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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宴

第三章 兩個高手

樂平宴 游魚追風(fēng) 2321 2020-04-14 19:20:50

  日子有的時候會過得很長,日子有些時候會過得很慢,而此時的林府無疑也在經(jīng)歷這樣的一段時光,太陽依舊倔強(qiáng)的掛在天邊,屋外忙碌的下人還在準(zhǔn)備豐盛的夜宴,府門前的小廝不停的收著禮單和拜帖,沒有人發(fā)覺這個喜慶的下午為何會如此漫長,除了書房中坐著的內(nèi)個男人,和站在他面前的那個瞎子。

  書房里的兩父子彼此沉默著,林家棟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的臉,希望能看出一絲的不同,那顯得稚嫩的臉龐那樣熟悉,長長的睫毛仿佛代替了眼睛的靈動,干凈的臉上那從容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漠,但冰冷的外表下,已然掩不住那生的好看的容顏。

  自己如何才能生的如此好看的兒子,此刻林老爺?shù)男乃荚缫呀?jīng)飛到了九霄云外,他看不透眼前這個只有六歲的孩子,哪怕他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內(nèi)心又無比的慶幸,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

  此刻的林平之只是靜靜的閉著眼,感受著那無邊的黑暗。他不清楚為什么那個男人不回答自己,只是眼前的黑暗和那寂靜無聲讓他有些害怕,哪怕能聽到病房里的點(diǎn)滴聲也好,哪怕能聽到屋外人的走動聲也好,只是在這個不許人靠近的書房中,那個男人突然的沉默,突然的把他交給了無邊的黑暗,讓他此時突然害怕了起來。

  “父親?!?p>  平之輕聲的喚道。

  “因為終究是我們敗了?!蹦莻€蒼老的聲音開口,似乎在說著一件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這本應(yīng)該是這個國家隱藏最深的秘密,他不確定是否應(yīng)該講給這個六歲的兒子來聽,但是沒來由的,他還是講了出來。

  ......

  都說北人能征善戰(zhàn),但再勇再狠終究不過是莽夫,南人雖然體質(zhì)不比北人,但運(yùn)籌帷幄,陰詭謀算卻是北人始終比不了的。

  前年大皇子帶著滄州營五萬將士確實攻下了南楚的一大塊地方,但這本來就是南楚的謀劃,且不說那些習(xí)慣了南方自在生活的江湖客根本不愿歸順北方朝廷,占下的那些個城池頻有內(nèi)患,單是大軍攻城掠地所需的輜重糧草就已經(jīng)耗光了北樂那并不充裕的國庫,在那邊境之地,南楚也不主動進(jìn)攻,只是憑借著那些江湖勢力不停的消耗著北樂的力量,這樣一耗,竟是整整的耗了一年還未能平定那些被攻下的城池。

  北樂耗不下去了,先帝也耗不下去了,無奈最終只能求和,雖然已然保留了部分打下的國土,但終究這一仗北樂國力大損,停戰(zhàn)的協(xié)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南邊更是趁此時機(jī)要求互通商貿(mào),雖然知道這樣做只會讓南邊國力更盛,但為了充盈國庫也是無奈之舉,只是南楚終究不會就這樣放心,要求北樂要送一名質(zhì)子入南,以做牽制之用。

  這個千挑萬選的名額自然就落在了前朝中重臣那不受寵愛的瞎兒子身上。

  一夜燈紅,觥籌交錯,平之第一次的與如此多的權(quán)貴同席而坐,這是那個靈魂幾十年都沒有體驗過的感覺,聽著那些陌生的聲音一個個的靠近,祝賀,奉承,舉杯,這個六歲的靜安王,只是像他的封號的一樣安靜的微笑點(diǎn)頭,席上沒有人在意這個瞎子為何如此沉默,沒有人奇怪這個小小的孩子面容上的冷淡,一切都是禮儀上的流程,所有人來的目的都是為了那個已經(jīng)離開皇城三年的林大人。

  .......

  月彎彎的掛在天上,不知道為什么像是比起從前大了很多,星星分外的明亮,肉眼可見的銀河像是在頭頂鋪開的畫卷,習(xí)慣了鋼筋混凝土的生活,再看著滿天的繁星,似乎突然有了一絲錯覺,地還是那個地,但天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天。

  午夜的林府已經(jīng)重新歸于寂靜,沒有了內(nèi)些個大人物的虛情假意,安靜的后園只有一個瞎子抬頭望著那漫天的星空。

  臨睡前丫鬟說今天的星空很美,所以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平之也來到了院中抬頭看看星空,隔著一片黑,雖然知道很美但自己卻始終隔著一片黑暗,就像是今天父親的話,始終隔著一層?xùn)|西,始終留下了很多的疑問。

  為什么會選擇一個大臣的兒子,這一點(diǎn)是六歲的平之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父親三年前辭官,如今三年已經(jīng)過去,這個大臣的兒子無論如何也沒有資格成為質(zhì)子,就算是北樂為了保持朝內(nèi)穩(wěn)固,南楚也定然不會同意這樣的安排,皇室宗親無數(shù)要挑選一個對大局沒有影響的人并不是難事。奇怪的是朝廷竟然會安排一個可有可無的大臣的兒子,而更奇怪的是南楚默認(rèn)了這樣的安排。

  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絕對有著更深一層的原因,這個原因肯定與在提調(diào)司中的那場戲有關(guān),這是一場博弈,僅一個六歲的瞎子并不能預(yù)知最后的結(jié)局。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有些喜歡這樣的感覺,能夠在這個沉浮世間有自己的分量,這樣的感覺相當(dāng)?shù)拿烂睢?p>  安靜的后院里一個小瞎子就這樣呆呆地抬著頭,回想起自己庸庸碌碌的一輩子,回想起自己那次毀了自己半生的創(chuàng)業(yè),回想起那間空空的房間,回想起計時器一樣的點(diǎn)滴,那平平淡淡的回憶開始慢慢流走,既然又有一次機(jī)會,那么不如活的精彩一些。

  ......

  春去秋來,日月輪轉(zhuǎn)。林家的二少爺踏上南國的日子終于在那枯黃的落葉凋零前來到了,一身白衣的林家二少爺在兩個護(hù)衛(wèi)的保護(hù)下上了馬車,緩緩駛離了那呆了六年的章州城,一路南下路途遙遠(yuǎn),再加上并不是快馬奔襲,這一路恐怕要走上幾個月的時間。

  父親身為當(dāng)?shù)毓賳T自然要依禮制在城門口送行,只比平之大兩歲的兄長,不忍這個弟弟的離去更是哭出了聲,尚不懂事的林家小妹在姆媽的懷里無辜的瞪著大眼睛,像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樣冷的天氣還要出門。

  就這樣伴著落葉,伴著哭聲,伴著馬車的顛簸,兩匹馬,一輛車緩緩地離開了章州城,畫面頗有幾分悲涼之感,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作為北樂的王爺,出發(fā)去南朝這么大的事,本來應(yīng)該有大批的依仗,應(yīng)該有許多的隨從,應(yīng)該有專門的使團(tuán),但是不知為何,今日出發(fā)的隊伍卻只有兩個護(hù)衛(wèi),和一個車夫,聽父親說這兩個人都是保護(hù)自己的高手,也許高手也都是沉默寡言的冷酷之人,除了馬的嘶鳴,除了車輪碾過的聲音,馬背上的兩個人,竟是如此的安靜。在那長長的官道之上車夫偶爾哼著不知何處聽來的曲子,偶爾控制馬車躲避地上的坑洼,白衣的瞎子拉開車簾,讓風(fēng)能夠吹到自己的臉頰,然伸出去的手能夠感覺到太陽的溫度。

  夕陽西下,高手,馬車,白衣瞎子,向南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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