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情沒能如愿進行,人們總是會先考慮別人的疏忽,而當一個人受到指責,他就會首先考慮自己是否犯錯。而若是這種錯誤無法論證,那么任何理由都是讓人信服的。
梁宇文覺得她誤會自己了,起因肯定和最近新加他的人有關(guān),但具體是什么原因,梁宇文有不下三種猜測,他不知道是哪種,可不管是哪種,他都非常自責。他想把事情講清楚,把誤會解開。
這件事,刻不容緩。
“我們之間有誤會,我希望你能聽我解釋,今晚八點,我在教二樓頂,你若不來,我便“下樓”。”
這是一條好友申請的附帶內(nèi)容。
“不是,這朋友有點極端啊?!?p> 水軍表面上吐槽,心里卻有點忐忑,該不是真的吧,朋友別想不開啊,不就一女朋友嗎,多的是啊,別吊一棵樹上勒死啊,關(guān)鍵這樹還是假的啊。
一連串的想法從水軍腦中閃過,他懷疑過對方在夸大,也懷疑過自己會坐牢,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他分不清哪個真哪個假。
“布孑,你愿意為女朋友死嗎?”
水軍抹了抹頭上的汗,希望布孑能提點有用的意見。
“我沒女朋友?!?p> 布孑一臉無敵的模樣。
“假設(shè)你有呢?!?p> “什么樣的,你描述描述?!?p> “嗯,你心里最完美的那種?!?p> “真的假的,我愿意?!?p> “為啥?死了就啥也沒了,女朋友也沒了?!?p> 布孑鄙夷地看了看賈水軍,說道:“你這個人,沒有信仰?!?p> “呵,你就抱著那罪惡的信仰下地獄吧。”
水軍不屑,心想:我真是亂了陣腳,怎么問一個戀愛都沒談過的純情中二少年這種問題,他配回答嗎。
嗯,晚上八點,還早,再等等。
時間一點點過去,水軍照常上課,吃飯,寫作業(yè),不過一反常態(tài)地話少。
晚上七點五十,布孑向水軍提議激情雙排,水軍接受了。五分鐘的匹配等待時間讓人確信這dead game 名副其實。水軍看著屏幕上的“接受”和“拒絕比賽”,猶豫了起來。布孑催他:“趕緊接受??!”水軍卻猛然站起,說道:“我有事出去一趟?!?p> 水軍并沒有前往教學(xué)二樓,而是去了教學(xué)三樓。兩樓相隔不遠,從一邊可以觀察到另一邊。
到教三樓頂時,時間已是八點十分。
在水軍的觀察里,教二樓頂并沒有人??粗鴺窍陆值篮椭C的氣氛,水軍松了一口氣。而正因為這個動靜,教三樓頂另一端的身影注意了過來。
“同學(xué)?”
聽到這一聲,水軍猛然回頭,發(fā)現(xiàn)面前這人正是梁宇文。
水軍是個唯物主義者,況且他剛剛也確定了校園里沒什么意外發(fā)生,所以對方是不是鬼魂之類的想法根本就沒出現(xiàn),但即便如此,水軍也是害怕至極。
這人怎么在這兒啊,不是說好的教二樓嗎,大晚上別嚇人啊。
“晚上來這干嘛啊?!?p> 梁宇文問水軍。而水則軍長長嘆了口氣,心里提醒自己:“又沒暴露不要虛啊。”
“我,,,失戀了,你呢?”
理由就是要先發(fā)制人才能讓對方無話可講。
“我,,,等人?!?p> “人來了嗎?”
“沒來,估計不會來了?!?p> 很好,安全了。
“哪有人約樓頂見面的,當這是在寫小說嗎?”
梁宇文笑了笑,說:“那肯定是一本爛作?!?p> 接著又問:“倒是你,失戀來樓頂干嘛,當這是在演電視劇嗎?”
水軍回道:“那肯定是一部佳劇?!?p> 兩人都笑了笑,沉默了下來。
過了兩三分鐘。
“你不走嗎,還準備等下去?”
“你先走吧,我怕你想不開?!?p> 水軍心想那好啊,咱這就溜,但理智告訴他,還不到時候。
“你說,人生怎么這么艱難呢?”
水軍問梁宇文。而梁宇文默然。
這家伙好像真想過輕生啊,可怕。
轉(zhuǎn)而梁宇文慢慢說到:“不就是失戀嗎,何至于此,同學(xué)你大幾的?”
“大一?!?p> “這么年輕,不覺得可惜嗎?!?p> 水軍心想,你也知道啊。但嘴上卻學(xué)著布孑的話說:“你不懂。”
梁宇文又是默然。
“唉~算了吧,咱們一起走?”
水軍提議到。梁宇文則問:“去哪?”
“去喝酒吧?!?p> 雖是水軍的提議,但他本人之前并沒有喝過酒。
硬要說體驗如何,水軍只能表示:“比水難喝百倍?!?p> 梁宇文醉了,默默流下眼淚。
水軍笑了,說:“學(xué)長,你值得更好的。”
梁宇文點了點頭,無奈地勾起嘴角。
“你也是?!?p> 兩人從此成了好友。水軍則封印了一個小號。
隨著石楠花開,時間來到學(xué)期中旬。用水軍的話說,空氣里是罪惡的味道。
數(shù)學(xué)建模大賽的結(jié)果也已經(jīng)出來,李愛國他們拿到了相當于省一等獎的成績,隊長徐凡波邀請他們吃慶功宴,水軍則在心里疑惑:“這廝不是要拿國獎嗎,一個省獎就給降伏了?”
因為是吃白飯,水軍便和李愛國一起去了,也是去了才知道,他們參賽的報名費,是可以報銷的。聽到這個消息,無疑是給水軍當頭一棒:“對啊,只要是代表學(xué)校參賽,名正言順,學(xué)校當然得報銷啊,我怎么沒想到!”
于是,一個割學(xué)校韭菜的想法在水軍心里初步成型。
那天,水軍搬來自己的筆記本在機房內(nèi)打游戲,李愛國則在一邊學(xué)習。
“比賽都拿獎了,怎么感覺還是不開心?”
水軍一邊虐泉,一邊和李愛國搭話。
李愛國則回到:“學(xué)的東西感覺還是沒用上?!?p> “那是當然,那比賽本來就不在我們領(lǐng)域,不過不光是這樣吧。”
李愛國笑了笑,說:“本來以為能拿國獎的?!?p> “哪有那么容易?!?p> “和我們一起的另一個小組,他們拿了國獎?!?p> “喲,可以啊。”
李愛國默然。
水軍陣亡,隊伍團滅,對面推到高地時水軍買活,接著又陣亡,很快,屏幕上打出了“天輝勝利”,隊友罵道:“高地塔不推一個人跑去虐泉,S13”,水軍則笑了笑回到:“我開心了,你呢?”
李愛國看著水軍,說到:“我覺得你總是不好好學(xué)習,上次C語言你考的很爛吧,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p> 水軍則合上筆記本,對李愛國語重心長地說到:“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在一個平和的下午,汽車駛過林蔭道時急停了下來,車里面走出來一人,他看上去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也談不上美丑。”
李愛國默默聽著水軍的故事。
“這人不偏不倚地來到一棵樹旁,就這么好奇地瞧著。”
“而這棵樹呢,就和道路旁其他的那些樹一樣,不粗不細,平淡無奇。不過仔細觀察后可以發(fā)現(xiàn):樹身在差不多人高的地方,被剝?nèi)チ艘恍K樹皮。也就是有一道小刻痕?!?p> “這人興致勃勃地從路邊撿起一塊石頭,在比那刻痕稍高一點的位置又劃了一道,接著,他便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第二天還是這個地方,還是這棵樹,還是這個人,只不過他發(fā)現(xiàn)樹上多出來一道新刻痕,那道新刻痕比他昨天劃的還要高一點。他搖了搖頭,又在比那新刻痕還高一點的位置上再刻了一道,接著,滿心憂慮地離去了?!?p> “第三天,仍然是那個地方,那棵樹,那個人,稱奇的是,又多出來一道新刻痕,又比他昨天劃的高。但似乎是早有預(yù)料,他這次帶了梯子來,便從容不迫地在最高處劃下了不可超越的刻痕,注視良久,安心離去?!?p> “第四天,他路過這地方時發(fā)現(xiàn)……”
“你猜怎么著了?”
李愛國搖頭,水軍繼續(xù)道:“樹被鋸倒了,只留下了最初的刻痕?!?p> 李愛國愣了愣,隨后說到:“你這個比喻不恰當?!?p> 水軍則回道:“樹,都是人種的。”