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桑初走出書店。
云層籠罩,在璀璨的繁星和皎潔的月下,她緩緩的步行回家。
突然,她停下腳步。
看向不遠處的長椅上,是剛剛那個少年。依舊滿身的傷和狼狽。他大半個身子籠罩在黑暗中,低垂著頭,周身充盈著茫然和絕望。
桑初停駐了一會兒。
轉(zhuǎn)身走進書店對面的藥店。
她出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袋子的藥。
她靜靜地朝少年的方向走過去,不發(fā)一言。把手上的藥輕輕的放在他一側(cè)的凳子旁。也沒有看少年一眼,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桑初早已經(jīng)離開。
良久,座椅上的少年如夢初醒般,動了動身子。側(cè)著頭盯著身側(cè)的那袋藥,目不轉(zhuǎn)睛。突然,嘴角劃過一絲譏諷,也不知道在嘲笑誰的不知所謂。
起身離開了。
座椅上的藥仍舊在原地,安安靜靜,無人問津。
“怎么這么晚回來?不就是去結(jié)個工資嗎?”桑初剛進門就聽見她媽的大嗓門,沖著正在門口換鞋的她問道。
“店里很忙我就留在那里幫忙了。”
“工資呢?”
桑初垂下眼簾,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三千元。
“怎么就三千,不是說一個月四千的工資嗎?”桑母數(shù)了一遍錢,發(fā)現(xiàn)數(shù)目不對。明明上個月也是給了四千的。
“因為不小心摔壞了餐廳的一套餐具...”
“什么餐具要一千塊?真是坑人!”桑母抱怨著:“你怎么這么沒用,毛手毛腳的,平白少了一千塊呢?!?p> 桑初低著頭,乖乖的聽著桑母的抱怨。反正這種話,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做到左耳進右耳出,易如反掌。
她目光淡然,泰然自若的撒了個謊。
她知道,到高中后,他們不會給她太多生活費的。她也不會再做上輩子那個一心一意為了家人的傻子了。
桑父聽見客廳的聲音,從房間里出來。
“初初回來啦。你后天就要開學了吧,給你一百塊錢買點什么要帶去學校的東西吧?!鄙8敢荒樅吞@,慈父般的開口。
桑初抿著嘴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謝謝爸爸?!?p> 上輩子的她,單純的以為家里只有母親重男輕女,畢竟,父親有的時候還是愿意護著她的。可事實卻給她重重一擊,在桑昊欠下賭債被人找上門,卻是他主動提議把她賣給債主抵債的。
呵,這就是眼前這位好父親干的好事。
她收回眼里的晦暗不明,抬起白凈漂亮的小臉蛋。眉眼彎彎的,笑的干凈澄澈:“爸,媽,現(xiàn)在不早了,我也回房休息了。”
夜色已深,四周都陷入沉睡。
砰砰砰?。?!
一群彪形大漢敲著一著一戶人家的門,那戶人家久久不開門。吵的對門的鄰居抱怨,一開門就看見一群兇神惡煞,拿著大砍刀的大漢,立馬嚇得關上自家的門,縮回家里。連報警的勇氣也沒有,生怕他們報復。
大漢們敲門敲久了。也深知屋里頭有人,揮著砍刀硬生生把門砸開了。
一開門,屋里頭兩個男人,一個女人,怯懦的窩在沙發(fā)上。
看見門一開,其中一個男人立馬連滾帶爬的跪倒那群人面前。
哭著喊著說:“彪哥,我求求你給我些時間,錢我一定會還上的。求求你就給我些時間...”
被稱為彪哥的男人無動于衷,一臉不耐煩?!澳氵@房子不錯,把房子買了不就有錢了?!?p> 這一聽,沙發(fā)上的女人緊張的開口了?!澳遣恍校覂鹤涌煲⒗掀帕?,這房子不能買?!?p> 這時,一個打扮清秀雋麗的女人出現(xiàn)在門口。一身工作裝,像是剛從某個公司出來的白領。
“你們是誰?來這里干嘛?私闖民宅是犯法的。”女人皺著眉頭看向那群人,手里拿著手機作勢要報警。
“那你報警吧,他可是欠了我兩百萬,還不上就送進牢里好了?!北敫缃o了個余光給地上還跪著的男人,像看垃圾一樣。
“別,姐別報警。”男人喊求道?!氨敫?,真的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把錢籌齊了還您?!?p> 這時,縮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站起身來,他一直注意著彪哥的神色。沒有遺漏他看到自家女兒時眼里劃過的驚艷和滿意。
“彪,彪哥,我把我女兒賣給您,就當?shù)謧胁恍??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湊齊那兩百萬啊。您就當發(fā)發(fā)善心,做個好人吧?”
門口的女子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的喊出口。“爸?。???”
緊接著,彪哥答應了。
她被那群大漢帶走。
她猛的睜開眼睛。房頂?shù)奶旎ò逵橙胙酆?,外面的陽光通過未拉緊的窗簾照射進來,猛然接觸到光,眼睛刺痛著,臉頰悄悄劃下晶瑩的淚珠。
心下余悸緩緩褪去,只是個夢而已。她安慰自己。這真的只是個夢......而已。
她收起所有意味不明的心緒,塵封所有的怨恨和意難平。
校園門口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初初,你分到哪個班了?”正站在公告欄前的桑初,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轉(zhuǎn)頭看著面前青澀面孔的少女,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
“三班?!泵媲暗呐⒔卸螘?,她初高中時期關系很好的同桌。后來上了大學聯(lián)系才漸漸斷了。
“好巧啊,我也三班?!?p> 段曉是個微胖的小姑娘,臉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笑起來特別可愛。
桑初和段曉查到了寢室號,她們一個寢室。段曉的爸媽陪她一起來的,帶著大包小包,一行人拖著行李箱就去往寢室。
“初初,你自己一個人來的嗎?”去寢室的路上,段曉的媽媽開口問。她的爸媽之前就認識桑初,看著桑初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忍不住開口關心一下。
“嗯,我一個人來的。爸媽都要忙工作,我剛好可以鍛煉一下獨立性呢?!?p> 桑初笑得溫婉,柔聲回答阿姨的問題。
“你真棒,不像我家曉曉,都這么大了還離不開我們呢...”
說著話的時間就到了寢室門口。
桑初放下行李箱,便又下樓去校門口的門衛(wèi)室拿被子。
早晨過來的時候,是她爸媽開車送她過來的。連帶著被子行李箱。東西一放下校門口,他們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忙著陪他們那個剛上初一的兒子報名。
她一個人拿不了全部,只好把被子暫時寄放在門衛(wèi)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