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晨霧尚未徹底消散,太陽尚未完全露頭,李大腦家的門前就鑼鼓喧天,人聲鼎沸,熱鬧得簡直跟過廟會似的,直把原在四圍樹上夜宿晨憩的眾多鳥兒驚得嘎嘎飛起,繞村盤旋。
正對李大腦家的院門處搭建起了一座闊大的鋪著紅氈地毯的大舞臺,大舞臺東西兩側(cè)又是兩個門臉相對的小舞臺;兩個小舞臺周側(cè)坐滿了又拉又彈的鼓手樂手,中間則是載歌載舞的歌手舞手。大舞臺前面是一座持續(xù)充氣的方形拱門,上寫“中國·禾襄·大陂村·腦和腳咨詢中心開業(yè)典禮”一排大字,兩旁的對聯(lián)是:
你來問我來答,什么地里種什么瓜;你出錢我服務(wù),誰也不欠誰的啥。
舞臺周圍的樹上迎風飄舞著許多紅色條幅,有人湊近去念,卻是:聯(lián)合國總部……世界銀行……美國總統(tǒng)……英國女王……日本天皇……恭祝中國·禾襄·大陂村·腦和腳咨詢中心開業(yè)大吉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萬事如意!
正巧這時李大腦身穿白大褂、頭戴白高帽、胸前插著一朵小紅花走在大舞臺上,圍觀眾人立刻起哄笑道:李大腦,沒想到你和聯(lián)合國總部、世界銀行、美國總統(tǒng)、英國女王、日本天皇……還有過交往哩!
怎么,不服氣是吧?李大腦腦袋一揚,不屑的笑答,話說那英國女王伊莉莎黑二世當年追求過我,天天夜里給我寫情書,開口就是達令……
哈哈,嘎嘎,咯咯,人們哄笑說道:達令,那是對女性的愛稱!
李大腦眼珠一轉(zhuǎn),回道:我當然知道達令是對女性的愛稱。她寫的是,密斯脫李,噎死噎死,卡姆黑爾珀莉絲,萊特米凱斯,優(yōu)爾茅司……
我的媽呀,連茅司都整出來了……李大腦尚未說完,臺下眾人已早一個個笑翻在地。
在這喧闐聒耳的笑聲里,白佳倫和老宋來到現(xiàn)場,坐到了特邀嘉賓席位上喝茶閑聊;白佳倫和老宋的身后跟著李青梅和劉虎鵬,李青梅和劉虎鵬的身后又跟著雞娃鴨蛋一眾孩童。
上午九時許,鑼消鼓歇,歌停舞止,同樣身穿白大褂、頭戴白高帽、胸前插著一朵小紅花的劉三腳仿佛飲了醇酒一般,飄飄然的走到舞臺中間,先伸手彈了彈用高桿支架、用紅布包裹的話筒,后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濃痰,道:啊,這個,兔子們,蝦米們,不要醬瓜,咸菜太貴了……
你講的是什么鳥語?下面眾人面面相覷后,大聲叫道,能不能把鼻涕擤擤,把舌頭拉直了說話?
劉三腳搖了搖頭:唉,木文化真可怕,我不過講了幾句外地方言你們可就聽不懂了;好了好了,我就把我剛才的講話翻譯成本地土語吧:同志們,鄉(xiāng)民們,不要講話,現(xiàn)在開會了……
臺下眾人再次哄然笑倒,就連白佳倫、老宋和李青梅、劉虎鵬也有些忍俊不禁,差點笑噴;不過由于溫潤和李前重特意交待過要“多看少說,多思少行”,所以白佳倫和老宋并不十分溢于言表。
劉三腳更加得意了,大聲說道:首先,請中國·禾襄·大陂村·腦和腳咨詢中心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我們尊敬的李大腦先生講話!
劉三腳主持完畢,右手撫胸,左腿彎曲,上身輕輕向前一哈,左手稍稍向下平伸,做出了個請的姿勢,李大腦就搖搖擺擺的走了上臺,站到話筒跟前。
李大腦先從口袋里摸出一疊講話稿,同樣先彈了彈話筒,后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同志們,鄉(xiāng)民們,在這個陽光和煦、春光明媚的日子里……
下面有人叫道:李大腦你凈胡說,今天是陰天,哪里有陽光;再說了,現(xiàn)在是冬天,不是春天……
領(lǐng)導發(fā)表重要講話,臺下不準胡亂插言!劉三腳威嚴的維持著會場秩序。
李大腦先介紹了“腦和腳咨詢中心”設(shè)立的主要宗旨、指導思想,又介紹了“腦和腳咨詢中心”經(jīng)營的業(yè)務(wù)范圍、收費標準;一頁念完,道:括弧,接下頁……
臺下眾人愣住,有人發(fā)出吃吃笑聲。
不是不是,劉三腳急忙在旁擺手提示道,括弧里面的接下頁,是我寫的翻頁提示!
李大腦轉(zhuǎn)頭道聲“哦,原來是你寫的翻頁提示”,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念了下去;念完一段,道:括弧,此處應(yīng)有掌聲……
臺下眾人愣住,有人發(fā)出嘎嘎笑聲。
不是不是,劉三腳急忙在旁擺手提示道,括弧里面的此處應(yīng)有掌聲,是我根據(jù)現(xiàn)場聽眾情緒發(fā)展預先做出的推測!
李大腦轉(zhuǎn)頭道聲“哦,原來是你預先做出的推測”,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念了下去;念到最后,李大腦松了口氣,抬手擦了擦禿頭上的汗粒,聲音驟然提高八度,道:
同志們,鄉(xiāng)民們,我們新時代農(nóng)業(yè)合作社將緊緊團結(jié)在DZY的周圍,啊,這個,用新戰(zhàn)略新思想指引我們建設(shè)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開拓創(chuàng)新,攻堅克難,啊,這個,我們就一定能夠?qū)崿F(xiàn)既定的雞的屁目標……
旁邊劉三腳一拍腦門,低聲咕噥說道:啊呀,我只顧照搬照抄新時代農(nóng)業(yè)合作社的開業(yè)典禮講話,怎么忘記把新時代農(nóng)業(yè)合作社改成“腦和腳咨詢中心”啦……
李大腦念完講稿,鞠躬退后,劉三腳登臺主持,道:下面開始中國·禾襄·大陂村·腦和腳咨詢中心揭牌和剪裁儀式……
因為村里和工作隊委派老宋和白佳倫前來,所以揭牌和剪裁儀式就由白佳倫和李大腦共同執(zhí)行,老宋和劉三腳則作陪同。
在白佳倫、老宋和李大腦、劉三腳等人走向掛在李大腦家院門前的銅牌期間,臺下眾人開始呼叫起來:
李大腦,我想讓我家的豬天天下崽怎么辦?
李大腦,我想讓我家的蘋果樹天天結(jié)果怎么辦?
李大腦,我想每次考試都拿一百分都得第一名怎么辦?
……
最后,雞娃和鴨蛋也跳了出來:李大腦,我想天天吃糖怎么辦?
劉虎鵬也跳了起來:李大腦,我想讓李青梅給我做老婆怎么辦?
別急別急,稍安勿躁。身為“腦和腳咨詢中心”的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我這么高的身份怎么能親自和你們進行雙邊會談呢?李大腦平抬雙手,向下輕輕一壓,傲慢的說道,這個,本中心已經(jīng)面向全國發(fā)布招聘公告,初步打算招聘大學生三十名,每人年薪三萬元……
括弧,女性為主,劉三腳補充說道,三十歲以下未婚者優(yōu)先!
在眾人嘻嘻哈哈的推擁下,在兩名迎賓小姐的導引下,李大腦、劉三腳和白佳倫、老宋走向用紅布遮蓋住的“腦和腳咨詢中心”銅牌。正在這時,劉三腳忽然接了一個電話;接完電話的劉三腳臉色煞白,腦門流汗,附耳對著李大腦說過兩句話后,便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接著,李大腦也接了一個電話,同樣臉色煞白,腦門流汗,身子軟軟的向下癱去;他急忙自己給自己打氣:李大腦,挺??;李大腦,挺住……
最終,李大腦還是軟倒在了地上。
軟倒在地的李大腦努力站起,說道:李大腦,挺住,李大腦,挺住……對不起,李大腦挺不住了……然后就徹底的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