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白追風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上午寫的那段小時候和白羽的對話找出來,打開看了看。
窗外太陽正在偏西,白羽的墓地光線正逐漸地陰暗下來。
他拿起望遠鏡朝它看了一眼,繼而放下望遠鏡,躺在床上,腦子里思考著該怎么逼無影交出藥物分子的事。
“咚咚!”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他走過去打開門,一身紫色夜行衣打扮的藍姬走了進來。
她剛剛洗過澡,頭發(fā)還是濕漉漉的,披在肩膀上滴著水。一種混合著特殊香味的洗發(fā)水味道從她身上飄了出來。
“你現(xiàn)在打算外出嗎?”白追風問。
藍姬說:“不,我在等你的指示?!?p> “我剛剛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們要不要把無影綁架了,關到一個什么地方,逼他寫出藥物分子?”
藍姬點了點頭:“可以,我都會照做?!?p> “需要他們兩個幫你嗎?”
“不需要,一切交給我,我會按照你的指示去搞定無影?!?p> 白追風說:“不要把他逼急了,搞不好他會來個玉石俱焚,讓我們什么都拿不到。到時候我就慘了,不僅財富保不住,身體健康也會出現(xiàn)危機。”
“什么意思?”藍姬冷酷地看著他。
白追風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不瞞你說,我的身體被人下了毒。如果我拿不到藥物分子,就可能病毒發(fā)作而死亡。并且,公司的一切都保不住了。”
藍姬一聽著急起來:“是什么人在你體內下毒?”
“你看看這個?!卑鬃凤L將那段和白羽的對話給藍姬看。
藍姬看了看,說:“不懂這是什么意思?!?p> 白追風說:“唉,其實我也不懂。但是沒有辦法,這就是我父親和別人的合約,我必須幫他完成。”
他說完,在床邊頹然地坐了下來。
藍姬伸出柔軟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額頭上的亂發(fā):“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我會找人治好你?!?p> 白追風噙著淚,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你那些懂醫(yī)學和病毒學的師長嗎?沒有用的。這不是人類下的毒,在醫(yī)院根本就檢查不出來。”
藍姬輕輕地將他擁入懷中,嘴唇緊緊地貼在他的頭發(fā)上:“不要怕小風,相信我,這次我一定不辱使命?!?p> 白追風說:“好吧,實在不行,我跟你還有他們兩個一起去。我倒想看看,無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p> “也好,明天出發(fā),就這樣。”
藍姬將手從他的頭發(fā)中抽出來,輕輕地在他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退了出去。
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后,白追風走到窗前,重新拿起望遠鏡。
這時他看到墓地旁邊多了兩個人。
不錯,是多了兩個人。一個是他母親林琴心,一個是綠岑。
她們正在將一些花剪下來,擺放在白羽的墓碑上。
他快步走到房間門口,打開門匆匆忙忙地走下樓,朝外面走去。
花園里的草坪剛剛修剪過了,草屑飛舞的到處都是。劉媽的丈夫劉叔正在打掃它們,空氣中散發(fā)著清清甜甜的青草香。
劉叔見他過來了,停下手中的動作,對他鞠了一躬。
他點了點頭,算是跟他打過了招呼,繼續(xù)急匆匆地朝前面走去。
林琴心正在修剪幾束圣潔的梔子花,剪好后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她依然穿著喪禮服,一件純黑色的絲質長衫,胸前別了一朵白色的小雛菊。雪白的肌膚,修長的脖頸,蘭花般淡雅的臉,和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玉般圓潤的胳膊,使她看上去依然有著攝人心魄的美。
看到白追風,她停下來,嘴角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溫情地注視著他。
“小風,你來了?!甭曇魩е鴿鉂獾谋且簦遣环厝?。
白追風走上去,抓住林琴心的手:“媽咪,對不起,我這幾天沒有去看你,你在那邊還好嗎?”
“我很好,你一個人在這里還好吧?”
“我很好,有那么多人照顧我,還有朋友們陪著我。”
綠岑正在用潔白的絲巾擦洗墓碑上的灰塵,看到白追風過來了,她也停下來,對他點了點頭。
白追風看了她一眼,剛回來那幾天太多事情了,沒有顧得上仔細看她。
她跟以前已經決然不同了,舉手投足間完全是一個大姑娘的模樣。嬌小玲瓏的身材裹在一件有卡通圖案的白色T恤里,顯得凹凸有致。一張俊俏的小臉,雙眼皮,彎彎的眉,挺翹的鼻子,看上去嫵媚多情、顧盼生輝。
藍姬的身影突然在他的腦子里一閃而過,他的指尖還殘留著她的香味。那是她剛剛留下的,一種特有的體香和洗發(fā)水混在一起的味道。
她太冰冷了,和綠岑決然不同,可是……
綠岑也正看著他,看到他看她,她連忙將頭垂下去,繼續(xù)去擦洗墓碑上的灰塵。
林琴心問:“你爹地走的時候,把什么都交給你了,你現(xiàn)在學習的怎么樣了?一切都適應下來了嗎?”
“還好,有幾個朋友幫忙,一切都進展的還算順利?!卑鬃凤L說完,又朝綠岑看了一眼,對林琴心說,“媽咪,讓綠岑在這里呆一會,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談一談?!?p> “好?!?p> 白追風挽著林琴心的胳膊,來到那座金字塔形的涼亭下面,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你想跟我說什么呢?”林琴心問。
白追風沉吟了片刻,說:“你覺不覺得我爹地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哦?為什么這么問?”
“我以前一直覺得他有點神秘,和其他人顯得有些不一樣。而且他跟你……也不像天底下的其他夫妻那樣。這次回來,他突然離我們而去,讓我感到很傷心很難過。”
林琴心說:“你爹地一直對你那么好,他很愛你,從小悉心栽培你,你當然要為他的離世感到傷心和難過?!?p> “可是,除了傷心和難過,我這幾天還有些其他的感覺,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這里就我們母子,你有什么就直接說出來。”
“你見過他的家人嗎?就是說……當年你跟他談戀愛結婚的時候,你有沒有見過他的親屬?”
“沒有?!绷智傩膿u了搖頭,沉默半響后,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我跟你爹地認識的時候,已經結過一次婚了,所以沒有那么多講究。兩個人感覺情投意合,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婚禮,就在一起了,不久之后就有了你?!?p> “??!”白追風驚呆半響,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之前原來結過一次婚,“那那個……人是誰?”他追問道。
林琴心說:“你是說我前面的結婚對象嗎?我不想提他,他對我來說跟死了沒有什么分別。這些你爹地都是知道的,我并沒有隱瞞?!?p> “哦!那你這么多年有沒有聽我爹地說,他還有什么親人在世上?”
“你爹地是馬來華人,他的雙親都死了,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是另一對華人夫婦養(yǎng)大了他,然后他長大后去了美國念書。”
“為什么他在美國念書期間會輟學?那是一間很好的學校,多少人渴望進去讀。他也報了自己喜歡的專業(yè),可為什么讀了兩年就不讀了?”
“因為他……不想讀了,他覺得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直到出來創(chuàng)辦公司,然后認識了我?!?p> “我明白了?!卑鬃凤L站了起來,他知道從母親這里不可能得到一絲半點的線索了,母親了解的信息絲毫都不比他多,繼續(xù)無益。
“你今天為什么對你爹地的事情這么感興趣呢?”林琴心跟著站了起來。晚風吹動著她的長發(fā),令她看上去仿佛要飛走了似的,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白追風死勁眨了眨眼睛,確定母親穩(wěn)穩(wěn)地站在他面前后,他牽住母親的手:“沒有什么,就是隨便問問。我們過去吧,不能讓綠岑等太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