,盡管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說起話來還是結(jié)結(jié)巴巴:
“報……報警!”
“報警?”蘇素發(fā)現(xiàn)了不對,“打醫(yī)院電話是吧?”
“對,對!”
“別……”電話那頭,李雯還在小聲抗議。
撂了手機,吳呦推開椅子轉(zhuǎn)身就要走。只是,手腕忽然多了一道力。
她回過頭,是安閑拽住了自己。
“干嘛?”
“送你,我車速很快?!?p> 安閑一改吊兒郎當?shù)臉幼?,桃花眼里也是少有的認真。
她抽回手,輕輕點頭。
安閑果然夠快。他的馬力開的很足,在碚都十八彎的立交橋上繞來繞去,不一會兒就到了醫(yī)院。
不過,本就暈車的吳呦此刻更是難受地很。下車時她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每一步都像在太空漫步,胃里還翻江倒海,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等了一會兒,載著蘇素兩個的救護車姍姍來遲。
她跑過去就看見倒在血泊之中的李雯,和一旁急得直轉(zhuǎn)圈的蘇素。
李雯的腰上,還趴著那個不明生物?;钊缩r血的沖擊,加上那個怪物,在血腥氣的刺激下,吳呦的臉色愈發(fā)慘白。
“這是怎么了?”
她問的虛弱,李雯回的也有氣無力。
“生理期?!?p> 聞言,醫(yī)生看了一眼李雯,便招呼著護士進了手術(shù)室。
“醫(yī)生,請問我的朋友怎么樣?”蘇素扶著搖搖欲墜的吳呦,拉住一個女醫(yī)生。
“等著吧,先去交費?!?p> 蘇素點點頭,身邊人冰冷的體溫,讓她更為擔憂:
“呦呦,你怎么了?”
吳呦搖搖頭:“暈車,去趟洗手間?!?p> “好,那我去交費?!?p> 兩人分開,吳呦就奔向廁所,覺得自己快把膽汁都吐干凈了,又用冷水洗臉,才好受些。
空蕩蕩的廁所里,吳呦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發(fā)愣,這時,腰上忽然傳來一下冰冷的觸感。
她透過鏡子,看了一眼身后,生生把嚇出來的眼淚憋回去。
她僵著脖子緩緩轉(zhuǎn)身,扯了一個自認為無比慈祥的笑,用甜膩的聲音發(fā)問:“小妹妹,你怎么啦?”
一個留著西瓜頭的小女孩。
大約是七八歲的年紀,她穿著雪白的泡泡袖連衣裙,絞著一對漆皮紅色圓頭鞋,看起來有些害羞。
她奶聲奶氣地回道:“姐姐,你能幫我抽一張手紙嗎?”
吳呦笑得春風拂面,把手紙遞給小女孩,就快步走出去。
“嘿?!?p> 一出門,卻被嚇了一跳。
安閑竟然還在。
“你沒走?”
“等你啊?!卑查e瞇著眼,語氣輕佻得很,笑的像他襯衫上閃著金光的小花。
吳呦心里很亂,沒管他徑直向等候區(qū)走去。
安閑也跟了過來,翹起二郎腿,張開雙臂,四仰八叉地癱在了她一旁的椅子里。
彼此沉默,一時無言。
她整理著思緒,不巧,身后兩個病人的交流,清清楚楚地傳進耳朵里。
“那人好慘啊?!?p> “可不是嘛,禮堂的腳架倒了,攝影師一頭扎下來,摔斷了脖子,當場就不行了?!?p> “嘶?!?p> “更慘的是,底下坐著一群參加匯演的小學生?!?p> “天吶,那些孩子有沒有事?”
“不清楚,反正都送過來了?!?p> 后面那兩人說了什么,吳呦沒有聽清,因為,她又看見了那個小姑娘。
女孩本著臉,長長的睫毛上還掛有淚珠:“姐姐,我迷路了?!?p> 吳呦溫和笑笑,輕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小女孩慢慢爬了上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吳呦的聲音很小,她微微側(cè)過頭,心想,安閑應該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她話音剛落,身旁的安閑便慢慢閉了眼。他似乎在養(yǎng)神,臉上平靜得很。
可此時此刻,他的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
女孩停止啜泣,用胖乎乎的小手擦擦臉。
“姐姐,媽媽不讓我告訴陌生人自己的名字。”
吳呦的笑頓時僵住。
小孩子還挺難搞的。
她笑得更為慈祥,瞇著鳳眸,臉上堆起一道道褶子。
“小妹妹,那你媽媽在哪兒,我送你過去?”
女孩的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是老師送我們來的,媽媽不在?!?p> “那我們?nèi)フ依蠋???p> 女孩微微點頭,抿著嘴,向吳呦伸出帶著肉窩的小手。
“我過會兒回來?!?p> 吳呦抓住她的小肉手,向安閑扔下一句便離開了。
安閑愣了一下,隨即邁開長腿,三步就追了上去,抱著胳膊遠遠跟在她身后。
只不過,本在交談的兩個病人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臉色慘白,開始懷疑人生。
“你不會在禮堂匯演吧?”
吳呦試著跟女孩湊近乎。
女孩點點頭,臉上也有了笑意。
“那你有沒有受傷?”
聞言,女孩用小胖手撩開頭發(fā),指了指鬢角的擦傷。
吳呦看著白凈小臉上的一道紅痕:“疼嗎?找個醫(yī)生吧?!?p> 女孩搖搖頭,指指救護區(qū)。
“前面有傷得很重的小朋友,我沒關(guān)系?!?p> 那里,有一群同樣白裙子、紅皮鞋打扮的小姑娘,正張著嘴嚎啕大哭。
女孩一臉真誠,又奶聲奶氣的補充。
“對不起,姐姐,我叫白鴿,謝謝你?!?p> 吳呦揉揉女孩兒的小腦袋。
“沒事兒,怕嗎?”
白鴿甜甜一笑。
“不怕,我很堅強,我還可以照顧其他的小朋友?!?p> 說完,她便向一個正在扯著嗓子哭泣的女孩跑去,替她擦去眼淚,可女孩兒哭得愈發(fā)厲害。
白鴿又向著吳呦無奈一笑。
女孩純真的樣子,讓她瞬間母愛泛濫。
她帶著笑轉(zhuǎn)過身,一個蓋著白布的急救床,從面前推過。
白布被風吹起一角,露出了里面的臉,她隨意瞥一眼,身體便冰了。
那是……白鴿?
一樣的西瓜頭,一樣的著裝,唯一不同的,是急救床上白鴿毫無生氣的臉。
希望魚
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