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綰在南王的私邸里盤算著日子。
在這里,她是不被允許走出這間屋子的,唯一的天地就是窗外方寸之地。
光影透過窗欞斜灑進屋來,細細碎碎的剪影里,隱約能看見枝頭上稚嫩的芽苞,日影輕晃,天光漸暖。
季綰在想,等到窗外這株梨樹開花的時候,她會在哪里呢?五月里,孩子就要瓜熟落蒂了,她不想他出生在風雨飄蕩中。
只是,這個希望,似乎不太現(xiàn)實,畢竟,現(xiàn)在外面狼煙才起,幾個月之內(nèi),怕是難平了。
每日的飯食菜色都很豐富,季綰根本不用擔心有毒與否,雖然一開始,她還是不放心的每頓用銀簪試毒,不過很顯然,南王沒有傻到讓人對她下手,畢竟也沒有人會讓自己的王牌被人毀掉,換句話說,季綰現(xiàn)在除了不能自由活動,一切都很平靜。
二月初,東風始。
季綰坐在窗邊,望著空落落的藍天,有些懷念從前二月里高飛的風箏。
一望無際的天空,藍的如貓兒的眼,卻透著一股過于清澈的孤獨,也似乎昭示了太平的結(jié)束。
期間南王來過一趟,不過是確認她是否真的安好罷了,順便告訴她,齊嘉成親了。
沒有想象中的悲傷,季綰覺得自己還算平靜,至少沒讓南王看出半分破綻。
三月里,南王妃生了,季綰是聽門口守著她的人交談時知道的,聽說是個兒子,季綰忍不住帶了幾分譏諷的心道,若是你爹得繼大統(tǒng),你就是皇太子了,倒也算是好命的,想著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個小禍包,為了你,娘親什么都能舍棄?!?p> 四月的時候,接連下了好幾日的雨,淅淅瀝瀝,接連不斷。
洛水,殷宅。
一頭烏壓壓青絲的少女鄰水而坐,手中拿著一只玉把手的毫,笑聲清脆悅耳。
“十六爺還說洗不干凈了,咱們少主就是有辦法!”
丫鬟拍馬而笑,望著明眸皓齒的少主,有些出神。
自家少主這般人物,就該做殷家大夫人,也只有這樣的傾城姿色,才能配上十六爺?shù)呢S神俊朗,至于旁人,如錦婳少主這樣的,根本配不上十六爺!
檀歡望著不遠處的水榭,一雙漂亮的眸子里,露出幾許落寞。
十六爺?shù)男睦?,真的有她嗎,大夫人就算是真的喜歡她,十六爺不喜歡她,那又有什么用呢,十六爺真的會因為她而改變心意嗎?
檀歡不敢相信,十六爺?shù)男?,向來堅硬如鐵,相處的這些日子,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戒備。
水榭里,男人深邃的眸子里,此刻透著逼人的冷意。
“杜生,去叫段舒工和何槐過來?!?p> 杜生忍不住瞥了一眼被油燈燒了半截的信紙,十六爺看見了什么,怎的忽然變了臉。
“十六爺怎么走了?”
檀歡被丫鬟的低呼聲驚回了神,就看見水榭里的男人衣袂翩飛的大步離開。
“嘩啦”一聲,手里的毫筆落在水里,綻開一圈水花。
“少主……”
檀歡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是檀家花了舉家之力培養(yǎng)的,她不應該把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才對,可為什么,她對十六爺?shù)男乃既绱嗽谝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